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松煙擰著眉頭,直到早晨“真王雨辰”帶領(lǐng)張羽來藥堂找她抽回玄力,許松煙才完全弄清楚“假王雨辰”的身份。
她的臉頰漲紅,沒有聲討張羽肆意用她的玄墟做實驗,也放下張羽頂替自己去奕絕峰闖禍的惡劣行徑,沉默很久,只是問道:
“你為什么騙我?”
鹿眼滿溢著激憤,鳳眼始終不以為然,王雨辰向來不敢在女孩子的恩怨中插一腳,磕磕巴巴道一句“我,我先回去了。”運玄力瞬間遁走。
英盯著許松煙,笑道:“我怎么騙你了。”
許松煙張開嘴,卻梗住,眼前的張羽一身白衣,仿佛和之前鳳麟班的邪惡天才判若兩人,那雙隱藏著深淵的鳳眼凝視著她,許松煙再無法反駁,張羽確實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任何誤導(dǎo)的話語,完全是自己一心將她當(dāng)成了別人。
但許松煙仍感覺像被人狠狠耍了一遍,她聽到心中有某種生長出萌芽的東西在不斷碎裂,低垂著眼,淡淡道:
“我會記得你助我升品階的恩情,但以后沒有必須,我們不要再見面了?!?p> 英想要開口,許松煙并不給她機會,轉(zhuǎn)身消失在轉(zhuǎn)角處。
英陷入極度困惑,不懂現(xiàn)下算什么情況,她挑一挑眉,干脆將一概事物都拋之腦后,折身向青院大道走去。
還是吃飯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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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松煙再如何志向高遠(yuǎn),到底是個心思細(xì)膩的女孩子,同瘋狂天才相處的短短光景,難免因為“他”的力量心生崇拜,更忍不住帶出一點浪漫幻想,在許松煙以為能憑一己之力感化瘋狂天才,甚至同“他”催生更多情感交流時,“他”卻猛然間變成了“她”。
許松煙的初次少女情懷以無與倫比的羞恥告終。
她更忍不住懷疑,會不會她所接觸的男生其實全是女的?!
許松煙立刻想到三百零一班的趙蠻兒,再一次深度對“他”的性別表示質(zh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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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蠻兒正小心翼翼往臉上涂抹深綠色泥霜,突然間打出冷顫,暗中想——
張栩不會又在背地里說他壞話吧?
張栩便像及時雨般推開房門,正跨進(jìn)門檻,與趙蠻兒的綠臉相對,嚇得大叫一聲。
“趙哥,你臉上怎么涂了屎?!”
趙蠻兒怒道:“你才涂了屎!”
張栩一邊走向蜷在墻角的三尾貓,一邊質(zhì)問:“那你臉上是什么?”
趙蠻兒將最后的泥霜涂抹均勻,漫不經(jīng)心,“你這種糙漢怎么會懂,我這副美貌,自當(dāng)要好好保養(yǎng)?!?p> 張栩連連搖頭,“太娘炮了,太娘炮了?!?p> 趙蠻兒抱臂,表情出離氣憤,就像戴著一副綠色鬼面具。
“你們用我的洗發(fā)液沐浴劑,我且不在意,大大方方讓你們用,你竟還好意思嘲笑我?!”
張栩瞪大眼,詫異道:“原來那些瓶瓶罐罐都是你的?”
“你以為呢?”
張栩撓撓頭,講道理在家有娘打理,他從沒為這種零碎事件操心過,卻完全忘記三百零一班不是他一人的私有物,并非所有東西都會有人為自己準(zhǔn)備妥當(dāng)。
張栩訕笑道:“趙哥,我錯了,我平常抓著哪個用哪個,用完了又莫名其妙新出現(xiàn)一批,我還以為它們是自己跳出來的呢?!?p> 趙蠻兒冷哼一聲,抬高綠色的下巴,“你還取笑我,內(nèi)不內(nèi)疚?害不害臊?”
張栩沉重點頭,“十分內(nèi)疚!特別害臊!”他在打盹的三尾貓身前蹲下,這異獸睡得很死,有些精神不濟,但比之前要死不活的模樣強多了。
“看來瓊草確實很有效果?!?p> 趙蠻兒卻想起張栩某句話,猛然問:“大哥,你隨便抓一瓶就用?你這幾次洗澡用的哪瓶?!”
“......紅瓶的?”
“那是生發(fā)的!”
“哦——”張栩恍然大悟,伸手想要撫摸橘色貓毛,三尾貓一瞬間驚醒,又立刻用粗糲的舌頭舔舐張栩的手指,“我就說嘛,怎么腿毛越長越長了?!?p> 張栩反手將三尾貓的口水擦到它的皮毛上,起身,不以為意道:“趙哥,有沒有脫發(fā)的?洗一洗讓我腿毛變回原樣唄?”
