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仿若悄無聲息之間進行了重生。
午后,夕陽的余暉斜射。
剛剛進過食的劉邦,在呂雉跟戚姬的雙雙陪伴下走出行轅。
抬頭看著天邊,他一步步的迎著夕陽而去。
腳下的土地上,仿若在昨夜悄然長出了一片片的嫩綠。
從駐軍在此以來劉邦行走的時間并不多,恰巧呂雉跟張良等人也想出來透透氣,眾人便一起結(jié)伴而行。
“大風(fēng)起兮,云飛揚……”行走間,劉邦不無感慨的唱出了他以往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曲調(diào)。
“威加海內(nèi)兮,歸故鄉(xiāng)?!?p>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迎著突然刮起的微風(fēng),呂雉跟張良接著劉邦的曲調(diào)唱出了另外的兩句。
“漢王,這是什么歌?。柯犞行┦煜?,可又記不太清在哪里聽過了?!”戚姬一手挽著劉邦的手臂,撒嬌般的問道。
“這是漢王當(dāng)初走出沛縣的時總唱的大風(fēng)歌,軍中的將士大多知道?!眳物艋厥卓戳搜燮菁ВS后又不無感慨的看向了前方。
風(fēng)吹動了她高高盤起發(fā)梢一側(cè)的幾縷青絲,“只是,漢王好久都沒有再唱過了。似乎從進入咸陽開始!”
究竟有多久沒有唱過這首《大風(fēng)歌》,就連劉邦自己也記不清了。只記得,當(dāng)初走出沛縣的時候很苦,幾乎每天都會唱上那么兩句出來。
“原來是這樣呀,那漢王當(dāng)初是不是用來鼓舞士氣的?如今大戰(zhàn)在即,漢王想重新唱出,來鼓舞士氣?”
帶著一臉天真的歡笑,戚姬圍繞在劉邦的身邊,就仿若一只歡快的蝴蝶,“漢王教戚姬唱好不好?在這夕陽的美景下,戚姬便以此曲舞上一曲,為漢王您分憂解悶?!?p> 側(cè)目看了一眼興奮的戚姬,張良輕輕的一聲嘆息,無奈的搖頭。
夕陽的光仿佛蘊含著某種能量,總是讓人在不經(jīng)意間,想起一些過往的時光。
戚姬又怎能知道,這首《大風(fēng)歌》對與漢王和很多漢軍將士以及臣子來說,那是一種情懷。這
是當(dāng)初一幫子不知天高地厚,想著大不了破罐子破摔的一群人,之間共同的一種寄托。
真的讓她以妖嬈的舞姿撫弄,會有那種情懷嗎?
“改日吧,何時,本王平定了這天下?!?p> 淡淡的開口回過一句,劉邦又轉(zhuǎn)而看向了張良,“晨起本王說的那些事情,成信候可著人準(zhǔn)備了?”
張良也看向了劉邦,微笑著說道:“已經(jīng)全部準(zhǔn)備妥當(dāng),漢王不妨前去驗看。”
“也好,就當(dāng)是去走走,散心?!?p> 沿著綿延的軍營走出了一里,張良帶著劉邦來到了一片枯草跟新生嫩綠相間的雜草地。
穿過這里,后方?jīng)]幾步的地方是一個人為以黃土堆積而起,猶如小型邊塞堡壘一樣的土堆。
身著銅甲的漢軍精銳步卒,手持長戟,兢兢戰(zhàn)戰(zhàn)的守衛(wèi)在幾步遠。
劉邦順著土堆邊上的階梯層一步步到了土堆頂部,其上有兵士們挖鑿出來的一個坑,里面放滿了各種干枯的雜草,還有一些樹枝。
這是一處臨時搭建的烽火臺。
從今天清晨開始,張良就按照劉邦的意思堆起了三個這樣的烽火臺。
呂雉也跟在劉邦身后走了上去,定眼一看,那總是不喜不悲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濃濃的笑:“漢王果真學(xué)而用之,平地上高磊烽火臺,等到楚軍軍心渙散再來進攻之時,我軍可以點燃這烽火臺,更快的讓后方隱藏的大軍知曉軍情?!?p> 查看了一時,劉邦跟呂雉先后下來。
張良在一旁攙扶著劉邦,以防發(fā)生跌倒的意外。
走在回行轅的路上,張良緩緩說道:“多虧了漢王您想到這些,此時臣倒是覺得,這烽火臺自我們駐軍時就應(yīng)該著手了。畢竟韓信并未來此,那旗號不過是一計,虛晃罷了。以我們的兵力,該多一些準(zhǔn)備才是?!?p> “韓信雖然未曾前來,可漢王如今做的也很好了不是嗎。”呂雉生怕張良的一些話會打斷了劉邦自己精心專研帶兵的之道的積極性。
