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倫騎在大黃鯀的背上,死死地抱著它身上的肉質凸起,向著海闊州極速而去。
狂風吹扭曲了他原本笑容滿面的臉,四濺的水花打濕了他的全身。
此時的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速度與激情。大黃鯀不僅速度快,而且生性兇猛,有了這頭坐騎,那完全就是人生已經到達了巔峰的節(jié)奏。
……
布家大會也已拉開帷幕。
布班雄身體抱恙,無法起床。
夫人做了大會的主持。
偌大一個宮殿,來來往往各種膚色的人。布家人經過數(shù)百年的洗禮,早已遍布整個火之世界。達官貴人、豪紳富賈、江洋大盜……應有盡有。
不過要論勢力,誰也不能和布班雄相提并論!
可惜的是,他卻病倒了,這些人能不能控制好,夫人心里也沒底。
三百余號代表齊聚朝堂。
夫人手持白鐵權杖,正坐鐵座椅上,難遮臉上的慌張神色。布魯文則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看著堂下東倒西歪坐在椅子上的人。
夫人致了歡迎詞,又解釋說布班雄身體不不便迎接客人的原因。
待夫人說完,坐在最前排的漣兒便站了起來,面帶輕狂的笑容,道:“我雄大哥不能出來主持大會也就罷了,卻為何讓一個外姓人來主持!夫人,可不是我瞧不起你,如果祖先知道如今大權被一個池堯族的后代掌控,恐怕在地下也不會安寧罷!”
“漣統(tǒng)領說得有些過了!本宮祖先雖是外族人,不過先輩早已在為布卡族做事,如今我身為陛下之妾,早已是布家的人!”夫人和聲細語地道:“如今陛下身體不適,本宮只不過是幫陛下處理一些政事而已?!?p> “哈哈哈……好一個處理政事!如果陛下無法繼續(xù)勝任職務,為何還不尋找新的接班人?您說是不是,布代紫?”漣兒哈哈大笑起來。
堂下也是頓時哄笑聲一片。
“哈哈哈……布袋子……”
聽得這話,夫人很是惱怒,她名叫安代紫,漣兒卻把她的姓給改了,很明顯沒把她放在眼里。
“至于接班人的事,正在商榷之中,此事,漣統(tǒng)領一個外人,恐怕管得有點多罷!”
漣兒微微一笑,沖布明理使了個眼色。
布明理會意地站了起來,道:“想我熱域,常年磨難不斷,如今陛下又重病在床,令我痛心無比!多事之秋,多事之秋??!但是,為了天下蒼生,為了貧苦百姓,我們必須得找個布家人出來掌控大權才是!”
布明理這番演講字字珠璣、慷慨激昂,要是不了解他的人聽了,還真以為他有多偉大呢!
這時,一個聲音從座位后排的位置傳了出來:“找新的接班人?誰更適合?我看不如漣叔叔你做國王算了!”
眾人循聲看去,便看到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此男子,正是小君州統(tǒng)領布魯金。
“喲!金侄子怎么坐那后面去了?我還是算了,無能為力!無能為力?。 睗i兒笑道。
“無能為力?哈哈,本人認為漣叔叔太過謙虛了……這一年一度布家大會本是天下布家人用來交流感情的,你卻在這議論朝政,如若祖先知道了,在地下又豈會安寧?如若祖先再知道門梭洲關門閉戶,獨自為政,又豈會安寧?”布魯金望著天花板,像是在自言自語。
“金大侄子言之有理,我不過是擔心夫人處理不好政事罷了!”漣兒尷尬一笑,顫顫巍巍地坐了下來。
在世人的眼中。這布魯金乃是正義的化身,也善于交朋友,黑白兩道那都是十分吃得開的。而在所有布家人的心中,布魯金的威望甚至已經超過了布班雄。
對于他的話,漣兒不敢在眾目睽睽下反駁他。反駁一個正義的化身,那自己不就是邪惡的化身了么?
漣兒坐下,又環(huán)顧了一周,道:“咦!如何沒看到三侄子,三侄子去了何處?如此重大的會議,他居然不來,這可有點說不過了。”
布魯金呵呵一笑,道:“如今野獸數(shù)量忽然大增,三弟該是殺野獸去了。”
“那行!我們就不談政事,大家都各自說說自己的情況,來,何人先來?”漣兒走到鐵座椅前的臺階下,看著堂下眾人,繪聲繪色地道。
布魯金頭也不抬地道:“我說漣叔叔啊,做人嘛還是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為好。你跟我一樣,來者是客,可不要不把自己當外人看待!”
漣兒終是有些忍不住了,道:“金侄子,我什么身份我自己清楚。倒是你還不清楚吧!一開始你就對我出言不遜,你倒說說,你什么身份?”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我同為熱域的州府統(tǒng)領,聽漣叔叔這口氣,似乎要高人一等!”布魯金冷笑著,端坐在椅子上。
“我跟你不一樣!”漣兒有些慌了,說話的聲音也明顯大了起來。
“何處不一樣?就因為你搞獨立,就不一樣了?”