趙蠻兒像是聽到世間最蠢的話,“脫發(fā)的?你當(dāng)商家有精神疾病嗎?!”
張栩聳聳肩,“吃的不是還分冷飲熱飲,洗發(fā)的怎么不分生發(fā)脫發(fā)呢?!?p> 趙蠻兒不想再同張栩說一個字,張栩只得自我安慰道:“沒有就算了,腿毛長點更有男子氣概?!?p> 便走向門外。
“誒?你剛回來,怎么又要走?”
“我只是擔(dān)心貓,回來看一眼,現(xiàn)在去青院藥堂?!?p> 趙蠻兒皺起眉,“你妹妹又作死了嗎?”
張栩跳腳,“能不能別烏鴉嘴,我去看許松煙!”
“噢對!她好像受傷了!等等我,我也去?!?p> 張栩看著趙蠻兒又匆匆去洗泥霜,倚住門框,很不耐煩:“大哥,你快點?!?p> “要不要叫許蕓青和阿木?”
張栩思索一番,回絕道:“他們應(yīng)當(dāng)剛從奕絕峰下來,誰知道還呆在哪呢?!?p> -
“喂,趙哥,你干嘛要給許松煙送辣椒油?”
“什么辣椒油!”趙蠻兒拿著一只玲瓏可愛的透明小瓶,里面正裝著最討女孩喜歡的口脂液,但此刻,趙蠻兒卻恨不得連瓶帶口脂砸在張栩的榆木腦袋上,“女孩都拿這個為嘴唇染顏色,更要配上胭脂水粉,精致極了,你怎么這么庸俗?”
張栩瞪著“辣椒油”,耐人尋味地摩挲下巴:“......胭脂水粉?怎么從沒見英用過?”
趙蠻兒沉默片刻,總結(jié):“你妹妹是個異類。”
張栩亦陷入沉默,最終沉重道:“你說得沒錯?!?p> 他們很快行到青院藥堂門口,一同向管事詢問許松煙的病房。
“許松煙?她申請出去走動,還未歸來。”
張栩趙蠻兒面面相覷,又道:“我們?nèi)ゲ》康人昧恕!?p> 管事輕輕皺眉,指出方向,盯著兩個少年的背影,喃喃自語:“怎么都要去等她?”
張栩趙蠻兒一路嬉笑怒罵,吵吵鬧鬧地推開病房房門,病床邊一抹鵝黃的身影被不速之客嚇到,猛然站起身。
竟是馮妙妙。
妙妙第一眼就看張栩到那副濃眉大眼,原本她趁同伴在奕絕峰觀戰(zhàn),便先行退下來偷偷去青院藥堂看望許松煙,不曾想竟然巧到在這撞見她的救命恩人。
許松煙空蕩蕩的病床上擺放著妙妙為她準(zhǔn)備的點心竹籃,而妙妙懷中亦抱著一模一樣的另一只,卻是打算托許松煙送給張栩的。
現(xiàn)在正主就在她眼前,馮妙妙卻只想連人帶點心藏進(jìn)墻壁里,或者地心深處。
張栩不解地看著馮妙妙,顯然早已忘記曾在大魔王手里救過這女孩子,他走到松煙床邊坐下,耿直道:
“你跟許松煙不是死對頭嗎?怎么還來看她?”
馮妙妙臉頰紅得出血,惡聲惡氣道:“關(guān)你什么事!我來看她的慘狀不行嗎?”
張栩順手在竹籃中抓出一只小點心,大言不慚地吃起來:“那你給她送吃的干什么?”
妙妙抱著同樣的竹籃,卻不講理地反駁:“不是我送的!”
張栩沒去計較她話語中的真假,卻眼尖地看到妙妙懷中竹籃上一頁粉色信紙,上面正標(biāo)有自己的名字。
他大眼一亮,趁妙妙不備,抓來竹籃,笑嘻嘻道:“送給我的?謝謝謝謝,趙哥!來來來,吃點心!”
趙蠻兒一動不敢動。
張栩沒察覺出任何不對,雙手齊下,塞了滿滿一嘴,突然覺得頭頂陰風(fēng)大作,抬頭,對上妙妙鐵青的圓臉。
張栩艱難咽下點心,險些被噎死,他盯著妙妙的嘴唇,冷不丁問道:
“咦?大姐,你嘴上也涂辣椒油了?”
妙妙吸了口氣,眼眶突然泛紅,她突然在張栩身上狠狠推一把,又羞又憤地跑走了。
寂靜。
張栩看向趙蠻兒,一頭霧水道:“她咋回事?”
趙蠻兒在張栩呆頭呆腦的模樣上打量著,嘆氣,搖頭道:“兄弟,你沒救了。”
“啥?”張羽愈發(fā)困惑不解,“啥沒救了?”
趙蠻兒沉重道:“依我所見,你可能要打一輩子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