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在拜訪達赫爾時,后者向他講述了布家的事。
布氏家族,是火之世界勢力最為龐大的家族。他們統(tǒng)治著這個世界最大的大陸—熱域大陸。同時,還有很多在其它大陸及島嶼的布家人,也是身名顯赫。這些人中,有江洋大盜;有豪紳富賈……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毫不夸張地說,如果布氏家族倒臺,整個火之世界原本就不景氣的經(jīng)濟將會徹底崩塌。
布班雄三個兒子,布魯威、布魯文、布魯杰。
在世人的眼中,唯一能接任布班雄首領位置的人,只有布魯威。原因前面也說過了,布魯文性格軟弱,布魯杰……據(jù)說是人品不行。
然而,兩年前,橫空冒出一個人,給布魯威算了一卦。
這人名叫卞其,人送外號“百變嘴”,土生土長的崗村族人,家鄉(xiāng)在熱域,過去在鐵石島做速兵。
其人伶牙俐齒,善于交際。
二十多年前,熱域的布卡族和鐵石島的池堯族有過一次長達三年的交戰(zhàn)。
起因是島嶼的爭端。
軍艦島,是熱域和鐵石島之間的一個島嶼,在蒼萊島西邊百余里的地方,兩島隔海相望。
軍艦島面積不大,還不到蒼萊島的三分之一,因島上生長著一種長得像戰(zhàn)艦的野果而得名。
這座島嶼本沒有利用的價值,唯一的價值便是它緊鄰蒼萊島。
布則赤統(tǒng)一世界后,便在軍艦島上修筑了軍營,只在上面駐守了十來個士兵,主要的用途是便于和靈族的人溝通,一旦需要找靈魂使者幫忙的時候自己的人也有個方便落腳的地方。
后來幾百年都相安無事,直到有一天,鐵石島的統(tǒng)治民族—池堯族聲稱軍艦島是他們的領地,理由很簡單:軍艦島離鐵石島更近。
軍艦島本是雞肋一般存在的小島,按理說布班雄也不是十分放在眼里。但是這關(guān)系到領土的競爭,如果就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就把本屬于自己的領地拱手讓人,那么以后誰還會把你熱域放在眼里?且不說對方還是鐵石島這樣的小國。
就為了爭口氣,雙方拉開了長達三年的戰(zhàn)爭。
戰(zhàn)斗沒完沒了,雙方都不肯讓步。常年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對蒼萊島上的“神仙”——靈魂使者造成了騷擾。如果繼續(xù)下去,一旦靈魂使者發(fā)怒,恐怕對雙方都沒有好處,后果必然很嚴重,最嚴重的后果便是種族滅亡。
這就好像在足球賽場上,如果你踢了對手一腳,可能也就吃個黃牌,但你要敢踢裁判一腳,那就只有被紅牌罰下場了。
但誰又不肯先退步,誰退步誰就認了輸!
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兩族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這個時候,一個厭倦了戰(zhàn)爭的小矮人橫空出世。
他,便是卞其。
和普通的崗村人一樣,卞其成年后便被征招入伍,成為池堯族一名讓人看不上眼的速兵。和同族人不一樣的是:卞其的情商明顯要高得多,做了速兵不久便成為了池堯族的速兵統(tǒng)帥。
統(tǒng)帥,這個詞乍一看覺得很高大上,但池堯族的速兵總?cè)藬?shù)還不足百人,這個職位其實只相當于一個生產(chǎn)隊隊長,就連普通的士兵都不會把卞其放在眼里。
戰(zhàn)爭的第三年,卞其被布卡族的士兵用大網(wǎng)捉住,以俘虜?shù)纳矸荼魂P(guān)進了監(jiān)牢。
先套取俘虜?shù)那閳?,再屠殺,是布卡族處置俘虜?shù)囊回灧绞?。如果俘虜是個速兵,那么處置方式就不一樣了。只要對方保證以后不再為敵人效力,就能獲得一條生路。道理很簡單,崗村族人的特性注定了他們不會成為它族的敵人,只是各為其主罷了。
不套取崗村人的情報,不屠殺崗村人幾乎成了這個世界的一條潛規(guī)則。
卞其保證了以后不再為池堯族效力。
按理說就這么完了,他可以高高興興地回家做一名獵人,不再染指這沒完沒了的戰(zhàn)爭。也可以留在熱域,在自己的家鄉(xiāng)服役。
但是卞其既不回家,也不向布卡族俯首,而是選擇回到監(jiān)牢。被關(guān)押了短短幾天時間,他便和看守他的幾個士兵成了朋友。在散發(fā)著血腥味,整日慘叫聲不斷的俘虜營里,這成了一道別致的風景線!
不久,卞其成了俘虜營里一名自由人,他可以隨時出現(xiàn)在俘虜營的任何角落。士兵們也不再看守他,權(quán)當他是來這里旅游的一名觀光客。甚至連一些軍官心情不好的時候都喜歡找他聊天解悶。
再后來,一些軍隊統(tǒng)領也把他當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當達赫爾聽說了這個人后,覺得這個人很有利用的價值,于是前往俘虜營找到卞其,和他來了次促膝長談。
在確定卞其有兩把刷子后,達赫爾直奔主題。
“如今兩族交戰(zhàn)已近三年,雙方均損失慘重,再此下去,大家都得不償失,加之如今靈族也對此大為不滿。我們和池堯族也談判了好幾次,對方卻不肯讓步。卞統(tǒng)帥長期在鐵石島任職,對池堯族的情況比我們更清楚,不知卞統(tǒng)帥可否……”達赫爾話還沒說完,卞其爽朗的笑聲便打斷了他。
“哈哈哈哈……我遲遲不走,就是在等一個人,一個主動和我說起這事的人,沒想到,居然等來了德高望重的達赫爾!”