“你……”漣兒已是滿臉漲得通紅。
這個時候,布明理站了出來,口若懸河、慷慨激昂地道:“金統(tǒng)領為何要如此傷人?都是為了天下蒼生,都是為了熱域的強大,默默無聞地奉獻自己的身體和精神,我們都是偉—大—的—人!”
布魯金冷哼一聲,道:“漣叔叔不會說話也就罷了,這里什么時候有你說話的份了。你說說看,為何要棄海闊州于不顧?為何要與漣叔叔狼狽為奸?”
“我—這—么—做,還不是為了天下蒼生,我……”
“好啦!好啦!別什么天下蒼生了,天下蒼生都知道,如今的你們乃是一丘之貉!誰不知道,你把毛魚抓進了內山河,導致海闊洲北上的平民無路可走。你倒說說看,你把那么多平民拿去喂毛魚,你怎么就為了天下蒼生了?”
“那是個意外!”布明理道:“海闊州的百姓并沒有到達內山河,而是被梅礱萘率領的大軍給殺了?!?p> “你放屁!”老好人布魯文也看不下去了,喝道:“上次我們出征是為了討伐綠石島的金蒂族,根本就沒動平民一根汗毛!”
漣兒冷哼一聲,道:“討伐金蒂族?那為何最后卻和翰林倫交上了朋友?還想來攻打我門梭!”
“這都是被布明理給騙了!”
布明理說道:“我可沒騙他們,我本以為他們是去攻打翰林倫的,沒想到最后卻和翰林倫聯(lián)手起來攻打我,被逼無奈我才請求漣統(tǒng)領收留,好在他通情達理,要不然我早就死了。梅礱萘聯(lián)合翰林倫打我也就罷了,最讓我痛心的是,小公主布魯朵居然放箭射殺我,好在我躲得快?,F(xiàn)在想一想,真是九死一生啊!”
此時,大堂上已是議論紛紛,合著這爭吵聲,演奏著一曲雜亂的交響樂。
夫人將手里的白鐵權杖往地上一杵,爆喝一聲:“好了!都說了不要在布家大會上說政事?!?p> 堂下一片沸騰!眾人吵吵嚷嚷。
“讓他們說!”
“今天必須把事情說清楚!”
……
布魯文示意大家安靜,接下來,便把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
堂下又是一片沸騰!
漣兒道:“大家聽一聽,二王子所言可否能信?甚的野獸成群?還有一個蒼老的男人在指揮它們!簡直是一派胡言!”
夫人無奈,只得隔岸觀火一般地看著吵吵嚷嚷的眾人。
接著,漣兒又道:“還有一件事,實在是另我痛心不已……我好心讓你們過境,卻為何要殺了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
一聽這話,夫人終是明白了。當初漣兒答應讓大軍過境的時候,夫人就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她也曾勸過布班雄,此事怕有玄機,可布班雄為了討伐金蒂族,執(zhí)意要走門梭。如今看來,這漣兒是蓄謀已久。來者不善,他來參加本次大會,絕不是來交流感情的,企圖很明顯,就是想要籠絡人心。
如今的布家人,桃李天下,而在朝堂上這些人,都是混得比較好的,甚至有一部分還手握有大量的兵力。比如靠海盜事業(yè)發(fā)展壯大的布扭洋;造紙業(yè)巨頭布伐萊;專和各個大陸當權者做生意的金融大佬布庫良……這些人,如果漣兒想要為自己贏得支持率,那么這些人是他首先要考慮拉攏的。
然而,對于漣兒的這個問題,布魯金與布魯文都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要說他們是被人陷害了,這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凡事都得講個證據(jù)。
眼看著,這場面快要收拾不住了,夫人再次喝道:“本宮說過了,布家大會不談政事?!?p> “不行,必須說清楚……”堂下再次起哄。
布魯金面色凝重起來,再這樣下去,這漣兒恐怕就要在這里逼迫夫人交出政權了。
他試圖著冷靜了下來,把整個事情的經過在腦子里放映了一遍。
這一切都是漣兒的計謀,這個毋庸多說,關鍵現(xiàn)在需要的是證據(jù),去哪里找證據(jù)?
證據(jù)?
想到這里,布魯金猛地而起,“大軍路過門梭州,并沒有發(fā)生漣統(tǒng)領說的這件事?!?p> 漣兒一愣,道:“大金侄子并非在場,自然是不知道這件事的?!?p> 布魯金道:“漣叔叔的意思是,你當時在場啰?”
“這……我當時并不在場,只是事后才知道,一個村落百余人,全數(shù)被殺,而當時,也只有寧寧宮的大軍路過此地,如若不是他們所為,那會是誰?”
布魯金道:“說不定是漣叔叔你干的呢!漣叔叔想要殺死百余手無寸鐵的平民,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你!凡事都得講個證據(jù),何故血口噴人?”
布魯金冷哼道:“證據(jù),好一個證據(jù),那么漣叔叔說此事乃是寧寧宮的大軍所為,可有證據(jù)?”
“這……”漣兒無話可說,今天是遇到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