韓信不肯來。呂雉為了讓劉邦可以提高自身的能力,廢了不少的周折才讓劉邦專心的學(xué)習(xí)兵法,并且再次出征。
其目的是為了讓韓信看看,漢王沒有他韓信,也一樣可以領(lǐng)兵打仗。好趁機殺一殺韓信的傲氣。
“漢王想先激怒楚軍,讓楚軍將士自亂陣腳。之前那鐘離昧跟數(shù)楚軍步卒沖出城來,足以看出此計頗有成效不是?!?p> 略頓了頓,呂雉堅定的目光看向劉邦,似乎在用那一雙大眼睛給劉邦傳輸一種決心和意志:“以目前的情況看,只要再有一次挑釁,楚軍中必然士氣低落。若是此時楚軍進攻,我們還依照計策避而不戰(zhàn),讓西楚霸王空有一身的力氣卻無處用?!?p> 那朗朗的聲音響徹在眾人的耳畔,此時的呂雉,已然有一種巾幗不讓須眉的氣質(zhì)。
“說的好,說的好??!”劉邦抿著嘴,緩緩的點頭。
……
入了夜,忻城的北門再次打開。
一隊隊的兵卒手持長兵,有序的奔出城門。
跟上次一樣,陣型依舊是防御推進的陣營。
不同的是,原本走在最前面的鐘離昧變成了季布。周蘭也沒有留守,作為副將一起跟隨。
因為有上幾次的漢軍挑釁,此時的楚軍將士都是憋著一股子沖勁。出于嚴格的軍紀(jì),他們不會所有人都跟之前的那數(shù)千人一樣沖出來,可如果一聲開戰(zhàn)的命令傳下,這些人可能都會殺紅了眼。
從某些方面來說,一個暴怒的人更加具有破壞力和殺傷力??蓡栴}是,這是戰(zhàn)爭,是軍團與軍團之間的戰(zhàn)爭。
憤怒可以使人暴走、從而具備更強的單人戰(zhàn)斗能力。可也容易使人失去理智,難以做到統(tǒng)一指揮,容易中敵軍的奸計。
坐在馬背上身處后軍的項羽同樣是一身的悲憤,他開始有些希望這一次漢軍可以痛快的打上一場,哪怕會有些吃虧也好。
理智已經(jīng)處在了崩潰的邊緣,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不會成為鐘離昧那樣,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砸碎某人腦袋的沖動。
只可惜,一如上一次一樣。
漢軍的營地里這次是空無一人,真正的空無一人。上次多少還有一些因為某種原因沒有撤離的兵將躲在軍帳里偷襲,這一次卻是一個都沒有。
也就是他沒有再留下來的,如果有,那應(yīng)該會被這群處在暴走邊緣的楚軍將士,直接亂刀砍成一堆肉泥才能泄憤吧。
下了馬,項羽甩開大氅走進了劉邦留下的行轅。里面的幾案一如上次,那邊上的銅爐,其上的水壺,一切都跟上次那么的相似。
某一刻,項羽的嘴角抽了抽,只見他憤怒的抬起一腳,瞬間將行轅里的那張幾案踢飛了起來,硬是在空中轉(zhuǎn)了個圈,這才傾斜的落地。
行轅外,兵卒們只能是一陣瘋狂的砍砸。
一個兵將揮舞著手中的刀,咬著牙,面孔猙獰之間,一下下的將刀劈砍營地中豎起的漢軍旌旗上。
點燃的軍帳,燃起的火光,在黑夜里猶如綿延二里長的火龍。
目光看去,一個無所事事的兵卒將手中的重盾垂在地面,蹲下身子一聲沉重的嘆息,隨后便將手中的銅劍狠狠的刺入了地面。
所有人都在克制著內(nèi)心深處想要爆發(fā)的沖動。那就如隱藏在地底的熔漿,指不定何時,那種沖動會沖破自己理智構(gòu)造成的防守,瘋狂的噴涌而出。
項羽緊緊的蹙著眉,一手有意無意的放在了身旁支撐行轅的木柱上,那猛然間的一掌,直接將木柱攔腰拍斷。
一聲長長的虛嘆脫口而出。
到此刻,那極速起伏的胸膛才微微平定了下來。
“火把。”項羽伸手。
一邊的季布也不說話,只將自己舉著的火把遞過。
舉著火把,應(yīng)著那明晃晃的火光,項羽沿著營地一步步的走,目光不停的來回掃視。
大步走著。
忽然之間腳下被什么東西絆住。低頭看去,那是漢軍臨時壘砌的土灶,再看向四周,這種土灶還有很多,甚至上面的釜中還有殘余的些許食物。
他沿著這些土灶一路而行,心中默默的盤算著什么。
某一刻,項羽蹲下身子伸手探了一下土灶里的溫度,再起身,喃喃自語道:“還有溫度,應(yīng)該是剛剛煮食不久……”
恍惚之間,項羽似乎想到了什么。自己來之前,漢軍正在煮食,或者說剛剛吃到了一半!
