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腦雖然明白,這是一場生死的較量,但豆腐腦從來沒有把其他貓當(dāng)作敵人。豆腐腦對這些無辜被抓、或者被主人出賣的貓咪很同情。豆腐腦說不出來這種心情,大概是一種被人類叫做“單純”的心態(tài)。
“喂?”豆腐腦意識到是黑貓把她叫醒了,“你還記得昨晚你偷來了一些食物嗎?”
“還記得,前輩?”豆腐腦爬起身,她覺得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我想那個食物對貓是有害的,你看?!?p> 黑貓瞅著角落里的小七和琥珀,她們像是在睡覺,蜷縮成一團(tuán),但是她們都睜著眼,眼神恍惚,眼角噙著淚。
“我還給每個籠子都送去了食物呢!”豆腐腦趕緊向周邊籠子看去,如黑貓所說,他們的狀況都不太好。“我做錯事了嗎!”
“不,沒有。與其說是做錯事,倒不如說這是誰都意想不到的事情。雖然有一線希望——”
“人類一定有解藥吧?”豆腐腦也明白了黑貓所言。
“但我不同意你這么做,那是九死一生,盲目冒險。如果這是人類的陰謀,你將成為他們爭奪權(quán)力的犧牲品,后輩。而且我有預(yù)感,如果他們都死了,這將對我很有利?!?p> 豆腐腦更加清楚,這場比賽只有一只貓可以活下來。聽到他說完,豆腐腦沉默很久,她看小七和琥珀,不知道為什么,她的眼神被那兩個可憐的貓咪吸引住。
琥珀體弱,吃得更多,所以已經(jīng)昏迷過去,小七則虛弱地看著豆腐腦,小七的眼神中沒有仇恨,那是將死之貓的無助,那是充滿希望的雙眼……
“我明白了,前輩?!?p> 黑貓聽她這么說,回到自己的角落臥下:“好好休息吧,身體變好才能應(yīng)對突然來臨的災(zāi)難?!?p> 豆腐腦也臥在他身邊,自從上次化形成人類之后,她的休息時間變得很短,豆腐腦花了半個小時才勉強(qiáng)睡去。豆腐腦睡得很輕,以至于很容易就醒來了……醒來的時候,她意識到有人在試圖叫醒她,定睛看去,那只貓用前爪按壓豆腐腦的后腿。豆腐腦看到黑貓還在睡覺,也明白了什么,她起身之后看到來者——的確是小七。
但小七已經(jīng)奄奄一息,她不知道用了多久才爬到豆腐腦的身邊,豆腐腦感到她在說話,于是湊到小七的耳邊。
“救救……琥珀……她……是我……唯一……親人。”
小七昏迷過去,豆腐腦繞過小七走到琥珀身邊,琥珀的狀況很糟糕,呼吸更是微弱。
來不及多想,豆腐腦湊到籠子邊緣,大腦還在遲疑,口中早已呼喚出咒語!
豆腐腦對食物的知識一無所知,她也不知道解藥長什么樣子,但是她預(yù)感到房間里沒有那種東西。豆腐腦快步跑到儲物室,在食物附近驗(yàn)證了這一點(diǎn),她沒有找到任何別的東西。豆腐腦穿上別的臟衣服——如果想要拿到解藥,就必須出門!
豆腐腦很輕易地就打開了窗戶,一個箭步跳出窗外。這一躍豆腐腦跳了有三米之遠(yuǎn),她把尾巴盤在褲子里,用頭巾遮住耳朵,她不知道這種造型會不會讓人類懷疑,總之打扮成人類的村姑就是了。
豆腐腦試著開口說話,沒什么大問題,變成人類的嗓子之后,她可以讀出大部分人類的音節(jié),只是讀音很不準(zhǔn),可能只是會被當(dāng)作鄉(xiāng)巴佬吧。
豆腐腦跳到城堡的頂端,觀察了一下這個城市的全貌。這是看一眼就會讓人脫口而出:“這是首都”的景象,四五層的高樓大廈林立,城市的大小一眼望不到邊。即使是晚上,城市各個角落更是燈火通明。
“真美!”豆腐腦脫口而出。
“是啊,你也喜歡詠石首都嗎?”豆腐腦聽到人類聲音的瞬間,再次確認(rèn)自己正處于城堡的外部、40米的高處、城堡的某個尖塔之上。
“你是詠石城人嗎?”那人繼續(xù)問。
“我是。”豆腐腦這才扭頭看那人,比自己高出一頭的人類,金黃色的披風(fēng)比身體要大許多,腰間攜帶著一把和自己不搭的劍。“我是村姑!”豆腐腦答。
“我不是在問你是不是村姑。這么小的孩子,你是怎么到這里的呢?”
“小?”豆腐腦沒有和人類比較過,也不知道自己有多高,但是既然對方這么說。
“是啊,小,充其量只有十歲吧?”
