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時間倒退至兩刻之前,零卓孤身一人尋到阿祖嬤嬤的住所。
年邁的老婦人看到她出現(xiàn)并無任何異樣,依舊在自己獨居的小院落的廊檐下,熬煮著黑漆漆的藥湯。
“多謝嬤嬤救治與我?!绷阕款h首斂衽道謝。
阿祖嬤嬤并未回話,拿著銅制的長勺攪動著紅泥小爐上黑石鍋里的湯汁。
她鶴發(fā)雞皮,臉上的老年斑顯示著她的飽經歲月,而一雙眼睛并不昏黃,而是鎮(zhèn)定自若的沉穩(wěn)。
零卓再次將目光關注在她的雙手上,之前病榻之上的匆匆一瞥,如今再看,仍是覺得這雙手白嫩細滑,帶著青春少艾的氣息。
“嬤嬤可否與我走一趟?”零卓輕聲開口,謙遜中帶著試探。
阿祖嬤嬤抬眸與她對視一眼:“殿下想讓老婦人隨您去哪里?”
“與我同來的鳳公子去了軼族長居所與他喝酒,我等了許久他都未回。如今已經入夜,我在寨子中有沒有其他熟悉的人,只能勞煩嬤嬤帶我去找軼族長?!绷阕繋е鴵牡恼埱?,心中計劃,將阿祖嬤嬤帶去軼若雪處應該可換得鳳云鶴平安歸來。
阿祖嬤嬤抬眸看著零卓,面上淡漠,眼神卻逐漸凌厲起來,掃過她的面龐,半晌才道:“次帝殿下,你與鳳公子可曾同房?”
零卓頓時被她如此直白的問話驚怔了一下,心中回想起南齊回稟過事,如今倒是證實正是這位阿祖嬤嬤提議軼若雪與自己行夫妻之事,不由得面色冷下來:“嬤嬤管的有些寬了?!?p> “老婦人昨日給殿下診治時,才觀測到殿下已非處子之身,那么殿下是與鳳公子是否結合過?”阿祖嬤嬤審視著零卓的表情和舉動。
零卓被人問的直白,只覺得尷尬,想發(fā)怒,但又克制住,這個阿祖嬤嬤一直在問的是她與鳳云鶴是否在一起過,她很在乎這一點,而不是她到底是不是處子,這其中是否又有什么特殊用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乃是皇朝次帝,位同帝王,有幾個幕后之臣又有何關系?是不是處子之身,很重要嗎?”零卓亦是拉下臉來,話也不再顧及對方是長輩而客氣謙遜。
對方既然毫不遮掩,那么自己又干嘛虛與委蛇,干脆的亮出雙方的目的,反而干干脆脆。
“若是是,那么殿下您,便不能做我們軼族母神蠱的宿主了。那鳳公子身體中的蠱蟲使得他成為另一條母神蠱的宿主,他若是已經與殿下結合,那么,殿下便已經是為蠱蟲獻祭,便是被污染了,不能被母神蠱所接納。”阿祖嬤嬤話說至此,本是無神的眼中閃過一道利光。
零卓亦是瞇起眼眸,看來,南齊所聽到阿祖嬤嬤要軼若雪對自己下手是在自己病重之前,那時她初到軼族,阿祖嬤嬤還以為她是處子之身。所以才有了勸說軼若雪留下子嗣的話來。
但不管怎樣,都是對自己不利的。
說起來著實可笑,談何污染不污染之說?她與鳳云鶴兩世相識敬彼此為知己,從未行過夫妻之事。
況且就算是有,又與他人何關?!
零卓心中冷笑,面上不動聲色:“既然如此也無他法,阿祖嬤嬤勞煩與我走一趟吧,將云鶴換回來,他既然也是母神蠱的宿主,那么也對軼族有利不是嗎?”
“你懂什么?!”阿祖嬤嬤爆喝一聲,拍案而起,顫顫巍巍的忙去扶住一旁的拐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誰知道上神把他安插進來有何用意,老婦人最是看他不慣,上神若是真的顧念軼族,就不會在數(shù)百年前讓離鶴墮仙利用若雪,數(shù)百年后的現(xiàn)在再讓這個鳳云鶴饞和進來!”
阿祖嬤嬤痛心疾首的說著,緊緊抓著胸口的衣襟,胸口如破風箱一般呼哧,慢慢眼角沁出淚來:“老婦人早就勸說過阿雪無數(shù)次,阿雪卻不肯聽老婦人的。他卻不知,老婦人曾用洞幽術看到過,這個鳳云鶴魂魄深處的幽幽紫光,與當年那墮仙離鶴一般無二……”
難道鳳云鶴是墮仙離鶴?
零卓悚然一驚,忍不住上前抓住阿祖嬤嬤的手腕:“這些軼若雪知道嗎?”
“怎么可能讓阿雪知道!老婦人寧可死也不能告訴他?!卑⒆鎷邒咭а勒f的堅決,眼中閃著的恨意凜然。
而在此時,地動山搖,整個寨子中紛紛落下的雪如同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牽引,被驟風帶著涌向不知明的地方。
而阿祖嬤嬤頓時驚慌爬滿了每一條褶皺,她一把推開零卓,跌跌撞撞的向著門外走去。
零卓被她推得一個踉蹌,努力站穩(wěn),亦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心中忐忑不安,追上阿祖嬤嬤,跟在她身后順著風涌向的地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