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章 始皇帝死而地分

　　“可章邯是忠于帝國的軍人?！?p>　　縱使雪女看不慣流沙的做派，可也知曉此時內(nèi)訌沒有一絲好處。

　　衛(wèi)莊未曾回話，那黑色的背影巍然不動，蓋聶打破了這陣近乎尷尬的沉默。

　　“所謂青龍計劃并非抗秦那么簡單?！鄙w聶偏頭看向雪女與端木蓉。

　　“據(jù)我們猜測，有人利用神農(nóng)令這把鑰匙，暗中對整個青龍計劃做了手腳?！?p>　　“什么——”

　　“墨家巨子留下的青龍計劃是我們諸子百家最后的希望，怎么可能會被動手腳？”雪女顯然不能相信蓋聶所言。

　　在她的心中，給了她新生，給了她家的墨門是這天下最好的地方。

　　“根據(jù)從章邯那里的到的情報，做手腳的人很可能就是蟄伏暗處的羅網(wǎng)，熒惑之石之上藏著足以讓帝國掀起驚濤駭浪的一行字?！鄙w聶斂下眸子，將視線投向放于膝上的木劍。

　　“是什么樣的字？”雪女身上的殺氣此時盡數(shù)退了個干凈。

　　“扶蘇立，始皇帝死而地分?！?p>　　這十個字從蓋聶的唇中一個一個字正腔圓的說出來，觀他表情似乎不知道這些字足以讓天下震動一般。

　　坐在船首的衛(wèi)莊勾起唇角，幾乎可以想到身后墨家統(tǒng)領(lǐng)面上震驚的模樣。

　　“扶蘇公子一向宅心仁厚，應(yīng)當不會有謀反之心?！币宦烦聊膹埩即藭r開口說道：

　　“此消息若為羅網(wǎng)捏造，特意刻在從天而降的熒惑之石上，應(yīng)當是要假借天授之名，讓扶蘇看起來想要謀反?！?p>　　“昌平君熊啟為楚叛國，一直是嬴政的心頭之痛，而扶蘇身上也有楚國的血脈，農(nóng)家更是昌平君為扶蘇留下，爭奪權(quán)利最有利的砝碼?！睆埩紝⑹痔匠龃?，觸碰到微涼的水面，撫起一陣漣漪。

　　“農(nóng)家既可以是扶蘇手中的利劍，也可以是懸在他頭頂?shù)睦麆?。如今，農(nóng)家因為神農(nóng)令之上一句先得熒惑之石殘片者繼任俠魁而爭相奪取熒惑之石，這石頭又對扶蘇如此不利，農(nóng)家此舉看上去更像是欲蓋彌彰，為扶蘇掩蓋行跡?！?p>　　“還是張良先生看得通透?！鄙w聶對于欣賞之人，從不吝嗇夸贊。

　　張良心系九華，興致不高，只勉強扯起嘴角道：“蓋先生謬贊?！?p>　　他收回手，輕輕一甩，水珠便又落回河流之中：“大概還有多久能到？”

　　“再走半個時辰水路，翻一座山后便到了?！?p>　　仍是蓋聶答得話，衛(wèi)莊好像是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不愿再開口多說一個字。

　　水面漸漸狹窄，四周也出現(xiàn)了些水草，飛在天上的白鳳長鳴一聲，拖著長長的尾羽一閃而過，衛(wèi)莊余光看到張良神色的變化：“那只鳥會帶著九華現(xiàn)行前往落腳處，逍遙子也在那里?！?p>　　言下之意

　　大可不必擔憂

　　張良這才放下些心，與眾人下船，翻過眼前的高山，來到了落腳的地方。

　　蓋聶上前掀開藤蔓，露出了藏在底下的一處洞口，他領(lǐng)著眾人向前走，原本狹窄的道路越來越開闊，最終豁然開朗，這狹窄通道之后竟然別有洞天，是一處天然的隱蔽之所。

