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蕭何見眾人同意,便將那紙鬮筒遞到劉邦面前,“這其中只有一個紙鬮畫了畫兒,劉三兄弟頭一個來,大家沒意見吧?”
那田家弟子又不高興了,“誰知道你有沒有動什么手腳?”
蕭何聽了這話也不惱,問:“那您覺得誰先來比較合適?”
田家弟子這時候倒是不能自薦了,他還沒那么大臉兒,他環(huán)視一圈,視線最終落在了張良面孔上,“張先生才高八斗,為人公正,讓他先摸一個大伙兒肯定也沒啥意見?!?p> 張良倒沒想到會有這一出,但也幸好這田家弟子叫的是他,“各位抬愛,晚輩不敢當,某一屆讀書人,管人……未有經(jīng)驗,若是真抽到了,還請各位允某放回。”
“張先生正道直行,小人佩服!先生,請!”蕭何一副五體投地的樣子,將筒子往前一送。
張良好笑地看了演技浮夸的蕭何一眼,又低頭去看與糕點過不去的九華,小姑娘沒正眼看他,卻往他手中塞了個東西。
張良指尖翻轉(zhuǎn),未曾去看,便知道是一張粗糙的黃紙。
他將這紙張藏在袖子里,將手伸進那簽筒,隨即手腕一抖,那紙條便又回到他手中,他拿出來自己先裝模作樣地看了一眼,接著笑著將那字條展開在眾人面前。
上面空無一物
“諸位可以放心,紙張并未動過手腳?!?p> 田家的弟子這才放下心來,往后一靠,瞅劉季一眼,“那劉老三請唄,這么多人推崇你,你也得有那個運道啊?!?p> 劉季薅了薅自己的腦袋,“在座各位都是前輩,劉季就是白長了幾年歲數(shù),各位前輩先,各位前輩先吧!嘿嘿。”
“道家人宗雖有入世可卻并不掌權(quán),墨家巨子還是孩子,難擔重任,我們不便參加?!卞羞b子仙風道骨,慢悠悠地與劉季推諉一番,劉季這才委委屈屈一副勉強的樣子上前摸了簽筒。
他一取出來,沒興趣似的展開,上面畫著的一個叉卻映入眼瞼,劉季驚疑不定,看向張良。
只見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心中對于這次抽簽有了數(shù),他們真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動了手腳。
他雖是抽到了,卻不能就這么應(yīng)了,否則先前作出的勉強模樣就成了笑話,“這……劉某資歷尚淺,還是放回去,重新抽吧?!?p> 蕭何臉色一變,剛要說什么,張良旁邊坐著的九華卻沒給他這個機會,這小姑娘一臉不耐煩的拍了拍桌子,“你們這個不愿意,那個又要放回去,放到什么時候才算完?抽都抽到了,莫要在此浪費時間!”
九華說完丟下滿屋子的人,起身走了兩步,接著化作薄霧,消失在眾人面前。
張良沉默一瞬,起來打了圓場,眾人這才散了場。
九華說是不想讓張良選劉季,最后還是幫了忙,張良站在九華的門前躊躇的很。
正要抬手敲門,聽到身后傳來劉邦的聲音,“張先生找趙先生有事兒呀?”
張良皺了皺眉,確是笑著轉(zhuǎn)過身,不好意思似的說,“也不曾有什么大事。”
“哈哈?!眲⒓緭狭藫虾竽X勺,“我是來謝謝趙先生的,若不是趙先生我還沒那么容易當上這領(lǐng)頭的?!?p> 張良幾乎要深吸一口氣了,心說也沒見這人趕著要來謝謝他,怎么就要來謝僅幫著說了句話的九華了?
“不若一道吧,我正好也想找她下棋?!睆埩颊f。
劉季也不推辭,當即就應(yīng)了,抬手就敲門,九華功力非同凡響,自然是聽到了二人毫不遮掩的談話,但她實在是不想見這兩個,于是也不吭聲。
張良心中一嘆,“她恐怕還在修煉,不便打斷?!?p> “那我聞?wù)f她喜愛吃糕點,我托人去集市上買了些,先生與她有婚約在身,就由先生代為轉(zhuǎn)交罷?!眲⒓玖喑鲆粧靸河图埌鼇恚f到張良手里。張良不好拒絕,只好收下了。
他看著劉季要搖晃要吊兒郎當走遠的背影,又看了眼手中的油紙包,他低眉思忖兩秒,總覺得劉季的態(tài)度有些不對,可又覺得是自己多想。
他無奈一笑,將油紙包放在門外的臺階上,“我將糕點放在門外了,我走后,你便開門來取,放涼了就不好吃了?!?p> 張良說完,等不到九華的應(yīng)聲,只好一嘆,轉(zhuǎn)身離去。
九華聽到門外完全沒了氣息才開了門,將那掛兒油紙包撿起來,她一邊拆開吃,一邊想張良昨日的表情,越想便越覺得委屈。
他完全聽不進自己所說,一意孤行,今日她若不是舍不得,才不會出聲幫他!
九華狠狠咬了一口咸香的酥餅,像咬掉一截張良的袖子。
劉季看著就不像好人!他自己因為私放逃犯收服了近萬人,可他妻子呂雉卻因為他的舉動下了獄,至今都沒有出來。
可他不聞不問,好似沒妻沒子一般,不是好人!不是好人!
張良不知道這些消息嗎?以張家遍布秦國的消息網(wǎng)來看,他是知曉的,可他還是選了劉季,他不在乎劉季此人對妻子做了什么,他只在乎選個君主。
九華覺得口中的咸餅干極了,刮地她喉嚨疼。
她將剩下的往桌上一丟,酥餅摔上桌面,一下子就碎了,撲的滿桌子都是。
九華哼了一聲,轉(zhuǎn)身躺倒在榻上,用薄被將自己裹成個蠶蛹。
那被子是前些日子張良睡過的,九華裹在身上,聞到上面有張良身上清冽的竹香,沒能如愿冷靜下來。
她坐起來,一把掀開被子,忽然間有了脾氣,甩脫鞋子就跑到了屋后的河邊,九華視湍急水流如無物,將水面踩的啪啪響。
嘴里還嘰嘰咕咕地說著張良的壞話。
等她踩盡了興,在河中央挑了塊石頭坐下來的時候,卻聽到對面?zhèn)鱽韽埩紲貪櫟穆曇簟?p> 他問:“說夠了?”
九華一驚,抬眼去看,見張良站在河邊,在她舞姿的斜側(cè)面,她吶吶說不出話,只好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你若有想說的,與我來說,莫要自己生氣?!睆埩碱D了一頓,又說:“水涼,莫要裸足?!?p> 一瞬間,九華與張良好似回到十六七歲時在紫蘭軒的那一天,那時張良好像也說了這樣的話,只是現(xiàn)在他們都長大了。
九華哼了一聲,悶唧唧地說:“你知道劉季此人對他結(jié)發(fā)妻子做了何事,對嗎?”
“是,可我不是相看丈夫,找君主,不必看這些,成大事者,沒有兒女情長是好事?!?p> 九華聽不得他說這個,冷笑一聲:“你也是要成大事的,你也覺得有兒女情長不是好事?”
魏長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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