第十四章 撲朔迷離

　　“少主，您怎么來了？”

　　蕭錯單手虛托，趴伏在地的東門達(dá)，只覺一股無形之力將自己身體抬起，便順勢站了起來。

　　“你這里可有密室？”

　　“哦，有的，少主這邊請”。

　　說著，東門達(dá)將墻上一幅畫的畫軸輕輕旋轉(zhuǎn)。地上的一塊石板彈開，露出一個洞口，有木梯與下方相連。

　　東門達(dá)回身時，不見了蕭錯的身影，急忙下了木梯。見蕭錯已在自己的主位上坐下，又要上前參拜。

　　蕭錯道：“免了免了，你這俗禮忒多，坐下說話吧?！?p>　　東門達(dá)小心坐下，正欲詢問，蕭錯又道：“東門先生的機(jī)關(guān)設(shè)計得真是精巧，連我都沒猜到，開關(guān)居然在畫軸之上?！?p>　　“屬下這些都是小聰明，上不得臺面，讓少主見笑了。不知此次少主前來，有何事要屬下辦理？”

　　“沒什么事，我出來游歷，正好路過你這兒，便過來看看你過得如何？”

　　“哦，屬下過得很好。趙蔥已將【影教】大部派往范國、巨竹國一帶活動，命我等在魚尾郡留守。我倒也落得清閑自在，正好專心為主人辦事?！?p>　　“是嗎？你且將這段時期【影教】之事，細(xì)細(xì)說與我聽?！?p>　　聽東門達(dá)說完，蕭錯滿腹狐疑。

　　自從趙蔥入主【影教】，很快便通過分化瓦解，掌控了大部分人手。此外，茶國方面源源不斷有人手派來。

　　此后，趙蔥以雷霆手段，接連收服了魚國數(shù)家勢力。這些勢力分布極為分散，奇怪的是，并沒有引起本地勢力的反彈。

　　【影教】的勢力擴(kuò)張并未停止，趙蔥又在巨竹國和范國設(shè)立了分舵，均有當(dāng)?shù)貏萘尤?。一年多時間，【影教】的規(guī)模擴(kuò)張了三倍不止。

　　“可是，我們已經(jīng)徹底被邊緣化了，如今【影教】怕是和咱們關(guān)系不大了?！睎|門達(dá)帶些自嘲地道。

　　另外，趙蔥控制下的【影教】，行事風(fēng)格與之前大為不同。東門達(dá)發(fā)現(xiàn)，趙蔥并不單走江湖路線，與各國軍政方面過從甚密。

　　范、魚、茶、香草、巨竹這五個國家，軍方和朝廷中，均有人暗中與【影教】來往。

　　“你可能從中窺出一些端倪？”蕭錯問道。

　　東門達(dá)搖搖頭，苦笑道：“東門達(dá)如今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屬下自度與趙蔥相比，不過是班門弄斧。”

　　“東門先生不必沮喪，這些年你已經(jīng)證明了自己。今后我?guī)熗蕉?，還要多多仰仗于你?！?p>　　“多謝主人與少主的信任！我，我……”說著竟然有些哽咽，蕭錯忙又好言撫慰。

　　待情緒平復(fù)，東門達(dá)又道：“雖然趙蔥他們想做什么我看不出來，但有些疑點，可供少主參詳一二。”

　　“你說說看?！?p>　　“屬下斷定，趙蔥他們的謀劃，絕非入主【影教】之后才有，而是醞釀已久。從這段時間的行動來看，他們不過借了影教的殼，影教原先那點兒勢力，對他們而言，根本可有可無……”

　　“少主，多魚閣和天星寺可是要對巨竹國動手？”

　　“你知道多魚閣？”

　　“上次主人來魚尾郡時，跟屬下提到過一些?！?p>　　見他已知內(nèi)情，蕭錯也不隱瞞。將天星寺因為占了靈石礦，答應(yīng)替多魚閣出手之事說了。

　　東門達(d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叭绱说挂舱f的通，不過，總隱隱感到哪里不對?！?p>　　“你可有頭緒？”

　　“有一點，茶國王室并未大權(quán)旁落，按理應(yīng)有王室之人參與才對。但據(jù)屬下眼線傳回的消息，這件事中似乎并無王室中人?！?p>　　“哦？趙蔥身邊有你安插的眼線？”

　　“嘿嘿，那是自然。當(dāng)然，我身邊也有他派的人?！?p>　　“這也沒什么好奇怪的，王室完全可以遙控指揮，趙蔥也可以發(fā)密信往天星寺通報消息?！?p>　　“屬下也這么想過，可總覺得王室派個人過來坐鎮(zhèn)指揮，才更加合理。而且，屬下還發(fā)現(xiàn)，趙蔥與一人暗中有聯(lián)系?！?p>　　“誰？”

　　“這人少主也認(rèn)識，便是赤侯世子過齋。屬下也曾在赤侯府混過，這段日子我又細(xì)細(xì)回想了一下，越想越覺得，這位世子并不簡單?！?p>　　蕭錯把與過齋交往的經(jīng)歷回憶了一遍，從白瓷城到曼陀城，從天覽棋會到赤侯府。

