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伊凌剛剛躺下,便沒來由地一陣心悸。
她皺了皺眉,心神不寧,難道是比武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
本想過一會自己就好了,她再次嘗試入睡,卻發(fā)現(xiàn)那陣心悸不減反增,她心頭升起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
師父曾經(jīng)說過修為越高的人,對危險的感覺就越強烈,難道有什么潛伏的危險正在逼近?
她再無睡意,穿上外衣,決定到外面走走,畢竟到了開闊的地方,就算有危險襲來她也好應(yīng)對。
她在院內(nèi)逛了一會,還找寢管聊了會天,那股不詳之感卻一直縈繞心頭,未曾減弱半分。
難道她生病了?
可是作為修煉之人,她已經(jīng)很久沒生過病了。
難道晏子期偷偷對她用了什么妖術(shù)?
可是她一直注意著他,他根本沒有機會動手腳。
……
不知道阿修現(xiàn)在怎么樣了,一個小屁孩能有什么事需要離開那么久?
她這些天也仔細想過,安府上下到處都透露著古怪,先不說她從未見過他的家人,那些房子也不像有人住過的樣子。
她試問過阿修,但他解釋說他家人都是喜歡四海為家的召喚師,因此常年不在家。
又想起他說他和晏子良不熟,那為什么作為太子的晏子良倒是對他維護得很?
從政治上看,安王只是個毫無實權(quán)的閑散王爺,太子根本沒有理由拉攏他。
難道是因為他富可敵國的財富資源?
可是安府的錢財都是怎么來的,他一個小屁孩難道還是什么經(jīng)商天才嗎?
就連他身邊的侍衛(wèi)和妖獸也很奇怪!
喜歡吃肉的馬是什么鬼?為什么要養(yǎng)這么可怕的妖獸!
從服飾上來看,他至少有兩批侍衛(wèi),只是兩套風格迥異的制服能有什么用意?
這么一想就更奇怪了,他的侍衛(wèi)修為總不能比她還低吧?為什么她都能將他安然無恙地從那兩頭妖獸手下救出,他的侍衛(wèi)卻會因此喪命?
雖然有可能那兩頭妖獸已經(jīng)收了重傷才讓她得逞,但印象中那兩頭妖獸身上完全沒有什么嚴重的傷口,難道中的都是內(nèi)傷?
越想越覺得安其修看不透,伊凌便起了去安府的心思,反正不敢睡,說不定過去能找出些蛛絲馬跡替她解惑。
……
家仆似乎都把她當作真正的主人之一,就算她深夜來訪,也只是恭敬地替她把門打開,沒有絲毫探究的表現(xiàn)。
阿修曾跟她說,他已經(jīng)吩咐下去,安府內(nèi)她都可以隨意進出。
她當時就覺得奇怪,府中巡邏的人都不見半個,她甚至懷疑只要進得了安府的大門,就算是心懷不軌的人隨便亂逛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
而且這么富裕的一個王府,肯定不少珍寶閣之類的東西,難道他不擔心她手腳不干凈嗎?就因為自己誤打誤撞救了他他就這樣相信她?
不行,他這樣單純以后太容易被壞人騙了,等他回來一定要好好教育他!
她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他的庭院,入學前她也來過幾次,但都沒有機會仔細觀察觀察。
她頓生一種做小偷的心虛感,于是跟自己說,她只在外面逛逛,絕對不進去!
突然,不遠處的竹林傳來一陣竹子被推得東倒西歪的聲音,還有踉蹌的腳步聲。
她大驚,以為是小偷,她剛剛說什么來著,府中沒人巡邏,極容易混進心懷不軌之人!
哼,算那個小偷倒大霉遇到了她,居然偷東西偷到了她家!呃……算是她半個家吧。
她滿腔怒火沖進竹林,大吼一聲:“大膽毛賊!”
只見那個“毛賊”低頭依靠著一根竹子,一陣若隱若現(xiàn)的黑氣縈繞其間,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狀況。
彼時“毛賊”嚇了一跳,眼神一凜,發(fā)出駭人的幽光,周身忽的騰起一股可怕的殺氣,抬手就要直取她命門!
