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 小坑
嘩啦啦~豆大的雨點迅猛砸下,天地一片黑暗。
咔嚓~一道白光閃過,轟隆隆的雷聲滾滾而來。
運河雖未斷絕,然而大兵交戰(zhàn),行商們都各自躲避,不敢出來。
又是這樣的惡劣天氣的夜晚,運河上更是看不到一條船。
那些趁夜偷魚的貧民,也各自在家躲風避雨。
風雨中,運河上,數(shù)百條船如幽靈一樣,在黑暗中向南駛?cè)搿?p> 為首船的船頭上,李俊努力看著兩岸,然而根本看不到東西。
伸手不見五指,又不是貓眼,如何看的清兩岸的情況?
看了一陣,童猛叫道:“哥哥,不知路途,是否回退?”
李俊問道:“距離泗陽還有多遠?”
童猛道:“估計十余里,不會太遠?!?p> 李俊道:“繼續(xù)向前,夜黑雨大,城中賊軍定然疏于防備,正是我等突襲良機。
只要能夠搶得水門據(jù)守到天亮,身后自有大軍接應(yīng)?!?p> 一問一答間,船只劃破雨簾急速向前。
也就是他等使慣了船的,才能在這等惡劣的天氣里劃船而行。
畢竟,運河比之大江可安靜的太多了。
運河兩側(cè),偶有人家。
只是此等天氣,早就是黑燈瞎火的。
水邊一間屋內(nèi),一伙明軍也不點火,只是呆坐在黑暗里,偶爾交談兩句。
他們是前哨,防止宋軍由運河夜襲的。
這種天氣,即使站在岸邊也看不清楚是否有船,只能靠聽。
當然不是聽河面上的動靜,風大雨大,河面有動靜也傳不過來。
他們聽得,是窗戶下的鈴鐺。
鈴鐺被一根線綁著,掛在了窗戶上。
突然,嘣地一聲,線斷了,鈴鐺掉落在地,骨碌碌滾動開來。
伙長展天神倏地彈起,低喝道:“不好,有宋軍偷渡,速速通報后方!”
五人中,三人立刻出門,騎上馬向后方狂奔而去。
本來是可以放焰火的,然而這種天氣,便是焰火能夠飛到空中爆炸,也傳不了太遠。
沒奈何,只能打馬報信。
李俊等人并不知道,他們每過一里,就會被岸上守衛(wèi)發(fā)現(xiàn)。
原來,為了防止有人偷渡運河搶水門,河面上都布置了機關(guān)。
岸邊打了木樁,木樁上有絲線綁系,絲線拖著鈴鐺。
風雨打不斷絲線,船只經(jīng)過沖撞,絲線必然斷裂。
鈴鐺落地,暗哨自然發(fā)覺。
這樣,既可以免了探哨暴露,又可以不動聲色地靜等敵人上鉤。
恰好,天公作美,大雨傾盆,不能釋放焰火,也免了探哨暴露的危險。
騎馬的,比劃船的快上太多了。
不一刻,葉貴敲響方天定院門,叫道:“太子殿下,運河方向急報,有人夜襲。”
這是緊急軍情,便是打擾方天定的好事也要通報的。
好在已經(jīng)完事了,方天定忍著腰軟,讓侍女伺候穿衣。
不一刻,一行人登上城墻,進了棱堡里。
朝外一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
縻貹抱怨道:“這鬼天氣,沒法廝殺啊?!?p> 伸手不見五指,又無法打起火把燈籠,誰知道殺的是不是自己人呢。
沉思片刻,方天定道:“宋軍發(fā)現(xiàn)水門關(guān)閉,必然想辦法登城。
所有人伏在棱堡里,關(guān)好門窗,不得命令嚴禁發(fā)出響動,同時命令兩側(cè)矮墻準備。
等到宋軍登城,莫要聲張,聽我號令,同時發(fā)動?!?p> 眾人領(lǐng)命,各自去安排。
能夠坑殺宋軍,大家還是很開心的。
不一刻,李俊等人到了城下。
看城頭,烏漆麻黑的,仔細傾聽一番,也聽不到什么聲音。
咔嚓,一道白光閃過。
借著閃電,只見城頭空蕩蕩的,想必守軍都睡了。
李俊剛要下令登城,張順道:“李家哥哥且慢,容我試探一番?!?p> 說完,張順隨手摸出一錠銀子,扔到了城頭上。
骨碌碌,便是風雨中,銀子滾動的聲音也很明顯。
等了片刻,張順見城頭沒有動靜,笑道:“賊軍松懈,必然是去城樓熟睡了。”
李俊傳令登城。
各將士紛紛從船上豎起梯子,搭在了城墻上。
“將軍,梯子高度不夠!”有士兵叫道。
李俊立刻道:“三個綁成一個!”
