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過了三日。
這天午后,王邵終于拿到了勾爪箭頭的樣品,當(dāng)然,同時還有他最為關(guān)心的拉伸彈簧,墨門四老還算講信用,足足四條彈簧,一條不少,都按著王邵的意思打成了半只手腕粗細(xì)。
地老將東西往王邵懷里一送,也沒急著走,而是細(xì)心打量著王邵的微表情。
他留意到,王邵對那些精鐵打造的勾爪弩矢只是輕輕瞥了一眼,似乎一點都不關(guān)心,反而對那四條所謂的“彈簧”面露喜悅之色,這種反差讓地老十分不解,見王邵依舊把玩著彈簧,便忍不住低聲詢問了句:“小友,覺得如何?”
王邵雙手嘗試著拉伸彈簧,居然費了不少勁兒才能將其拉開,便滿意道:“好,好手藝。”
地老一臉的黑線,這明眼人一看就知王邵嘴里的“好”是指彈簧而非弩矢,便伸著手一指弩矢,提了下嗓子再次問道:“小友……老夫是指這個?!?p> “哦,都好,都好!”
王邵嘴上答著話,手上依舊把玩著彈簧,不停的將其拉開再放手,彈簧隨著王邵的拉扯不斷發(fā)出“嗡嗡”之聲,王邵跟一個孩子拿到心愛的玩具似的十分開心。
他沒料到,唐朝鐵匠的手藝居然已能登大雅之堂了,方才心血來潮迫不及待嘗試了好幾次,也不是沒有所得。
他發(fā)現(xiàn),這僅一根彈簧,就能抵上一石長弓的力道,可想而知,等自己做出了復(fù)合弩,再裝上四條這樣的拉伸彈簧,或許還能遠(yuǎn)超四石弓的威力,這能不叫他喜出望外嗎?
地老還是一頭霧水,指著王邵手中的彈簧不解道:“小友,東西已給你送來了,恕老夫多一句嘴,這彈簧到底是用來做什么的?”
“鍛煉呀!”王邵歪著頭回答道。
“鍛……煉?”
王邵也不多做解釋,抄起四根彈簧將兩端攥在手心里,猛然拉開、縮回,如此反復(fù)幾次演示一番后,沖著地老笑道:“呵呵,地老,若像我方才這樣每日勤加練習(xí),豈不是可讓臂力日漸增長嗎?不瞞地老,我呀,對射術(shù)那是七竅通了六竅?!?p> “怎么說?”地老眼睛一亮,立即追問道。
“一竅不通嘛……”
“哈哈……小友謙遜了,你是讀書人,怎能與咱們這種武人相比,再說了,這箭術(shù)也并非是誰想學(xué)就能精通的,得看天賦和悟性?!?p> “哎,地老說的太對了……說句肺腑之言,我向來就特羨慕那些能開弓拉箭的武人,一箭斃敵,百步之外取人首級,豪氣!古來君子擅六藝,所以我時常覺得,我也得學(xué)呀,雖然我與箭術(shù)無緣,但裝裝樣子撐撐場面還是可以的?!?p> 話到這兒,王邵神秘一笑,像說悄悄話般湊到地老耳邊:“您想啊,當(dāng)著一群僅會舞文弄墨的才子們的面兒,我輕松拉開了三石的強弓,豈不是能唬住一大批人,同時,也給自己爭了面子,知道這叫什么?”
“叫什么?”
“裝逼!”
“這個裝……裝……”地老舌頭沒打過彎來。
“哦,就是高深莫測的樣子?!?p> “哦……裝逼,小友這修辭端是精辟!”地老點頭,看樣子是在心里給記下了。
王邵又向地老挑了挑眉毛:“老話說的好,叫什么來著,低調(diào),才是無形的裝逼,老話又說,一個不愿當(dāng)將軍的詩人他不是個好和尚,老話還說……”
“打……打住,老夫頭有些疼。”
地老原本聽的仔細(xì),還在一邊還不住的點頭附和,直到王邵最后冒出這么一句,他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居然抓耳撓腮起來,心道:“這句聽著怎么就這么別扭呢?”
地老思索半天,覺得這話里頭好像有問題,但細(xì)細(xì)一想,又好像沒問題,真是見了鬼了。
地老一陣頭疼腦脹,趕緊拉住王邵求證道:“小友,你方才的話……能否再說一遍?”