伊凌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可怕的殺氣,更可怕的是那人抬手的動作在她看來像是慢動作,偏偏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手伸過來,卻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
我!去!現(xiàn)在當小偷的門檻這么高了嗎,為什么一個小偷也有這么可怖的實力?
師父救命??!也不知道這么近的攻擊師父還趕不趕得及來救她!
她嚇得緊閉雙眼。
“……凌……”
本以為要命喪當場,然而不知那人說了句什么,她只覺得身上一重。
欸?
她猶豫著緩緩睜開一邊眼睛,發(fā)現(xiàn)剛才要取她性命的“毛賊”正倒在她身上。
此時那陣黑氣漸漸散開,她才得以看清這個“毛賊”的樣貌,只是他這只到她肩頭的身高……
她心情復(fù)雜地挑起他的下巴,果然是他,阿修。
她現(xiàn)在只要想起他剛剛流露出的殺氣就覺得膽顫,會是術(shù)符的作用嗎?
他怎么好像很疲倦的樣子?
這時她環(huán)在他腰間的手才感覺到些黏糊糊的液體,血!
來不及多想,她急忙抱起他走進他的房間,將他平放在床上。
點亮房內(nèi)的夜明燈,她這才看清他渾身浴血的模樣,實在駭人,全身竟沒有一處是干凈的!
她有些手足無措,雖然學過一點急救的知識,但是顯然沒有實踐的經(jīng)驗。
為什么花花不在他身邊?侍衛(wèi)都干什么去了?
當初他說有人要取他的性命竟不是玩笑!
她手忙腳亂地替他寬衣,發(fā)現(xiàn)被血浸染的只是外衣,不由松了口氣。但是他仍然有一處比較嚴重的傷口,是在腹部,隱隱透出一團黑氣。
難道是具有腐蝕效果的暗元素?
如果真的是暗元素的傷,那就只有光系治療術(shù)可以完全治愈!
她翻了翻他身上的術(shù)符,發(fā)現(xiàn)全是她看不懂的符號,頓時有些抓狂。本想問問師父,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夜深了的原因,師父沒有回應(yīng)。
她急得團團轉(zhuǎn),要不要送去醫(yī)館?
“咳咳……”床上的少年突然皺起眉頭,吃力地睜開了眼睛,“姐……姐?!?p> 他還想坐起來,但是被她按下去了。
“你別亂動!你一動傷口又出血了!”怎么這么不讓人省心呢?
他復(fù)又合上眼睛,似乎撐著眼皮都十分費勁。
“你這傷怎么回事?是暗元素?你告訴我治療術(shù)符長什么樣!我?guī)湍阏襾?!”原本以為他昏死過去了,如今他還清醒事情就好辦許多。
“符文……繁雜……等我……睡醒……自會……找……來。”他的語氣虛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咽氣。
“不要緊嗎?你的傷好像很嚴重,一直在流血!”她都懷疑現(xiàn)在不做些什么他就永遠醒不來了。
“嗯……”說著他的呼吸逐漸變得勻稱,像是睡著了。
她猶豫地小聲問到:“你睡著了?”
只有微弱的呼吸聲回答她。
雖然他說不要緊,但是總不能穿著血衣睡覺吧?
想了想覺得不妥,她便將水打來,輕輕替他褪去里衣,盡量不把他驚醒。
伊凌替他擦拭了上身,想著要包扎一下,又從自己身上扯了一塊布下來。
她本來是想從他衣櫥找件衣服來撕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的常服都太華貴了!她根本下不了手。
替他蓋好被子,她手肘撐在床頭,認真地看向熟睡的安其修,思考著……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為什么會傷成這樣?
這幾天他都去了哪?
他背后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種種疑問縈繞心頭,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卻見他似做了噩夢,突然眉頭緊皺,手一揮就露在了被子外面。
她嘆了口氣,抓過他的手欲塞回去,卻發(fā)現(xiàn)他的手冰涼無比,嚇得她趕緊替他揉搓揉搓。
末了想將手抽回,她又發(fā)現(xiàn)手被緊緊反握住了。因為擔心會碰到傷口,她也只好仍由他抓著了。
也許他是夢到了可怕的東西所以需要些安慰吧,伊凌這么想著,趴在床頭昏昏欲睡。
而他的眉頭也緩緩攤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