“如此說來,卞統(tǒng)帥是答應了?”達赫爾有些驚訝。
“還請老師立即安排好船只,卞某即刻動身!”
當卞其回到鐵石島時,池堯族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他們相信,以卞其的為人,他肯定不是回來做間諜的!
雖說卞其的所謂統(tǒng)帥的職位是他人不削一顧的,但他的為人、能力……早已名聲在外,池堯族人對他也是敬重有加。
卞其直接找到了鐵石島國王——安代。
安代姓安,代字輩,無名!
為什么會沒有名字?只因他為了突出自己顯赫的身份,特意免去了自己的名,以一代全。以此昭告天下,鐵石島姓安,風字輩!
卞其見到安代,直接把自己在布卡族的經(jīng)歷告訴了他。
安代嘆聲氣,說道:“卞兄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既然已到這一步,你大可自由選擇自己的路,完全沒有必要再來與我道別!”
卞其道:“多謝陛下賞識,在卞某歸田之前,還有一樁心事未了……”接著他把自己這次回來的目的說了一遍。
安代聽罷,大怒,道:“不要以為你是崗村族人我就不敢殺你!”
卞其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以陛下的身份和地位,絕對不會和我這種無名小卒計較!陛下且息怒,待卞某把話說完再殺不遲!”
卞其先是分析了軍艦島的歷史和利用價值,又分析了目前的形勢,各種舉例論證說得天花亂墜。安代雖說心里不服,卻無力反駁,只是一個勁地搖頭。
“同是開戰(zhàn),同是處于進退兩難的境地,為何要我先妥協(xié)?”他說道。
“陛下可別忘了,幾百年來,在世人的眼中,軍艦島一直歸屬于熱域。此事因你而起,解鈴還須系鈴人啊,陛下!”卞其斬釘截鐵地說道,眼神中充滿著自信和無懼。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你該知道,我安代一旦發(fā)火是不會計較后果的……”
安代本以為卞其會就此打住,但他還是小看了面前這個小矮人!
卞其舉起手,一把奪過安代手中的黃金佩刀,拔掉刀鞘,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又讓風代握住刀柄,道:“求陛下動作快些,讓我少受些苦!我早已厭倦了這種毫無必要的戰(zhàn)爭。如今我被布卡族俘虜,又得不到陛下你的信任。解脫我,陛下!”
安代萬萬沒想到,面前這個毫不起眼的小丁點居然如此地強硬!
他猶豫了,揮刀下去,必然會被世人笑話!不殺他,難解心頭之恨!
經(jīng)過一系列的思想斗爭,又想了想卞其所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安代服了軟,“罷了,我也累了,軍艦島就暫且由他們先保管著……”
……
誰也想不到,一個崗村族小矮子僅憑一張嘴就平息了長達三年的戰(zhàn)爭!
布班雄對卞其贊嘆有加,想要挽留他在朝中任職。如果卞其答應了他,那么他將成為崗村族第一個在他族當官(與速兵的職業(yè)無關(guān)的官)的人,而且還是這個世界最大的大陸、最大的種族。這是何等的榮耀?這是一份足以讓祖上詐尸的榮耀??!
但,卞其婉拒了布班雄!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布班雄問道。
“就連鐵石島這樣的小國國君都知道權(quán)衡事物的輕重,我相信布卡族的國君不會做卸磨殺驢,遭世人笑話的事!”
“哈哈哈哈……好一個卸磨殺驢!好一個權(quán)衡輕重,既然卞兄弟已經(jīng)做了決定,寡人也不再強人所難!”
……
卞其離開寧寧宮之時,見到了布魯威。
他細細地瞅了布魯威一番,嘆口氣,道:“大王子儀表堂堂,實乃不可多得之人才,只可惜……”
“卞統(tǒng)帥但說無妨?!弊o送卞其離開的達赫爾說道。
卞其搖搖頭,道:“恐怕,公子活不過而立?!?p> 而立?
布魯威怒了,你塔瑪達說我活不過三十歲?
他一把將卞其拎了起來,“狗賊,休得胡言!”喝罷,便將卞其扔了出去。
卞其匍匐在地,微微一笑,緩緩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道:“大王子這性情,日后怕是要吃不少虧,如若不改,命不至而立?。 ?p> 布魯威更是暴跳如雷,拔出圓月彎刀,沖著卞其劈了過去。
千鈞萬發(fā)之際,達赫爾跳了出來。這一刀下去,還了得?正如卞其所言,這是卸磨殺驢的行為?。≌嫒绱?,日后誰還敢跟你布卡族合作了?
達赫爾一掌劈在了布魯威握刀的手腕上。
“哐”圓月彎刀應聲著地。
布魯威還不依不饒,幸得布班雄及時趕到,方才阻止了他如此荒唐的行為。
卞其未娶妻生子,回到家鄉(xiāng)成了一名孤獨的獵人。
……
從這之后,布魯威活不過而立的說法便傳遍了滿天下。
在火之世界的人們看來,能武者,方能成就大業(yè),就算是寧寧宮中那些文官,也是個個武藝超群。而像二公子布魯文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人們根本不會放在眼里。人們自然覺得,既如此,熱域大陸國王的繼承者便只能是三王子布魯杰了。雖說這小子人品不行,但尚還年幼,還有大把調(diào)教的時間,重要的是,他有超凡的武藝。
諸上,便是布班雄不希望將如今布魯杰已靈魂移位的事公之于天下的原因。
如若不然,那野心勃勃的漣兒便有了謀權(quán)篡位的理由。他必然會說服所有布家的人,給布班雄施加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