“十歲?”
“所以,你是怎么到這里的呢?從哪個窗戶爬出來的嗎?”
“我……”
豆腐腦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因?yàn)樗龑@個城堡乃至人類都一無所知。
“我知道了,是夢游吧!”那人不知道是為豆腐腦圓場還是真的相信了,突然提醒道。
“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到這里了!”
“書里面說過的,夢游的時候會做一些很厲害的事情。我想,爬到這里一定不在話下!”那人繼續(xù)胡編濫造。
“嗯?!倍垢X繼續(xù)回答,“您懂得真多,實(shí)不相瞞,我家里有一只貓,她吃了不好的東西,快要死了。您可以救救她嗎?”
“吃到了什么呢?”
豆腐腦從口袋中拿出那些有毒性的食物,遞給那個人。豆腐腦吸了一口涼氣,她不知道對方會看出什么,因?yàn)樗龑θ祟愐粺o所知。
“看起來是貓薄荷吧?但是又不太對。”那人仔細(xì)端詳,接著用另一只手取下一點(diǎn)品嘗了一下……“不,這不是老百姓可以接觸到的食物,不,這不是食物。你從哪里得到的?”
“我……我是撿垃圾為生的,城堡,城堡丟棄的垃圾……是……從養(yǎng)貓的房間丟出來的,我還以為是給貓吃的食物……”豆腐腦說完就假意哭了起來。
“什么?城堡里有這種東西!”
那人暴跳如雷地大喊,突然又冷靜了下來,柔聲對豆腐腦說:“可憐的女士,你別怕,我會幫你的。我知道哪里有解藥,請跟我來。”
那人伸出手來,豆腐腦想了很久也沒有理解對方想做什么。
“把手給我,女士,我來帶你離開城堡?!?p> 豆腐腦伸出右手,那人緊緊地攥住她的手,那人的力氣很大,豆腐腦感到有些疼痛,但她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你家貓狀況怎么樣?”
“昏迷了……”
“已經(jīng)昏迷了嗎?我很想快點(diǎn)帶你離開城堡,但這不符合規(guī)矩。被人發(fā)現(xiàn)的話,你可能會有危險,跟我來?!?p> 地板很光滑,但那人的腳步穩(wěn)健有力。但豆腐腦則明顯重心不穩(wěn),因?yàn)槟侨说氖志o緊握著豆腐腦,所以豆腐腦并沒有摔倒。一路走到一個沒有亮燈的房間。
“這里是母后長大的臥室,已經(jīng)空下來了;還好沒有人看到。請進(jìn)?!?p> 那人點(diǎn)亮了燈,豆腐腦來不及觀賞這豪華的臥室,那人就已經(jīng)從衣柜里拿出衣服,“女士,這里是更衣室,請進(jìn)?!?p> 豆腐腦能猜出來他要自己換衣服,因?yàn)橐宦范悸犓臄[布,所以豆腐腦沒有多想,拿起衣服就走進(jìn)了更衣室。
等到換好衣服的時候,走出。
“把頭巾摘下來吧,有點(diǎn)丑?!?p> “不行……”頭巾下面是豆腐腦的貓耳,她不能暴露。
“好吧,我尊重女士的隱私?!蹦侨嗽谝鹿穹乙幌?,最終拿出一頂王冠,遞給豆腐腦,“這個可以代替頭巾嗎?”
豆腐腦拿著王冠走進(jìn)更衣室,等到走出的時候,那人把豆腐腦的衣服全都收進(jìn)了箱子里。
“頭巾要攜帶嗎?已經(jīng)很破舊了。”
“不,不用……”豆腐腦被他這么一問,自己遲疑了一下,因此沒有仔細(xì)思考就立即回答了。
“那就好,請跟我來?!?p> 豆腐腦走路不穩(wěn),那人發(fā)現(xiàn)了之后再次握住了豆腐腦的右手。一路上的人側(cè)目而視但不敢說話,那人則裝作毫不在意,帶著豆腐腦快速穿過。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城堡的大門。
“你家在哪?”
“我……”看豆腐腦停住了,那人有點(diǎn)不知所措,他可能也意識到了什么。
“我們先去藥房吧!”那人指指一個方向。
豆腐腦依舊沉默,雖然表現(xiàn)出喜悅,但她只字不言?!把远啾厥А边@個詞語跳到豆腐腦的腦海中,豆腐腦也照做了。
她溫順地跟著那人穿過一條又一條街道,直到一家小店前。
那家店雖然不大,但是很是氣派,門前一道“御賜貓舍”的牌坊閃閃發(fā)光,門前更是修筑了九節(jié)臺階,鋪著鍍金的地毯。豆腐腦明白“御賜”的含義,那是跟皇權(quán)有牽連的詞匯。
“是這里,進(jìn)來吧?!蹦侨艘呀?jīng)跳上了九節(jié)臺階。
豆腐腦連忙上樓梯,因?yàn)闃翘莺芄饣垢X低頭看著路,十分謹(jǐn)慎。
耳邊聽著店老板在畢恭畢敬地和那人寒暄,但那人沒怎么理會那個老板,反倒是親自把豆腐腦扶上臺階。
店老板看豆腐腦的打扮,閃過一絲疑惑,但是很快就笑臉相迎起來。
“殿下請進(jìn),殿下您有親自帶貓來嗎?”
