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間小鎮(zhèn)鬧騰了三天。
第四天早晨,淵川弟子全都在歇腳那家客棧端正坐好,準(zhǔn)備吃完早飯趕回淵川。二三十個白衣男子背著金劍圍坐桌前,劍不離身,神色肅穆。
葉知畫和阿蘿同坐在靠近門口的桌子前為了一塊米糕爭吵,葉知秋還在清查此次出門采購的草藥賬目。
門口走進(jìn)來一位身穿白色僧袍的和尚,他雙手合十,眼睛明亮睿智,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一種與世無爭的平和之氣。
小二迎上去,客氣道:“小師父,現(xiàn)在客人很多,來不及施齋,等會兒再來吧。”
小和尚笑了笑,探頭往里一看,指著阿蘿說:“我找她?!?p> 眾人順著和尚所指的方向看去,阿蘿嘴里正叼著剛搶到的米糕,嘴角沾滿了糕沫,傻愣愣的看向和尚。
她把米糕塞進(jìn)嘴里,擺擺手說:“小和尚,我不認(rèn)識你?!?p> “是你,還有你?!毙『蜕兄噶酥溉~知畫。
“我?我怎么了?”葉知畫懵了。
葉知秋放下賬目,坐到阿蘿和葉知畫面前,板著臉問:“大師兄不在的時候,你們都闖了什么禍?”
“沒有!絕對沒有!”阿蘿搖搖頭否認(rèn)。
“大師兄,我們真的不認(rèn)識他!”葉知畫也搖搖頭。
葉知秋狐疑,繼而轉(zhuǎn)向和尚問道:“小師父找他們有什么事情嗎?我是他們的大師兄,有事直說無妨,我可以做主?!?p> “我,出家了?!毙『蜕姓f。
“嗯嗯,嗯?”葉知秋點(diǎn)點(diǎn)頭,又困惑的看向他。
“阿蘿,他出家跟我們有關(guān)系嗎?”葉知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不對啊,知畫師兄,我覺得他很眼熟......像......像前幾日救下的小乞丐?!卑⑻}話音剛落,葉知畫一口茶水全噴在阿蘿的臉上。
葉知畫跳起來走到和尚身邊打量,他捂著嘴巴試探道:“真的是你啊?真的出家了?”
小和尚劍眉星目,有脫離凡塵之貌,再無半點(diǎn)乞丐模樣。他笑了笑:“是我,現(xiàn)在有名字,叫玄鑒?!?p> 一面之緣,為了素不相識的她,他竟然聽信了一句玩笑話,真的出家當(dāng)了和尚。既已出家,也不在寺院呆著,反而來尋她。這些無常的舉動讓阿蘿哭笑不得。
她咬咬嘴唇,心一橫,指著葉知畫大喊:“知畫師兄讓他出家的,都是他,跟我沒關(guān)系!”
葉知畫見阿蘿過河拆橋,他也指著阿蘿質(zhì)問:“沒良心啊,若不是為了讓他別纏著你,我會說你出家嗎?你黑心肝???”
“不管!現(xiàn)在出事情了,你要負(fù)責(zé)的,小和尚多可憐。”阿蘿說。
“我,我負(fù)什么責(zé)?難不成我還能娶他?”葉知畫問。
“別吵了!淵川弟子吵吵鬧鬧成何體統(tǒng)?”葉知秋瞪了他們一眼,問小和尚:“既然小師父已經(jīng)出家,為何還要來找他們呢?”
小和尚雙手合十,對葉知秋行禮,說:“姐姐師父,跟她。”
“阿蘿?你是說阿蘿嗎?”葉知秋指著阿蘿問。
小和尚點(diǎn)點(diǎn)頭,臉上總掛著一抹甜甜的微笑。
門外又來了一位老和尚,他手捧一件袈裟,蹣跚走進(jìn)客棧,憐惜的對小和尚說:“玄鑒啊,小廟既留不住你,記得?;貋砜纯礊閹?,袈裟是建寺的師父留下的,現(xiàn)在送給你呀?!?p> 玄鑒雙手接過袈裟,對老和尚鞠了個躬。
老和尚嘆了口氣,看向眾人:“施主,玄鑒這孩子有佛門慧根的,只是小廟怕誤了他的修行,他也一心想跟這位姑娘修習(xí)佛法,萬物自有緣,還望施主們能帶上玄鑒,好生待他?!?p> “老師父,我們是淵川仙境的弟子,淵川知道嗎?不修佛的?!比~知畫忍不住回他。
“師父,淵川仙境都是舞刀弄槍的弟子,恐不適合小師父同行。”葉知秋朝老和尚拱手行禮。
老和尚擺擺手,笑道:“不是金劍葉氏的施主,是這位女施主?!?p> 葉知秋驚奇:“您知道我們?”
