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流離瑣尾
趙熙凌別過頭去看著湖面上自己的倒影,一頭發(fā)井井有條的束好,一絲不亂,兩鬢留下的碎發(fā)散在頰邊,很是好看。
便說道:“謝謝子房先生了~”
“無妨……”
張良伸出手臂,趙熙凌順勢將手搭在他的衣袖上,就這他上抬的力道站起來。
“算算時間,師兄也該回來了。”
張良看著趙熙凌收回的手,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失落。
“你與你兩位師兄關(guān)系倒是頗好。”
“嗯,子房別看師兄平日里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我猜,他可是心悅你們紅蓮公主呢~”
趙熙凌走在張良身邊,嘴里說著出賣自家?guī)熜值脑挕?p> “何以見得?”
一說這個,張良也來了興致,他與紅蓮青梅竹馬,前些日子與公主見面的時候,紅蓮還向他打聽衛(wèi)莊的事情。
“我這師兄呀,平常對女孩子那可沒什么好臉色,你知道他今日去做什么了嗎?”趙熙凌伸手折下路邊一朵紫色的小花兒,興致頗好的插在發(fā)間。
張良看著她這副高興的模樣,也樂意配合,便問道:“去做什么了?”
趙熙凌旋身湊到張良耳邊,低聲說:“我猜呀~他是去教你們小公主練劍啦~”
少女的鼻息呼在耳邊,張良有些僵硬。
“哼~我還不知道,若是師兄并未動心,怎么可能教你們公主劍法?”趙熙凌并未發(fā)覺,講完后便又朝著庭院方向走去。
張良看著她的背影輕嘆一聲,隨即疾步跟上。
也許衛(wèi)莊兄是心悅紅蓮,可他記起九華才來那日,人還未到,衛(wèi)莊周身氣勢就已經(jīng)柔和不少,甚至還親自端了糕點擺在窗前的案幾上,哪怕她進(jìn)屋時撞翻了劍架,衛(wèi)莊兄也并未像往常一般冷嘲熱諷。
照九華這么說來,衛(wèi)莊兄怕是心悅她多一些。
兩人走到庭院中,只見眾人神色凝重,頓時有些不明所以,太子紅蓮皆已平安,這回又是什么事?
衛(wèi)莊看到趙熙凌疑問的目光,便解釋道:“我從王宮回來的路上,得到消息,太子在新鄭城中遇害了。”
什么?
太子遇害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要說是意外,根本不會有人相信。
趙熙凌找到個空著的案幾坐下,為自己擺上熱茶,裊裊熱氣蒸騰之下她看見韓非凝重而哀傷的神色。
“我本以為,湖面終究會歸于平靜……沒想到……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表n非袖下的手用力握成一個拳,像是緊緊攥住了什么。
衛(wèi)莊坐在韓非身后說道““你其實很清楚,這場意外實際是意料之中的結(jié)果?!?p> 傳聞韓國太子懦弱無能,膽小怕事,沉溺酒色且并無一絲自知之明,仗著姬無夜的力捧和自己嫡子的地位就為所欲為。
姬無夜捧太子的原因很簡單,太子無能,作為一個沒有思想的傀儡君王再好不過了。
而太子死的原因也很明白,太子一死,四公子恐怕就不是暫代太子職位了。
太子的死亡,最大的收益者就是四公子。
“噶——”
窗外傳來林雕的清嘯,小黑撲著翅急速俯沖進(jìn)了屋子,停在趙熙凌面前的案幾上。
小黑的腳上綁著一個竹筒,這個竹筒是秦國獨有的材質(zhì)。
趙熙凌取出個黑色的盤子,放上苞谷再和了點水放在小黑面前后才去下它腳上的竹筒,取出里邊的布帛。
布帛精致非常,上面蒼勁有力的秦篆規(guī)規(guī)整整寫了兩三行。
嬴政的字跡她不熟悉,但是這口吻,她卻熟悉的很,趙熙凌看完布帛之后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好還是悲傷好。
秦王嬴政來韓國私游,身后跟著的是秦國十萬鐵騎,和一位秦國使臣。
趙熙凌罕有哀傷的表情,她的模樣叫眾人心中難免有些不安。
最終還是韓非最先打破了沉默:“九華姑娘……布帛上寫了什么?”
“哎……”趙熙凌長嘆一聲,抬眸環(huán)視一圈室內(nèi)眾人,視線最終停在韓非臉上。
“對現(xiàn)在的韓國來說恐怕不是個好消息……秦國使臣將出使韓國……現(xiàn)……現(xiàn)已到達(dá)韓國境內(nèi)?!壁w熙凌緩緩合上眼,遮去眼中不忍,才接著說道:“后一步前來的……還有秦國十萬鐵騎。”
韓非的瞳孔猛的縮了一下。
庭院的空氣幾乎凝滯一般,沉重的壓得人喘不過氣。
趙熙凌思忖過后,最終還是決定隱瞞蓋聶與秦王將至的消息,父王這次秘密出訪自有他的目的……雖然這目的多半就是見一見韓非。
但在他到達(dá)之前,最好誰都不要知道這個消息,免得旁生枝節(jié)。
“單單如此么?”韓非凌厲的眼神直射向趙熙凌,雖說已經(jīng)面臨兵臨城下的局面,韓非卻絲毫不見驚慌。
趙熙凌的眼神他看懂了,但是他卻不懂她為什么會有那么惋惜和悲傷的眼神。
她知道什么?
又隱瞞了什么?
“呵?!壁w熙凌站起來,走到韓非面前,趙熙凌生的雖沒有韓非高,但氣勢卻更高韓非一籌,她走路根本沒有聲音,但那一步步卻像踏在人心尖上一樣,教人忍不住想要后退。
趙熙凌看著韓非微微后撤的小動作,朝他和煦一笑,隨機(jī)轉(zhuǎn)身正色道:“非公子會知道我隱瞞了什么的,但不是現(xiàn)在?!?p> “現(xiàn)在……你現(xiàn)在最好祈禱,秦國來的使臣平安無事。”
“轟隆——”一道驚雷劃過天際。
天空之中滾滾烏云好似全部聚集在了新政,方才的明媚轉(zhuǎn)瞬即逝,空氣中的濕度增加的極快,這氣壓教人難受。
此時已是傍晚,秦國使臣這時想必已經(jīng)到達(dá)新鄭城內(nèi)。
張良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接應(yīng)使臣,還是秦國使臣。
韓國除了相國和大將軍沒有人能勝任,姬無夜一屆武夫,想必不會喜歡文官那些彎彎繞繞。
這接應(yīng)之人一定是張相國,張良的祖父了。
原本主動的局勢如今已經(jīng)沒有一點意義。
對于韓國和韓非來說,現(xiàn)在,唯有等待一條路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