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之內(nèi)
看到柳風(fēng)云幾次三番依然妄圖引誘自己上鉤,趙懷心中暗怒,不準(zhǔn)備繼續(xù)配合他了。
“你繼續(xù),我還有一點事先走?!壁w懷不咸不淡地丟下一句話,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公子……公子!請留步,這個……到底要怎么樣做,公子才愿意提前把人贖出來,請務(wù)必給一個章程出來?”柳風(fēng)云看趙懷油鹽不進(jìn),心中暗恨。
這小子行事作為如此老辣,果不是好相與的。
趙懷停住腳步,轉(zhuǎn)過身來,目光認(rèn)真的看著柳風(fēng)云,嘴角帶著譏笑。
“你師兄鄭少玉的事兒,我也著人打聽過了,你們是兄弟是騙到了河南路兵馬都總管府副都總管完顏正澤府邸。
那個老太太是完顏正澤養(yǎng)母駱氏,一輩子篤信薩滿教,把你們兩個騙子恨之入骨,更不會原諒你們。
女真人虎狼習(xí)性,無理攪三分,何況這件事人家占著理由,憑哪一點可以輕易松口。
你覺得河南路兵馬副都總管完顏正澤缺30兩紋銀嗎?
還是汴京府為了30兩紋敢得罪完顏正澤?
抑或是趙懷年幼無知,輕易地趟這一趟渾水?
這哪里是30兩紋銀就可以撈的出,3000兩都懸,想把你的師兄撈出來,下輩子吧……呵呵!”
此言一出,柳風(fēng)云臉色慘變。
他心知自己的算計徹底被人看穿了,區(qū)區(qū)30兩紋銀,憑借自己的手段,怎么也能夠弄的來。
但是,這遠(yuǎn)非30兩紋銀能夠解決的事情。
如果趙懷安排人去贖師兄鄭少玉,必然會被有心人盯上,連帶著受累,到時候,不拿出大把銀錢出來消災(zāi)彌難,也是不可能的事,算是徹底綁到這個戰(zhàn)車上了。
從心底來說,起初柳風(fēng)云也不想算計趙懷,原已經(jīng)徹底灰心喪氣,只想庸庸碌碌的了此殘生罷了。
沒想到這個少年表現(xiàn)非凡,這些天下來,他震驚的發(fā)現(xiàn)竟然賺了上萬兩銀子,足可以將師兄鄭少玉從牢獄之災(zāi)中救出來。
終于,希望灰燼中重現(xiàn),若是趙懷能夠全力營救,事情未嘗沒有轉(zhuǎn)機。
柳風(fēng)云心動了,就似絕望中抓到的一根救命稻草,再也不肯放松,昧著良心算計一番,沒想到完全被這個妖孽看出來了。
“罷了,想不到我柳風(fēng)云一輩子快意人生,己到知天命之年,又鬧出了這么一個大丑事,真是愧煞人也!”柳風(fēng)云臉色慘白如紙,目光中全是死灰之色,對著趙懷深深一揖;
“柳某急切之下行事大謬,任憑公子處置,死活皆公子一言而決,絕不敢有一絲怨忘?!?p> “風(fēng)云兄切莫如此,我看你處心積慮的營救令師兄,還是有一份仁義之心,令師兄也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未償不可救……”
趙懷現(xiàn)在掌握全部的主動,救還是不救?只是在一念之間,自然可以任意地開出價碼。
柳風(fēng)云抬頭看了看趙懷,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心中渭然一嘆,道;
“請公子明說?!?p> 趙懷皺了一下眉頭,有些為難的說道;
“我不知師兄弟兩個有何本領(lǐng),我們非親非故,是否值得本公子花費一番精力營救,數(shù)千紋銀子足可以買到三百名健仆,風(fēng)云兄有何教我?”
“若是耕種田地,紡紗織布,我?guī)熜值軆蓚€確實比不上健仆雜役。
公子出自皇宋趙氏一族,血脈尊貴,奈何是謫仙落凡塵,明珠蒙塵,柳風(fēng)云默觀公于絕非甘于平庸之輩。
如此一來,我?guī)熜值軆蓚€就大有用處。
師兄鄭少玉與我乃瑯琊郡郯城人氏,自幼交好,鄭少玉少遇異人,得授治世之學(xué),上知天文地理,下知民情百態(tài),國朝數(shù)百年風(fēng)云變幻,遠(yuǎn)至塞北嶺南,無不藏于胸壑之中,不出門可知天下事。
公子得我?guī)熜值軆蓚€相助,豈是區(qū)區(qū)三百名健仆可比?!绷L(fēng)云傲然挺了挺胸膛,對師兄鄭少玉的能力充滿了自信。
“豈是區(qū)區(qū)三百名健仆可比?”