　　“我覺得過公子這人不錯啊，文武雙全，一表人才，為人熱情豪爽，你覺得哪里有問題呢？”

　　“少主，說句不敬的話，您只看到他的一面。”

　　“是嗎？那你說說他的其他面吧?！?p>　　“過家世代簪纓，在茶國根基頗深。赤侯本人，掌握著茶國一支邊軍，常年駐扎在外，赤侯府便一直由這位世子打點。他豢養(yǎng)門客，廣攬江湖豪杰也就罷了。那趙蔥整日在他府上裝瘋賣傻，我以前以為他并不知道，現(xiàn)在來看，很可能他們是一伙的。您想想看，趙蔥這么厲害的角色能為他所用，此人豈是等閑之輩？況且，他還是茶國國主的裙下之臣，深得國主信任……”

　　“等等！裙下之臣？”蕭錯霍然站起。

　　“裙下之臣是什么意思？”

　　“這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您懂的……”

　　“我不懂！你給我說清楚！”蕭錯的語調(diào)轉(zhuǎn)厲。

　　東門達(dá)暗怪自己一時口快，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各國國君都有后宮，茶國雖是女主，又豈能例外？我以為主人早就知道……唉！這個……”

　　蕭錯此時，正是對男女之事似懂非懂的年紀(jì)，與東門達(dá)對視一眼，都有些尷尬。

　　“這事你沒有告訴過我?guī)煾竼?？?p>　　“沒有，這是主人的私事，屬下怎敢多嘴？”

　　雖說蕭錯的觀念中，沒有什么清規(guī)戒律，那些儒家的宗法道德，對他也無甚影響，但還是感覺這不是件好事，起碼對師父李真不是好事。

　　“好了，此事我已心中有數(shù)。趙蔥那邊，你繼續(xù)監(jiān)視。你我之間的消息傳遞，須得更加密切。你看需要多久，可往茶國送一次消息？”

　　“屬下最近有些閑，便琢磨出一套密語，若少主覺得可行，以后便可用飛鴿傳信?！闭f著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遞給蕭錯。

　　蕭錯接過讀了一遍，全部記住，又把冊子還給他。笑道：“東門先生有心了，你真是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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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雪山，幽深洞穴之中，行出兩個人來。這是一對男女，男子約三十許，威嚴(yán)的相貌帶有不輸?shù)弁醯淖孕艔娜?，身著短衣、長褲、皮靴，若不是身上既無長劍又無大刀，很容易被認(rèn)為是行走江湖的豪客。

　　女子身量高挑，姿容俏麗，腰肢擰轉(zhuǎn)間，有著此間女子絕無有的韻味。奇的是，她窄袖短裙，露出大半截玉雕般的美腿，卻打著赤足，腳踝處紋著一只飛鳥圖案。那短裙似是獸皮制成，渾然天成的紋路炫麗奪目。

　　女子赤足行走在雪中，連個腳印都未曾留下。嫣然一笑：“師兄，那流花宗也忒小器，放我二人進(jìn)來，竟收了兩枚四階，干脆搶錢好了。這什么破地方，比起咱們的玲瓏界，屁都不是！”

　　男子皺皺眉道：“師妹慎言，宗門派我們來流花界，可不是來游山玩水的，我們還是先去北極城吧?！?p>　　被男子嚴(yán)厲的目光掃視，女子乖巧地住口。短衣男子一拍腰間皮帶上懸掛的一只精巧皮袋，一頭巨鳥憑空出現(xiàn)。

　　這是一頭巨鷹，通體毛色漆黑，唯有雙翅雪白，翼展足有數(shù)丈。

　　“師妹若不嫌棄，便乘我的【雪翅天鷹】趕路吧?！?p>　　說罷，男子當(dāng)先躍上鷹背。待兩人坐穩(wěn)，那巨鷹一聲尖嘯，沖天而起。

　　“師兄，既然到了流花界，你可以告訴我此行任務(wù)了吧？行前師父讓我一切聽你安排……”

　　“呶，你自己看吧?！蹦凶舆f過一枚玉簡。

　　“什么也沒有啊！這圖案像是扇子？”

　　“天衍城鄒家，知道么？”

　　“怎么不知，【天問卜籠，陰陽鄒家】。他家修的是陰陽道，也算是外道了，我總覺得神叨叨的?！?p>　　“哼，陰陽道也在三教九流十家之列，既成流派，豈是我等區(qū)區(qū)筑基可以妄議！別的不說，鄒家的【龜兆占驗】之學(xué)，新界無出其右者。”

　　“喔，那鄒家和我們此次任務(wù)又有何干？”

　　“玉簡的圖案，便是宗里花了極大代價，請鄒家老祖用那【日月星氣占】卜測而得，應(yīng)在流花界中，我們的任務(wù)便是來此尋找線索?！?p>　　“可是這流花界雖小，要尋此物，豈不是大海撈針？我們要從何尋起？”

　　“嘿嘿，師妹勿急。流花界中，自然有我們的幫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