“每年都來這凡間小鎮(zhèn),老衲不曾遠(yuǎn)迎,多有失禮。”老和尚看向阿蘿,又說:“女施主左眸是佛門,右眼是道法,雖是淵川人,也不妨能收下玄鑒,若明日回淵川見了青淵神君,請?zhí)胬像膯柡茫像脑诖酥x過了?!?p> “咦,老師父知道我家?guī)熥??”阿蘿好奇的問。
“姑娘,緣為天定,玄鑒就交給你了?!崩虾蜕幸膊徽f明他和青淵的相識,囑咐了小和尚幾句,自己轉(zhuǎn)身出門朝東走去。
“喂,老師父!老......”葉知畫轉(zhuǎn)問葉知秋:“大師兄,咱們真的帶這小和尚回淵川嗎?”
葉知秋看向阿蘿,一時拿不定主意。
阿蘿干笑了幾聲,說:“既然老師父認(rèn)識師尊,那就先帶回去吧?!彼龑π『蜕姓姓惺郑骸靶『蜕?,過來坐,等會兒一起回去見師父。”
玄鑒輕喚一聲:“謝謝姐姐師父?!?p> 葉知秋見阿蘿待玄鑒和尚很上心,他黑臉掃了一眼其他看戲的弟子。眾弟子看大師兄不開心,立馬低下頭規(guī)矩吃著自己碗里的飯。
他們什么都沒有看見。
“玄鑒,真好聽,比明心好聽?!卑⑻}給玄鑒點(diǎn)了一份米糕,自顧自的說起話。
“姐姐師父,明心是誰?”玄鑒問。
阿蘿笑了笑:“或許他不是人?!?p> 葉知畫調(diào)侃道:“明心也是和尚,還是你姐姐師父的心上人呢?!?p> 玄鑒一聽,不樂意了,他失落的低下頭,眼眶紅潤。
“葉知畫!你欠揍?。 卑⑻}吼了一聲,又從腰帶里翻出葉知秋的白絲巾,伸手替玄鑒擦眼淚,安慰道:“別哭啊,再哭不要你了?!?p> “大師兄,你聽聽,來了小和尚,阿蘿敢吼我了!還用你的......絲巾給人家擦眼淚,阿蘿,這絲巾很重要的!”葉知畫一臉驚愕的看著阿蘿,技不如人,加上阿蘿是神君的徒弟,葉知畫也不能打她。
阿蘿施法將白絲巾清潔干凈,整齊折疊好后,恭敬的遞給葉知秋。她說:“謝謝大師兄的絲巾,阿蘿回淵川自會備好一塊,再也無需借別人的了?!?p> “半個時辰之后,整隊回淵川!”葉知秋面無表情的發(fā)號施令,比以往還冷漠。
“玄鑒快吃,米糕很好吃的?!卑⑻}拿起一塊米糕遞給玄鑒。
“小蘿卜,有些話你不能這樣說啊?!比~知畫低聲提醒。
阿蘿明白葉知秋對她的心意,即使是木頭人也能感覺到。但他只是大師兄,她只能是他的過客罷了。
望著玄鑒,阿蘿想起了明心,只是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見面。
那就再下一次見面之前,先照顧好玄鑒吧。阿蘿想。
玄鑒和尚掛著微笑,手里握著阿蘿給的米糕,心想:姐姐師父,這輩子玄鑒都愿意跟隨你,廟里的師父說玄鑒可以學(xué)很多東西,變成一個有本事的人,往后就讓玄鑒來保護(h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