王邵見地老一臉得了便秘的模樣,趕緊熱情的拍著他的肩旁道:“請不要在意那些細(xì)節(jié),說這彈簧,它就是個玩物,沒事您也做一副玩玩,肯定對您老的身子骨大有裨益。”
地老被王邵侃了個糊涂,心中對王邵也卸下了所有防備,畢竟王邵說的句句在理,這彈簧的確能增加臂力,親眼所見嘛,總不會假,但除了這個,也做不了其它用途,說是個玩物也不假。
見王邵還想留自己一起用晚膳,地老趕緊擺手客氣道:“飯就不吃了,那頭還有一堆子事兒等著我去處理呢,這就不多加打擾了,告辭了?!?p> “呵,地老……成,慢走哈!”地老言畢就出門了,都不給王邵客套的機會,沒法子,王邵只好揮手作別,一臉不舍得樣子。
不過,一回頭,王邵便搓著手跟做賊似的迅速閃進(jìn)了屋子,還不忘將門栓給撂下。
不知過了多久,王邵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吵醒了,王邵打著哈欠前去開門,這不開門還不要緊,一開門差點沒把王邵摔個四腳朝天五體投地。
還好王邵反應(yīng)快伸手一扶柱子穩(wěn)住了身形,要不然……
回頭正想罵娘,只見龍宇黑著那看不清的半張臉就進(jìn)來了,手上的寶劍也沒閑著,眨眼工夫架到了王邵的脖子,叱道:“你鬼鬼祟祟在房里干了什么?”
王邵一臉懵逼呀,小心翼翼彈了彈那柄寶劍,嬉皮笑臉道:“大俠,您說我能干什么呀?”
龍宇眼神朝案幾示意了一下,繼續(xù)冷道:“滿屋子的木屑,還有那案幾上的怪物件,你別告訴我,你只是在睡覺?”
“誤會,都是誤會,龍姑娘,且聽我解釋,千萬別一言不合就拔劍,這樣有損您的光輝形象啊。”
“解釋就是掩飾,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肯定背著我們在偷偷謀劃什么,還不速速交代,否則……”
“不是,我……你愛怎么就怎么樣吧?!蓖跎垩b著一臉委屈,即便被劍架著脖子也絲毫不懼,緩緩?fù)崎_三尺青鋒就往案幾那兒走去。
龍宇狐疑了一陣,終是沒下手,嘴上說要殺他,其實等他解釋才是真。
王邵故作淡定,實則冷汗貼背,他大意了,怪自己一時得意忘形居然在這關(guān)鍵時刻睡著了,怎么將這女人給忘了呢?
感嘆女人的直覺太過強大的同時,王邵也是不停轉(zhuǎn)著腦子,忽然靈機一動。他慘笑一聲:“呵呵……哈哈……哎呀,龍姑娘啊龍姑娘,我這是在為你們查漏補缺,怎么到頭來,反倒要落個身首異處?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罷了罷了,要殺便殺,干脆來個痛快,如此一來,你舒坦,我也不用每日提心吊膽。”
被王邵這么一說,龍宇手中寶劍收了一半,卻未還入劍鞘,很顯然,她依舊對王邵不放心。
龍宇瞥了瞥案幾上的幾個物件,質(zhì)問道:“這些是什么?”
“與你說了你也不懂,總之對行動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說!”龍宇妹子又將劍架在了王邵脖子上。
王邵眼皮跳了跳,心道:“小妞,你等著,前前后后這都架了幾次了?小本本記下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哥出去后,還是祈禱你自己千萬別落到我的手上,不然……呵呵。”
王邵心里想著如何報復(fù),嘴上卻是無比的真誠:“既然你想聽,告訴你也無妨,我在制造些特殊的滑輪,滑輪認(rèn)識吧?”
龍宇只是點點頭卻沒搭話。
“你若不信,過來看看便知真假,真是的……”王邵在木屑中一陣搗騰,舉起了一個打了兩個洞的圓木片,一個打在正中,另一個打在半徑的二分之一上。
內(nèi)行的人一語就能道破,沒錯,它是十字弩弩臂上的一個偏心輪,作用是用來減輕拉弦時的力道。
這偏心輪單獨拿起來展示,的確像個滑輪組件,一點毛病都沒有。
龍宇思索半天終是信了,瞪了王邵一眼后把劍還鞘算是放過他一馬,但同時還不忘提醒王邵道:“以后想干什么早些知會我一聲,這是為你好?!?p> 說完,龍宇抽出繩索熟練的架起了吊床,自顧自閉目養(yǎng)神起來。
青衣十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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