天賜良機,如何能夠耽誤那么久,張順道:“拋擲撓鉤上去?!?p> 李俊道:“不可,撓鉤動靜太大,若是驚動賊軍,反而壞了大事?!?p> 好在麾下兵丁動作頗快,一刻鐘便把隨船短梯接成了二十余架長梯。
李俊,童威,童猛,張順,張橫五人各持一把樸刀,領(lǐng)頭向上爬去。
身后兩千余士卒,各持刀叉槍劍等短兵,向上爬去。
不一刻,五將上到了城頭。
“哥哥你看,城頭上如何有兩座房舍?”
順著童威手指方向,只見眾人站立的左右兩側(cè),各立著兩個奇形怪狀的房子。
雖然不知作用,眾人也知道大事不好。
只是士卒上來的頗多,不好貿(mào)然退卻。
張順挺起樸刀,道:“兄長,此時勿得猶豫,且搶了水門!”
眼看士卒越來越多,李俊道:“童威童猛,帶人去搶那座屋子,張家兄弟,跟我走?!?p> 一聲令下,五人分成兩撥。
看著城頭上影影綽綽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方天定又等了一會。
不一刻,只聽得外面墻壁有撞擊聲,方天定知道宋兵差不多登城了。
“點火,放箭,準備出擊!”
隨著命令,棱堡頂上立刻升起了火盆,照的城頭一片通透。
咻咻咻~數(shù)百枝弩箭橫掃而過,也不知道射翻了多少人。
方天定手持兩把砍刀,穿著三層重甲,喝令開門。
還未出門,便有一個宋兵想要進來。
能進來才有鬼了。
看看棱堡里都有誰吧,方天定領(lǐng)頭,縻貹袁朗護住左右,還有歷天閏等人。
莫說一個普通士卒,便是盧俊義來了也要跪。
一刀砍死這個宋兵,方天定喝道:“兄弟們,殺!”
“殺!”
吶喊中,劉子羽從左側(cè)棱堡殺出,石寶從門樓殺出,兩側(cè)馬道又有杜壆等人殺出。
李俊驚怒交加,喝道:“撤~”
上來容易,想走卻難。
方天定領(lǐng)著眾人勇猛向前,大殺特殺。
“撤~撤~撤~”李俊一邊抵擋一邊呼喝。
沒法打,宋兵本是水兵,都是短兵無甲,反觀明軍,都是重甲長刀,優(yōu)勢明顯。
不一刻,城頭鋪滿了尸體,長梯全部拆毀,宋兵也被壓縮到了城墻邊上。
若想逃生,只能跳墻。
方天定喝道:“抱頭者免死!”
話音未落,只聽宋兵中一陣暴喝:“兄弟們,城下是運河,走!”
唰唰唰~宋軍齊刷刷地翻下城頭,落進運河里。
也有那走的慢的,被砍翻在地。
因為不知道城外敵軍數(shù)量,又視野不清,方天定并未下令追擊,吩咐審問俘虜后,自回去睡覺。
先是在床頭殺了一陣,接著又上了墻頭殺了一陣,正是渾身舒泰,著實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剛到指揮部,葉貴進來道:“太子,昨夜我軍伏殺宋軍一千五百人,俘虜五十一。
天亮時發(fā)現(xiàn)運河里有船只百余,想來宋軍走陸路逃脫了。
根據(jù)俘虜交代,領(lǐng)兵大將是梁山李俊、張順、張橫、童威、童猛五人。”
“臥槽!”方天定懊惱,若是早知是這五個人,怎么也要嘗試追殺的。
若把這五人留下,梁山水軍立刻廢了一半。
只是可能性不大,黑燈瞎火的,根本就沒辦法追擊。
方天定問道:“我軍傷亡如何?”
“只有一個滑倒折了胳膊的。”葉貴道。
這也正常,昨夜城頭廝殺,前排都是大將,又有重甲,不碾壓才奇怪了。
當然,兩千人的殺傷,相對于三十萬大軍來說,偏師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小勝一陣。
盛大的場面,還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