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瀛川河州上煙波浩渺，江面上隱隱有歌聲飄蕩廣遠(yuǎn)更顯幽寂，一葉小舟輕巧地劃過水面破開迷霧停在渡口前。

　　擺渡的是個身形佝僂鶴發(fā)雞皮的老人他嘶啞著嗓音問：“公子乘船嗎？”

　　岸邊的迷霧自發(fā)散開露出一個身影欣長佇立在水邊，只見他素色長衫身后背著一把黑布裹住的長劍，他面帶風(fēng)霜卻不損他英俊的容顏，目光沉毅堅(jiān)定如同古井無波，即使泰山崩塌于眼前他也面不改色！

　　“這船去往何處？”

　　老人笑了笑臉上的紋路更深了，“公子想去何處，只要是水能到的地方我這船都能到！”

　　“天水盡頭?！蹦侨说瓛佅乱痪潆S即登上船，小船并沒有因?yàn)槎嗔艘粋€人的重量而下沉依舊那樣輕巧。

　　“好嘞！”船家連忙撐桿推著船離開了岸邊。

　　此時晨光熹微乳白色的霧逐漸消散肉眼可見的范圍擴(kuò)大了，有許多船的影子在霧氣中一瞬即逝，原來在霧氣遮掩中有許多這樣的小船劃水無聲，他們擦肩而過載著不知面目的客人帶他們?nèi)ネ闹邢肴ブ?p>　　“公子打何處來？”船家是個耐不住寂寞的喜歡找人嘮嗑聊聊過往未來什么的。

　　“混沌處。”和曜回答得言簡意賅。

　　船家呵呵得笑了笑，“公子莫不是看我是個糟老頭欺瞞我，這混沌不是神仙死后才去的地方嗎？你年紀(jì)輕輕的怎么……”聲音戛然而止因?yàn)樗吹侥侨搜劬θ缤陉资话沆o靜地盯著他，全然不似玩笑的態(tài)度。

　　風(fēng)不禁意的吹起他的衣擺從他衣襟領(lǐng)口微微探出一支枝椏，和曜抬手輕輕撫摸著胸口面上泛著溫和的神色，如同對待稀世珍寶一般珍重憐惜。

　　這人……船家不禁納悶，忽而瞥見那人的伸出的手以及袖口不經(jīng)意露出的皮膚上傷痕累累，有像被什么東西緊緊勒過的淤痕，有被抽過的已經(jīng)愈合的痂痕。船家悶著一口氣，如此青年才俊的人看了之前吃過不少苦??！不禁感嘆這世道真是越來越難了。

　　船家又問，“公子這路可還遠(yuǎn)著呢？要是不嫌老頭子嘈雜，不如讓我呼喊兩聲為你解解悶！”

　　“無妨?！焙完讚嶂乜谙胨蟾乓矔訔壜吠具b遠(yuǎn)枯燥喜歡聽人的熱鬧。

　　“哎——”船家這一聲驚起岸邊田地里氣息的白鷺，那幾只白色優(yōu)雅的身影舒展著翅膀輕盈沖向天際。

　　“世人皆道長生好哎——

　　修仙改命路途艱哦——

　　金樽玉盞王孫醉——

　　不得仙人下凡塵——

　　是人是仙是鬼怪——

　　不問世事最逍遙——”

　　船槳拍打水面激起的波紋一圈又一圈隨著號子聲蕩漾開散落在曠遠(yuǎn)平靜的水面。

　　和曜聆聽著船夫的號子聲神思逐漸飄遠(yuǎn)了。

　　幾百年前令他痛徹心扉的那天，天空中下著黑色的雨水，整個大地千瘡百孔滿目瘡痍，人的呼救聲，野獸的嘶吼聲，怨靈的尖笑聲……夾雜在一起混亂無序整個世界陷入了癲狂的狀態(tài)。

　　他抱著相思的身體走在黑色的雨幕中，他撐起屏障不讓雨水打濕相思的軀體她已經(jīng)夠冷了。迎面而來的不管是人是鬼，殺無赦！和曜只想求得片刻安寧只要和相思在一起即可。

