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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棋之大明棋圣

第六十章 江楊之爭

圍棋之大明棋圣 靳木 3137 2019-01-17 23:07:14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楊文遠有些不知所措。

  和江用卿下棋?那還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雖然楊文遠也很想和他重歸于好,但是江用卿似乎并不會買他的賬,會不會同意讓自己下都得另說。

  那楊狠人身后的胖子卻道:“老七,趕緊上啊,可別給咱棋社丟人?!?p>  叫得十分親熱,就差沒直接叫七哥了。

  楊文遠看了眼義父不容違逆反駁的眼神,狠下心來走到棋桌前與江用卿相對站立。

  原本在這棋桌上對弈的那兩位中年棋客也識趣站起身來,讓了位置。

  這盤棋已經(jīng)不屬于他們了,而且他們也不能將這盤棋下得更精彩些,索性讓了,看看這兩個小少年如何接手殘局。

  出乎意料的是,江用卿沒有因為他的對手是楊文遠而提出拒絕,反而是坦蕩蕩的坐在本應該屬于執(zhí)白棋客的位置,并且看了楊文遠一眼。

  這一眼,仿佛看到了兩年前兩人在鎮(zhèn)上鬼混,在棋社霸座的日子。

  但是后來的他,對勝過楊文遠這件事情非常執(zhí)拗,在一次又一次的輸給楊文遠后,他選擇了逃避。

  而現(xiàn)在,是面對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可能還是勝不過楊文遠,但是不見證他的進步,怎么能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追上他呢?

  這是那一天在和蘇永年的交談中想明白的一件事情。

  江用卿道:“楊七郎,這么久了,不知道你是不是還整天在棋社里鬼混?我可和你不一樣,我每天都在對著棋書打譜,你一定會輸給我的?!?p>  這是兩年來江用卿對楊文遠說的第一句話,卻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嘴上不饒人。

  楊文遠愣了一會,終于還是坐到他對面,做了個請的手勢,悻悻然開口道:“你幾斤幾兩我還是知道的,請吧,輪到你白棋下了?!?p>  兩人相視一笑。

  正所謂展顏消宿怨,一笑泯恩仇,兩人間多年郁結就這么悄然打開,從這一盤棋開始,兩人又會是朋友。

  更有戲劇性的是,此時兩人用得棋桌腿上,正刻著他們的名字。

  江用卿從剛才開始,手里捻的白子就從未放下,一直夾在右手兩指中,年方九歲的他卻表現(xiàn)得像個大人一樣,不急不緩地道:“老規(guī)矩?”

  楊文遠思忖了會,道:“好,老規(guī)矩!”

  這讓一旁的諸位看客包括蘇永年都十分納悶,什么老規(guī)矩?

  殺不死少爺偷偷湊到蘇永年耳邊道:“呵呵,老規(guī)矩嘛,就是誰輸誰洗棋子,這倆小子以前可沒少這么干過?!?p>  自上次之事后,殺不死似乎待他比以前更親熱了些。

  “可是洗棋子的事不本就是我?guī)熜重撠煹模俊?p>  “嘿嘿,這可是多余出來的,原本每半月洗一次棋子的活可還沒變。”殺不死笑道,身為棋社??停苌儆惺裁词虑槭撬恢赖?。

  蘇永年哦的一聲點了點頭,棋社每半月洗一次棋子的規(guī)矩他是明白的,前幾日他還幫著楊文遠做過這事,不得不說,洗棋子真是個臟活累活,別看小小的一顆棋子分量小,但也畢竟是石頭做的,偌大一個棋社十來張桌子,每桌兩奩棋子,加起來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

  當然也有質(zhì)地比較輕的棋子,如象牙制的,不過在這大堂中肯定是不會出現(xiàn),蘇永年倒是知道棋社有一副好棋子——永昌府造的云子,就是棋社二樓靠窗棋桌所用的那一副。

  世稱“永昌之棋甲于天下”,指的就是云南永昌府的棋子鍛造工藝,其制法以瑪瑙石合紫瑛石研為粉,加以鉛硝,投以藥料,合而煅之,用長鐵蘸其汁,滴以成棋。云子每年燒造數(shù)量有限,所以一副難求,多是被些達官貴人收藏。

  蘇永年本也不知道這么多,只覺得二樓的棋子比樓下大堂的精致圓潤許多,還是楊文遠告訴他才知道這么一副棋子有多珍貴。

  不過楊文遠可就不會這么看了,他只會覺得不管是么棋子都是腌臜貨,搓得手生疼。

  今天有人要送上門來攬活干,楊文遠自然是表面上裝得淡定,其實內(nèi)心狂笑不止,這時候可管不得江用卿是不是才剛要和他同歸于好,先贏了再說,反正他輸?shù)靡捕?,不差這一盤,下次洗棋子可就沒自己什么事兒了。

