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邵接著一指石壁顯現(xiàn)的奇景道:“他們來過這兒,而且是在發(fā)現(xiàn)官道有人埋伏的情況下被迫轉(zhuǎn)道到這里的,這些影像就是他們那日所遭遇的情景,很巧合的被印在了石壁之上,而我們看到的就是真相,運輸賞銀的一千將士恐怕就是在這里遭難的?!?p> 張儀張著大嘴道:“賢弟,你是我這石壁映出的奇景就是那日運銀兩的官兵?”
“對,看看這些人的裝備,雖然模糊,但很肯定就是大唐制式的,還有那劉字旗號,大哥你仔細看?!?p> 張儀仔細觀察了良久,果然如王邵所言。
剛想開口,忽然耳邊一聲巨響,一道落地驚雷直直打在了王邵幾人百米開外的大樹頂端,王邵幾人只覺身邊光芒乍現(xiàn),天地為之一白,那道光叫人炫目,剎那間眾人紛紛閉起了雙眼。
白光一閃而逝,待眾人睜開眼睛,只見那百米開外遭雷擊的大樹熊熊燃燒了起來,而石壁的奇景也隨之消散,仿佛從來沒有過一般。
王邵暗道一聲可惜,唯一的證據(jù)被雷給劈沒了。
不過也不打緊,反正自己已經(jīng)有頭緒了,王邵微微一笑,扭頭叮囑張儀:“這里就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錯不了,張大哥趕緊將大理寺的兄弟們散出去,那些賊人既然用了弓弩來射殺目標,那肯定不可能將所有箭矢回收,一定有遺漏在現(xiàn)場的?!?p> 張儀聞言也是大點其頭,果然沒一會兒工夫有人端著箭矢呈了上來,王邵從張儀手中接過,細細打量一番后,淡淡道:“看來我們得去會會鳳翔府的那些大老爺們了,走嘍,找他們喝酒去!”
張儀愣愣接過王邵遞還的箭矢,果然叫他發(fā)現(xiàn)了特別的地方,這弓矢尾端鐫著鳳翔府的名號,顯然是軍中之物,此刻又回想起王邵轉(zhuǎn)身離開前留的話,張儀不由眉頭緊鎖了起來,怎么連當?shù)毓俑矒胶瓦M此事了。
張儀幽幽一嘆,跟上了王邵的腳步,心里卻想著:“看來此案盤根錯節(jié)頗為復雜,遠不止劫匪案這么簡單,有的忙嘍。”
回到鳳翔府縣城,雷雨已經(jīng)散去,太陽透過空中仍有些陰郁的積云撒下了光輝,遠遠的,不久前還待過的樹林上還掛起了一道迷人的彩虹。
誰也不知道那道迷人的彩虹之下,卻埋著近千個枉死的兵魂。
“也許,劉大哥還活著,畢竟尸體都沒找到一具?!蓖跎壑荒茏晕野参康?。
一路回來,王邵滿腦子疑問。
鳳翔府府庫里的兵器為何會出現(xiàn)在案發(fā)地點?既然地方與那伙兒黑衣人有關(guān),那鳳翔府的大小官員又在這樁案件里扮演著什么角色?
劉青帶著一千官兵不走官道反而帶著押運的銀箱抄小徑,也就是說官道上一定有人明目張膽跳出來阻攔,要讓一千人轉(zhuǎn)道回避,可想當時官道上來的人數(shù)目肯定不少與一千,那么問題來了,若在不驚動官府的前提下,這鳳翔府地頭忽然能冒出千把百號人,這可能嗎?
還有,那十幾車賞銀去哪兒了?一千官兵的尸體又去哪兒了?
想的再遠些,若這些犒賞沒送到西征軍手上,會不會引起軍隊的不滿?
隱隱之中王邵覺得有人在背后擺了一盤大棋,只是他還看不透。
細思恐極,王邵自嘲似的笑了一下,晃了晃有些發(fā)脹的腦袋,興許這些都是自己臆測而已,既然一切線索的源頭指向了鳳翔府,那去看看便能知曉,自己在這里想破腦袋也沒用。
張儀跟在王邵身后一言不發(fā),他也學著王邵一樣眉頭緊蹙,只不過他在擔心見到不想見到的人而已。
入了府衙,入王邵第一眼的是一個挺著如懷胎十月般肚子的中年官員,雙手提著金玉帶臉上帶著胖子應有的親和力,這讓王邵想起了孫大同,果然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此人應該就是孫伏伽了,其實他的官服就可以印證王邵的猜測,只是王邵不怎通曉罷了。
“文則,你可有收獲?”那人直接開口詢問。
王邵看了一眼,順著孫伏伽的目光轉(zhuǎn)到身后的張儀身上,原來他字文則啊。
既然不是跟自己說話,王邵自然往邊上挪了一步,好叫張儀上前搭話。
張儀果然出列抱拳道:“回大人話,卑職卻有收獲,來人,快呈給大人一觀!”
