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云翳被云正梅三言兩語就說的露出了這樣的面容,王管家心中一個咯噔。
“是啊,你這算術的手藝,都是我爺爺教會的?!痹普芬颤c頭,沒有在意云翳的自稱問題,而是接著道,“我記得你成親早,小時候爺爺來我院子,爺爺和爹爹在屋中議事,你便和云嬸一起和我玩,還幫我上樹掏過鳥蛋,把云嬸給嚇壞了,聽說她三天沒讓你進屋睡?!?p> 云翳的臉有些羞赧的紅暈,那時候他剛剛及笄,府上有一個小丫鬟和他算是情投意合,云老爺子知道后便給他們辦了喜事,當年云正梅歲數(shù)小,活潑又好動,想要上樹自己掏鳥蛋,可她年歲太小卻是爬不得樹的,自己媳婦便想替云正梅拿下來那鳥蛋,被他給攔了下來,他便替小姐上樹掏了鳥蛋。
當時媳婦沒說什么,可后來媳婦和自己說,她是想在小姐面前留下個好印象,以后想要調(diào)到小姐身邊去伺候,不想因為嫁給他就整日的無所事事。
最后,知道真相的云翳被自己媳婦踹出屋子,三天沒讓上床。
想到這里,云翳也笑了。
“老奴如今在云府中有差事,媳婦又是個能干的,把我們那小家打理的井井有條,現(xiàn)在兒子也在外讀書,老奴甚是心滿意足?!?p> 屋內(nèi),云金也找到了朱砂。
“小姐,朱砂送來了?!痹平鸬穆曇舫练€(wěn)。
云正梅點頭,看來,這個云翳還不是個孺子不可教的人。
“對了王管家,”云正梅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扭頭轉(zhuǎn)向王管家,說道,“如今我回來了,府中的一切事宜都該抓起來了,你把所有人的賣身契都給我拿過來。”
王管家彎腰道,“按理說小姐要奴才們的賣身契也是應當,可……”
“行了行了,”云正梅不想聽王管家再說些亂七八糟的推脫之語,不耐煩的揮揮手,“趕緊去,云金,你跟著王管家一起去取?!?p> “是。”云金領命,對著王管家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嘴上還說著道,“走吧,王管家?!?p> 王管家本來想說什么,可看云正梅這態(tài)度,怕是不會允許他說什么的。
“是?!毙辛硕Y,王管家轉(zhuǎn)身便走了。
誰都沒有看見王管家轉(zhuǎn)身之后那瞬間就黑下來的臉。
“嗯?!痹普伏c頭,拿起旁邊的一根沒用過的毛筆,輕點朱砂,然后在賬本上畫了幾個圈。
站在一旁的云翳也抬眼去看,這一看不要緊,嚇得他渾身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剛剛才說過自己有多么的喜歡這個小姐,先下又被小姐發(fā)現(xiàn)了自己做假賬,恐怕自己一家人的命都保不住,可復又想起王管家之前說的,心下又稍微的平靜了幾份。
云翳的慌亂云正梅全部都看在眼里,還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我記得你父親剛剛帶你進府的時候,是你父親說他賤名不可入耳,親自求我爺爺賜名姓的,你知道嗎?”說著,停下了手上的筆,也抬頭看向了云翳。
云翳對上云正梅那雙仿佛看透一切的眸子,額頭上冷汗涔涔,卻又一句話都不敢說,他怕一張口便會說出來不該說的話。
云正梅視線轉(zhuǎn)回了賬本上,將批閱好了遞給云金,說道,“拿好,明日去鋪子上走一走。”
“是?!痹平鸾舆^賬本,看了云翳一眼。
待云正梅拿起第二本賬冊的時候,云翳撲通一聲跪倒了地上,面露哀戚之色,道,“老奴該死,還請小姐贖罪?!?p> “既是該死之人,又有何罪要贖?”云正梅的言辭眼云翳徹底的癱倒在地。
他就知道,他不該輕易相信王管家,也不該貪圖那些他不該得到的東西。
云翳磕了一個頭,視死如歸的說道,“小姐,還請小姐再給老奴一次機會,老奴愿意效全馬之勞。”
云正梅噗嗤一聲笑了,“我為什么相信你?如今我已是一屆布衣,有的,也只有那些鋪子罷了?!?p> “老奴是受了王管家的威逼才會犯下此等大錯,老奴招,全部都招?!痹启柽B連叩首,只為了讓小姐原諒他。
云正梅的記憶里這個云翳是個極其重情義的人,現(xiàn)在能讓她三言兩語就給嚇唬的說出實話,也是在她所意料之中的。
“說吧。”云正梅端起旁邊云金拿來的茶水,輕輕的抿著。
原來,在云正梅出征,艾梅去世之后,王管家的心就飄了起來,他買通了府上很多人為他做事,如果答應,便會每月都有好處拿,如果不答應,就會受到鞭刑,一直到對方答應為止。
后來,云翳發(fā)現(xiàn)賬冊有問題,就去找了各個鋪子上管事的,可那邊竟然說他們什么都不知,讓他有問題去找王管家。
找到王管家后,云翳和他很是大吵了一番。
“你怎能如此做?小姐回來了可該如何是好?”
王管家面露肅容,說道,“小姐可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呢,就算回來了,這碩大的云府,也快更名為王府了。”
“呵,你就不怕遭報應么?”云翳氣急返笑。
“報應?還是回去看看你的媳婦孩子吧?!蓖豕芗艺f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云翳想著王管家那陰沉的表情,腳步匆匆的回了家。
卻發(fā)現(xiàn),屋中并無一人,到了兒子所在的書院,也說他兒子被人早早就接走了。
云翳頹然,看來,王管家這是在逼他了。
后來無法,他答應了王管家做假賬,為的就是以備不時之需,一是怕云正梅萬一回來后查賬,二則是怕官府的查賬。
一直到今日,云翳做了至少半年的假賬了。
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云翳心里舒服多了,也不再想著接下來自己會有什么懲罰,只是那么靜靜的跪在那里。
云正梅聽著,一直沒有開口,在她看來,能威脅到云翳的,除了他的媳婦兒子,還真的沒有別人,畢竟云翳老爹早就已經(jīng)隨著她爺爺去了。
云翳一直沒有聽到云正梅說話,心中便有些忐忑,生怕云正梅是覺得他在把事情推脫給王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