那人沒有說話,而是帶著豆腐腦走進(jìn)店中,找個地方坐下。“殿下”一定是什么頭銜,但豆腐腦猜不出來。
“皇宮的貓生病了?!蹦侨碎]著眼,輕聲說。豆腐腦聽到這句話嚇出一身冷汗,她還以為事情已經(jīng)敗露。
“吃了這個。”那人從隨身攜帶的箱子中取出黃色的毒性食物來。
“殿下千萬不要親自接觸它!”店主人夸張地從那人手中搶走,剩余的碎屑也被他從少年手中奪下?!暗钕律眢w要緊!”
“不要廢話,這是什么東西?”
“是從貓腦中提煉出來的東西?!?p> “什么?你確定嗎?”這個回答不符合少年的預(yù)期,他很明顯地表達(dá)出了懷疑。
“不錯,這是貓腦油,不會錯。光是這么一塊,需要一百只貓吧?”
“一百只?”少年沉思良久,“有什么解藥嗎?”
“解藥倒是其次,這位華貴的公主看來身體有些不適。”
豆腐腦早就頭腦發(fā)昏,大腦更是一片空白。但還是鎮(zhèn)定下來,“我需要解藥?!?p> “恕我直言,殿下,這東西一般不會引起中毒,不少人甚至以此為食。至于給貓吃,您的家貓有什么癥狀嗎?”
“身體虛弱,暈了,快要死了?!倍垢X可以確信是這是因?yàn)槭澄镆鸬闹卸荆爸灰赃^的,不管多少,都出現(xiàn)了這種癥狀,而且,他們都快要死了!”
“請問您家里有多少只貓呢?”店主人露出狡詐的目光,詢問。
豆腐腦自然明白自己說錯了話。她惶恐地看同行的少年。
“不要問無關(guān)的問題,我來是要你治病的。”少年冷冷地回復(fù)。店主人誠惶誠恐地連忙行禮,“你說‘但凡吃過這東西的人,都出現(xiàn)了這種癥狀’,看來是一種疾病無疑了。解藥的確是有,但它十分名貴……”
“錢我來付,給我?!鄙倌昀^續(xù)回復(fù)。
“您說您有很多貓,我要準(zhǔn)備多少份解藥呢?”
“5,50只貓……有……有多貴?”豆腐腦盯著少年的嘴角看,看少年面無表情才放下了心。
店主人面露難色,“取自極北之湖的圣水,與國庫比起來自然是九牛一毛的價格。但我擔(dān)不起風(fēng)險,殿下。”
少年愣了很久。他在兜里摸了摸,“我這次沒有帶錢來,下次我給你補(bǔ)上?!?p> “是的殿下,殿下慷慨解囊,為小臣分擔(dān)憂慮,小臣——”
“先把解藥給我。”
“臣這就去取?!钡曛魅诵卸Y就走進(jìn)了倉庫。
“抱歉……”豆腐腦知道他是個好人,“我不是有意隱瞞?!?p> “雖然花費(fèi)了一些金錢,但淑女有自己的隱私,我不會過問?!?p> 二人再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店主人畢恭畢敬地呈上藥品。
“您可知圣水是什么?”店主人提著一個裝飾華麗的箱子,交付給少年的時候,不安地問他,“您一向極端——”
“圣水怎么用?”少年根本沒有理會他的問話。
店主人見他如此回應(yīng),只好轉(zhuǎn)而注視著豆腐腦,“一只貓要飲用十滴,無論老幼,男女,胖瘦。不能多也不能少,少則毫無效果,多則……多則直接身亡?!?p> “你聽懂了嗎,女士?”
“嗯。”豆腐腦點(diǎn)點(diǎn)頭。
少年接下箱子,交給豆腐腦,“女士,我無法親自送您回家,實(shí)在抱歉?!?p> “謝謝你?!倍垢X自知沒有任何可以回報(bào)他的東西,“如果可以的話,我全身的任何一物您都可以取走,殿……殿下……大人?!?p> 豆腐腦憋得臉紅,她不知道作為人類,她該如何去道謝。
“好……好,”少年意識到這么回答不太對,雙手不知道放在哪兒,竟然自個擺了起來,“我不是說這個意思……我是說,再,再見?!?p> 豆腐腦仿佛得到了恩赦,逃跑似的離開了。
“殿下,這位女士……”
“不要說無關(guān)的事情,你只是一個商人?!?p>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