  正當楊文遠還在思潮澎湃之時,啪的一聲輕輕脆響,江用卿右手中指壓著一顆白子,落在棋枰上,手指卻還沒有放開,淡淡地看了眼楊文遠,將壓著的棋子輕輕地移了一步。

  別的不說,他下棋的風范是楊文遠難比的,江用卿看起來就更像是個沉穩(wěn)而有力的棋手。

  白棋應劫,一手斷在了左下黑棋連接處,黑棋雖然能分塊而活,但因為被白棋分割,所以要多還他一個子。

  若細算也不是一子,而是兩子,因為左下黑棋有兩個斷處。

  黑棋解消劫,贏了右邊大劫爭,此時白棋可再次在左邊斷一手,那樣黑棋左下能活三塊棋卻各自被分割,白棋將會賺得兩子的還棋頭,而且會使之后在左下的官子優(yōu)勢更勝一籌。

  但是江用卿卻并沒有這么選,而是一手白棋打入右上黑空,他要棄子爭先,避免黑棋在贏得大劫爭后將優(yōu)勢進一步擴大。

  所謂“寧輸數(shù)子,不輸一先”就是這個道理,此時左下官子已經(jīng)有了優(yōu)勢,再多下一子也是擴大些微優(yōu)勢,外多加一子的還棋頭,但是如果黑棋贏得大劫爭后的攻勢得當,又有先手優(yōu)勢,肯定會讓自己吃個大虧。

  江用卿雖然年齡尚小,但棋風穩(wěn)健,他知道只要自己打入右上或右下任意一角,黑棋必定來不及去連接那一個斷處,只能和他右邊兩角爭鋒,只要右邊事了,哪怕只是堪堪減弱黑棋攻勢,也可以脫先再來斷開這一塊棋。

  他想得很好,但事實正如他所料,楊文遠沒有選擇補斷左下,而是在右上角應了一手。

  楊文遠剛剛贏了大劫爭,在右邊的優(yōu)勢自然是比江用卿的白棋大,他也知道江用卿的目的只是為了使自己不能借著這塊黑棋在右上、右下兩角擴大優(yōu)勢,他還在觀戰(zhàn)時就已經(jīng)想到這里了,如今的應對還算綽綽有余,尚在自己的計算之中。

  但白棋在右上先手打入,肯定是江用卿想了清楚的才會這么下的,所以楊文遠也不敢太掉以輕心,每一步都在小心應對。

  但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低估了江用卿這一棋的堅狠程度,黑棋擋,白棋緊接著強扳一手,使得角上成劫,黑棋這時選擇退讓也無濟于事,雙方在右上共下了九手。

  自此,黑棋打贏劫爭卻付出了代價,在被白棋先手打入右上的情況下,明明已經(jīng)小心應對但還是被白棋打入成功,右上角被穿通,黑白大致兩分,但黑棋右上角并未活凈。

  黑棋在右上角不賺反虧,正好也應了江用卿先前所說的黑棋要強行打損劫,而白棋可以照單收盡的看法。

  一旁認真觀戰(zhàn)的蘇永年有些愕然,他只聽江小雙說程汝亮師兄對江用卿的資質(zhì)十分看好,而江用卿的實力應該沒有楊文遠強,所以也并沒有放在心上,此時再看這盤棋,江用卿在小范圍內(nèi)的打入做的極好,不偏不倚,不急不緩,每一步都恰到好處,楊文遠的應對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但卻還是著了他的道。

  與九歲的小江用卿相比,十三歲的蘇永年這些年來頭一次覺得自己在圍棋上的資質(zhì)只能算作一般。

  黑棋不僅沒有機會借助先前贏的劫爭那塊棋去盤活右邊,反倒讓白棋右上成活搶了自己半數(shù)地盤。楊文遠心中倒也不憤怒,可要是輸了就不能讓江用卿洗棋子去了,所以他現(xiàn)在對棋盤上的局勢很是擔憂。

  右上已成定局,再落子也只是徒然無功,楊文遠細細的思索了會,選擇趁現(xiàn)在補斷左下黑棋,防止江用卿在左下再斷一手,那樣真的是血虧。

  江用卿腆著清稚的臉龐咧嘴一笑,楊文遠補斷的這一棋本就是他為了取得右上打入的先手而交換給楊文遠的,被他補斷回去也不足為奇,至少現(xiàn)在的右上局面大好,而左下第一手斷也得了好處。

  由此可證明白棋應劫才是正選。

  諸位棋客看到這也是頻頻點頭,都道江用卿剛才所說有理,那位瘦子棋客更是十分興奮,畢竟自己的看法被證明是正確的,這也不枉剛才他勢弱時的一番據(jù)理力爭。

  但是想到這兒,棋客們也越來越好奇這個陽泉酒家裴掌柜的外甥是個什么人物了,畢竟楊文遠可是易先生的徒弟,楊狠人的義子,棋力在他們這些棋客中也是最頂尖的。

  這個小少年好像不是易先生的徒弟吧?怎么這般厲害,難不成我新安弈派若干年后又得出個程白水似的人物了?

  其實他們所想確實不假,以小少年下棋的資質(zhì),只要有名師指導,日后揚名徽州府、揚名江淮,甚至是揚名天下都不是難事。

  而名師,棋社里不正有一個么?

  但他們不知道的卻是,程汝亮在兩年前就已經(jīng)叫他去棋社拜師了,只是因為是楊文遠先入的門,而江用卿肯定是不愿屈居他下的,所以才就此作罷。

  可是自學也能跟得上有易先生教導的楊文遠的腳步?當然不是,在自學之余準姐夫程汝亮也時常會和他下棋。

  可即便如此,兩人之間的差距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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