　　洞內(nèi)燃著火把，還算溫暖，張良看到一批百姓聚在角落，看言談穿著，似乎是東郡百姓。

　　那些百姓見到他們一幫人進來，也沒太害怕，只是低下頭，不敢多看。

　　看來他們在此處生活的還算不錯。

　　張良沒在他們身上投注太多視線，因為很快，他看到了靠在石壁上的九華。

　　端木蓉顯然也看見了，她疾步走過去，扯來幾件質(zhì)地柔軟的布墊在地上，將九華放平：“你們怎能讓她倚靠在墻邊？”

　　她醫(yī)者的毛病犯了，緊皺著眉，看上去一絲不茍。

　　章邯已經(jīng)盯著九華好一段時間了，章邯是嬴政的直屬，幾乎日日面見嬴政，這個姑娘的長相實在是想讓人忽視都難。

　　“她是……”章邯看向蓋聶，他與蓋聶以前是同僚，有問題與其去問縱橫的另一位不如問這位來的方便些。

　　“她是鬼谷子趙一先生之女?！?p>　　章邯沒能聽到期待的那個答案。

　　這位姑娘和扶蘇與皇上實在是太像了，他說不出哪里像，可扶蘇和秦始皇的面容都是印在他腦袋里的，這三個人定然有極親的關(guān)系。

　　他們太像了。

　　章邯一向喜歡刨根問底：“她叫……”

　　“嘿！我說跟屁蟲！你怎么老打聽我們趙姑娘的事情，你不會是看上她了吧？”盜跖上前兩步，隔開章邯看向九華的視線。

　　章邯略有些尷尬了笑了笑：“并非如此，我只是看她與我一位故人長得相像罷了?！?p>　　“跟屁蟲，你這搭訕的方式早就過時了……我說……”

　　“聒噪?！毙l(wèi)莊打斷盜跖的話，這賊骨頭實在沒什么腦子，聽他說話就感覺好像有千百只烏鴉圍著腦袋在吱哇亂叫。

　　“她怎么了？”章邯問道。

　　“受了傷，能不能醒過來，端看自己造化?！毙l(wèi)莊已經(jīng)知道九華的狀況，章邯看了眼衛(wèi)莊的側(cè)臉。

　　他面上看不出擔憂來，好似受傷的是什么不相干的人。

　　這是他的面具。

　　章邯清楚極了，看衛(wèi)莊與蓋聶的相處方式就能明白，這個人本質(zhì)上并非他表現(xiàn)出來的一般冷心冷情。

　　張良看端木蓉給九華把了脈，又摸了骨，這才輕聲問道：“怎么樣了？”

　　“在好轉(zhuǎn)?！倍四救刂荒苓@樣說：“具體什么時候能醒過來，我也不太確定?！?p>　　“可她看上去……”張良看著九華面上滑下的汗珠，心中的擔憂與愧疚幾乎將要將他淹沒。

　　若不是他無能，儒家又怎會深陷帝國紛爭之中，儒家弟子又怎會成為威脅九華的把柄？

　　若他當時上前一步，哪怕一步，她是不是就不會受如此重傷？

　　不，不會。

　　張良藏在衣袖里的拳攥緊了，就算他上前去，在東皇太一的面前，他又能做什么呢？

　　如今東皇太一的劫數(shù)應(yīng)該盡數(shù)過去，可他卻還沒有找到此處，也不知是直接飛升了，還是作孽太多沒能渡過那十八道雷劫。

　　他期待是后一種，張良近乎惡毒地想。

　　“報——將軍，有緊急軍情！”

　　一位銀甲士兵疾步而來，秦國尚黑，銀甲，這是楚國的士兵。

　　張良看到一位少年將領(lǐng)點了點頭，那士兵這才將軍情說出：“山下有大批秦兵集結(jié)，他們備有長弩，成包圍之式，戰(zhàn)旗上寫著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