趙懷差一點沒有笑噴了,癩蛤蟆上下嘴唇一碰……好大的口氣。
柳風(fēng)云這個話有實有虛,必須要分開來聽,不能被他吹牛逼繞住了。
瑯琊郡郯城就是后世山東省臨沂市郯城縣,位置靠近江蘇省連云港市,相隔六十多公里罷了。
這些古時候的地理名稱,趙懷自動用后世的名稱代入,免得把自己也繞糊涂了。
就像金國軍制中的諳版勃極烈,勃極烈,忒母,蒙眼,毛毛可,蒲里堰等官職,自己聽起來都繞暈了,自動把它代入后世相應(yīng)官職萬戶,千戶,百戶,什長等,也便于理解。
山東省可是個人杰地靈的好地方,自古以來圣人賢達(dá)層出不窮,華夏民族久遠(yuǎn)時候五帝之一,被奉為華夏至圣之~帝舜,便出自山東菏澤市鄄城。
儒家至圣“孔子”,是山東曲阜人氏,亞圣“孟子”是鄒城人氏,儒學(xué)又稱“孔孟之道”,皆兩圣之功也。
又有武圣孫武,著有《孫子兵法》十三篇,被譽為“百世兵家之師”,置于《武經(jīng)七書》之首。
及至三國時期名相諸葛亮,唐之名相房玄齡,書圣王羲之、王獻(xiàn)之父子倆,還有名噪大江南北的女詞人李清照,都是山東人氏。
根據(jù)趙懷的理解,鄭少玉應(yīng)該是拜了一個名師,兼之走遍了大江南北,確實有幾分真才實學(xué)。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怎么也不可能是一個平庸之人。
奈何在這個時代卻并沒有用武之地,只能靠一些蠅營狗茍的手段存活于世,懷才不遇,又徒喚奈何!
這樣的人才,在歷史上并沒有任何記錄,想必平平淡淡的泯滅于眾生,歷史上沒有掀起任何的波瀾。
目光有些復(fù)雜的看著柳風(fēng)云,這樣的干才還是要用的,卻不能不防著一手。
趙懷心中暗自一嘆,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做的過分。
“我要你們師兄弟二人詳細(xì)的住址,家眷,并且賣身為奴,方可出手搭救。說一句實話,你之前的行為,令我根本不敢信重,不得不防?!?p> 這話說的再明白不過,猶如寒冬臘月的刀子,一下下扎在柳風(fēng)云心頭,讓他全身徹骨冰冷。
看見柳風(fēng)云臉色蒼白如紙,恍似失魂落魄一般,心中反復(fù)煎熬掙扎著。
趙懷感覺到心中有些不忍,隨即硬下心腸來,悄悄走出書房,留待他自己認(rèn)真考慮。
這是一個風(fēng)起云涌的虎狼之世,稍有不慎就是人死道消的下場,想到自己所要干的事情絕非小可,萬事還穩(wěn)妥為上,一丁點馬虎不得。
不要到最后,再被800年前的古人涮一把,那個樂子就大了。
黃昏時分
一陣寒風(fēng)吹過,地上一團稻草順著磚石地面極快地向前滾去,不多時,掛在路邊積雪中伸出的枯枝上,在寒風(fēng)中左右飄蕩。
趙懷站在高墻大院的旁邊,身邊的趙德一輕聲回稟;“公子,這幾天我們一直都盯著呢,這個吳一貫雖然人不咋地,但是對穎娘還是很好的,每日里關(guān)懷殷勤有加,沒有半分不到的地方?!?p> “嗯!”
趙懷臉上神情非常復(fù)雜,心中帶著一絲絲眷戀和怨憤,這是神魂中殘留的一些情緒,深刻到無法遺忘,更無法剝?nèi)ァ?p> 根據(jù)打聽到的消息;
吳一貫此人是個老軍,因為殘了一條腿回來修養(yǎng),恰巧此人的妹妹被秦州路鎮(zhèn)守使駱成都看上收入房中,做了一個侍妾,平日里頗得駱成都喜愛,賞賜有加。
因而吳一貫得以進(jìn)入權(quán)貴府中,做一個養(yǎng)馬的頭兒,平日里倒有些積蓄,才能夠拿出20兩紋銀的聘禮,娶到家姐趙穎兒。
突然
前方高墻大院的后門打開,走出來幾個人,后面跟著一個容顏俏麗的姑娘,注目一看,不是趙穎兒是誰!
趙懷輕拉了一下趙德一背轉(zhuǎn)過身子,臉沖著另一邊的巷子口。
等著來人越走越近,聲音也清晰的傳過來。
“行了,就這幾步路,我自己過去就好了,那需要麻煩你們過來接。”這是趙穎兒聲音。
“哎呀,我的祖宗誒,你長得這種漂亮再被拍花子劫了去,我上哪里去哭去?還是接一下心里面安心?!眳且回炋笾樞χf。
“這個年月哪有拍花子,怕不成都餓死了吧,就你的事情多。”趙穎兒笑著說。
“還是防備著一點好……”
幾個人越走越遠(yuǎn),聲音漸漸模糊不清,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趙懷抬起了頭,眼睛閃亮。
此時,趙懷不欲和家姐見面,她目前一切都安好也就是了,不需要大動干戈,若是有半分的委屈,自要把家姐接回到身邊,吃用必然是一等一的好。
自己的身邊風(fēng)高浪急,不一定能夠好好的照顧姐姐,還是過一段時日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