一到靈光自腦海中閃過,他赫然轉(zhuǎn)身對著不明所以的季布道:“命令將士,清點釜灶?!?p> 聞言,前一刻還不知道項羽為何會如此一驚一乍的季布,忽然之間明白了什么。
一番吩咐下去,在眾多兵卒的齊力清點下,最終得出的結(jié)論是,這些土灶只夠五萬將士煮食所用。
附近的營帳依舊在呼呼的燃燒,清風(fēng)吹過,那本該有的清冷已經(jīng)成了暖流。
項羽聽著這個回答,腦海里漸漸有了答案。
下一刻,項羽轉(zhuǎn)身對著漢軍撤退的方向,以手作擴音狀,鼓足了一口氣放聲嘶吼。
“漢王鼠輩,可敢與本王一戰(zhàn)乎——”撕心裂肺的咆哮聲響起。
“周蘭,你去傳令將士,以羞辱漢軍的話語朝著那個方向呼喊。”
“諾。”
雖不知項羽為何突然如此,可周蘭還是沒有絲毫的猶豫,轉(zhuǎn)身就走。
緊接著,項羽看向了季布,“你將軍中所有的千夫長召集在一起,另外在軍中挑選身著銅甲的精銳步卒,組成八千人的精銳軍,趁著此時天黑,就從這里出發(fā),往西北二十里處駐軍,沿途偃旗息鼓,不得暴露?!?p> 看了看西北的方向,項羽復(fù)又收回目光,認真的交代道:“等本王率領(lǐng)其余將士回軍之后,將軍就率領(lǐng)八千精銳繞后,擺下陣型,悄悄堵了漢王撤退的路。
眼下的情況,漢王明顯是在激怒我軍,好讓更多的將士跟鐘離將軍一樣。一直避而不戰(zhàn),這是他們的緩兵之計,所謂再而衰、三而竭。
若是本王所料不錯,這里的五萬大軍只是一個誘餌,就是為了惡心我軍將士。為的就是等我軍徹底失去理智的那一刻。
待寅時,本王會再次出兵進攻,皆時……”
后面的話,項羽已經(jīng)沒有必要再說出來了。
季布的雙眼中也放出了亮光。只見他重重一拳砸在胸甲上,鄭重的說道:“請項王放心,末將定率領(lǐng)八千精銳之師攔下漢軍?!?p> “漢王鼠輩,可敢一戰(zhàn)乎……”
“漢軍膽小如鼠,只知逃竄,不知廉恥,爾等可對的起身上的戰(zhàn)甲乎?”
各種羞辱的聲音從楚軍各個區(qū)域發(fā)出,在一些兵將的帶領(lǐng)下,楚軍將士形成了幾個方陣,他們各執(zhí)一詞,兵將喊一句,將士們就跟著齊聲的一句。
一陣陣的嘶吼和咆哮震懾天地。
季布帶人快速的穿梭在將士們的后方,從一側(cè)飛快的隱沒進無盡黑暗。
項羽趁著這會功夫從地上撿起一根燒成了黑炭的木頭,以黑的一端在地面上書寫著什么。
……
咆哮聲在這寂靜的夜里無盡的擴散。
“想不到,真想不到!英武的西楚霸王,竟也會放任部下如此?!眲钍卦谝欢研〉捏艋鹋月犞?,那嘴角微微翹起,帶著笑。
“漢王,楚軍這次不僅僅是刀劈斧砍了!我們的營帳都被燒了,這下回去,恐怕要真正的露宿了?!辈軈⒘R罵咧咧的從一處高地上下來,大搖大擺的來到了劉邦的身邊坐下。
“燒的好。”呂雉露出了不常見的微笑。
“王后說什么呢?都燒了,火光都紅了半邊天呢,這還好?”曹參睜大了眼睛,不瞞的牢騷了一句。
張良卻在一旁拍了拍曹參的肩膀,淡淡道:“曹將軍就別生氣了。楚軍這樣做,說明我們的計策成功了??礃幼铀麄円棠筒蛔×?,只要再有一次,該就是軍心煥散,自亂陣腳了才是?!?p> 看著不遠處天際的紅艷,這群人,似乎看到了即將到來的勝利。
天貓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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