　　迎面走來一人身著白衣打著黑傘遮著臉，雨水敲擊傘面仿佛演奏著和諧的樂章跟隨著他的步伐落下的鼓點(diǎn)，知道到他站在和曜面前，那人握著傘柄往上一抬，掀開的傘沿下露出一張清風(fēng)明月不沾任何煙火氣息的俊俏臉龐，他燦然一笑顯露森森白牙。

　　“戰(zhàn)神和曜？嘖嘖嘖，這么混得這么慘吶！”

　　“讓開”和曜不欲同他做過多的糾纏聲音冰冷地說。

　　“你好兇?。∥也贿^是實(shí)話實(shí)說嘛！”那人占著道渾然不覺和曜眼中的殺意。

　　“嗡——”一道青光破空而來青溟劍出，直切那人的面門。

　　那人迅速收起傘，輕巧一格擋避開了攻擊，“唉——俗話說得好，打人不打臉，大臉傷自尊吶！青溟怎么你也學(xué)壞了?！闭Z氣似乎很熟悉青溟劍。

　　不管青溟如何攻擊，他總是能巧妙地避開，還見縫插針的調(diào)侃起來，“嘖嘖，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一些老招數(shù)，一點(diǎn)長進(jìn)也沒有，可見你也沒跟什么好主人?！?p>　　他側(cè)身躲過青溟的一刺，順手用食指中指夾住它不讓它動彈，另一只手撫摸著青溟身上的紋路，而后輕輕一彈指將它震開?！澳憧纯茨愣忌P了，一定沒有好好打過架吧！”

　　青溟不甘地被插入和曜身前的土地中停止了嗡鳴。

　　“好了不同你玩兒了正事要緊。”那人斂起嬉笑的神色一下變得正經(jīng)起來。

　　溫文爾雅地笑著說，“你不想救活懷中人嗎？”

　　和曜渾身一震一改失魂落魄的樣子抬頭眼神犀利地盯著他目光灼灼似乎要將他刺穿，“你能救她？”

　　“呵呵，我當(dāng)然不能救，但是我知道誰能。”

　　“你有什么要求？”自古天底下就沒有免費(fèi)的午餐，和曜也不希望欠下人情債。

　　“這個嘛——”那人故作玄虛的扶著腦袋，“暫時沒想好以后想起來再說吧！”

　　和曜滿懷期待，“那告訴我誰能救她?！?p>　　“傳說混沌開啟的地方，眾神歸隱的地方——神隱山。到了那里自然有人會來找你。”那人撇撇嘴想了想又說，“最好不要得罪一些脾氣差的記得順毛，不然你可能連自己都搭進(jìn)去?！闭f完十分滿意的表情仿佛完成一項(xiàng)大任務(wù)，其實(shí)他心里想著如何同那個人討賞。

　　“好了，出發(fā)吧！噢噢，記得走著上去，表現(xiàn)得有誠意一點(diǎn)，求人辦事又不是自己家的老祖宗好說話……”羅里吧嗦的講了一些，理了理衣服收工！虛影一晃人就不見了。

　　留下和曜抱著相思……還有插在地上的青溟劍。

　　不知何時雨已經(jīng)停了但是天空依舊灰蒙蒙的低沉壓抑的氣氛又卷土重來了。

　　和曜收起青溟劍依舊抱著相思朝前走去……那個方向就是前往神隱山的方向……

　　“公子，公子……”船家叫了幾聲叫回和曜的思緒。

　　“怎么？”和曜順著他打量的目光看到自己身上有枝葉沿著衣服的縫隙生出剛好到他攤開掌心上，似乎躺在他手掌心這樣適合的溫度來曬曬太陽。

　　真是調(diào)皮……不過符合她的風(fēng)格。和曜淡淡的笑著。

　　看得船家目瞪口呆，“這……公子你身上還帶著盆栽？它……它怎么從你衣服里長出來，剛才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