大理寺衛(wèi)趕緊將箭矢呈上,張儀沒等孫伏伽看完就直接指出重點:“大人請看,這是鳳翔府武庫中的箭矢,至于我們尋到的案發(fā)現(xiàn)場,也不是真的案發(fā)現(xiàn)場,今日卑職在官道邊上發(fā)現(xiàn)了真正的案發(fā)現(xiàn)場,而這箭就是在那邊尋到的?!?p> “文則賢侄,此事不急,里面那位可還等著你去請安呢。”孫伏伽將箭矢還給大理寺衛(wèi),笑呵呵的對張儀說道。
王邵在一旁用八卦的眼神看著,發(fā)現(xiàn)張儀的表情極度不自然,也不知孫伏伽說的那位是什么大人物,竟然會讓大理寺少卿張儀失態(tài)。
“那……恕卑職無禮?!睆垉x硬著頭皮道。
“去吧去吧,記住,家和萬事興,父子哪有隔夜的仇,身為人子理當盡孝。”孫伏伽滿臉笑容的揮揮手。
“大人教訓的是?!睆垉x深呼了一口氣邁步進了內(nèi)堂。
王邵點著腳尖伸著脖子想看清楚,卻被孫伏伽給擋住了,只聽他笑道:“呵呵,這位小兄弟就是犬子常掛在嘴邊的辯機和尚吧!”
不等王邵答話,孫伏伽一拍腦袋賠罪道:“瞧老夫這記性,應該叫你王邵才對!”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孫伏伽一臉善意,就是妨礙他看熱鬧而已,隨即放棄了八卦心思,扭頭向?qū)O伏伽行禮道:“后進末學王邵見過大理寺卿孫大人。”
孫伏伽壓了壓手示意無須多禮,反而親切的拍著王邵肩膀上下看了兩眼,這才開口:“呵呵,不錯,年少有為,若小兄弟不嫌棄,叫我一聲世伯即可,什么大人不大人的,聽著硌得慌,你與犬子交往甚密,我這做父親的也是老懷安慰,多虧了賢侄將他引到正途,下半輩子能過的安安穩(wěn)穩(wěn),老夫死也瞑目嘍?!?p> 王邵順桿往上,連忙改口道:“孫伯伯說的哪里話,孫胖……呃,大同與小侄情同手足,于經(jīng)營一道頗有天賦,自從他出面打理酒樓事務后,可謂是日進斗金財源滾滾,提攜二字從何說起,我們倆人是相互照應相互扶持?!?p> “哈哈哈,好好好,賢侄此來前來莫非也是為了這岐州銀兩被劫一案的?”孫伏伽開懷大笑,隨即點著王邵的手臂問道。
王邵如實道:“是張大哥邀我過來的,因為一些家中瑣事提前回了長安,后聽張大哥需要幫忙,就想著過來盡一點綿薄之力?!?p> “有情有義,老夫喜歡?!睂O伏伽拍著王邵樂道,順帶一指里間輕聲道:“你與張儀一道過來定然知曉了大概,老夫唐突問一句,案子可有眉目了?”
“回孫伯伯,案子有些端倪了,至于該怎么下手查,從何查起,還得等張儀大哥詳細給伯伯說明后,才能定奪?!?p> “哦,看來這案子不簡單吶?!睂O伏伽微微點頭,評價了一句。
王邵摸了摸鼻子,站的太近,都能聞到孫伏伽身上一股子酒菜味,心道:“可不是嘛,只是你們先頭美美吃了人家一頓大餐,拍拍屁股還沒走,回頭我叫你們查人家老底,你們?nèi)羰侵懒藭粫軐擂伟?!?p> 里頭兩人也談完了,張儀低著頭出來,身后跟著他老子張亮,一臉得意。
不錯,原來張儀的爹就是御使大夫張亮,難怪張儀是大理寺少卿,看來在古代也是流行拼爹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