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齊倏致起了個大早,他沒有驚動侍從,自己穿好了衣服,悄悄搬了一把椅子,慢慢打開窗戶,探頭在兩邊望了望,確定外面沒有人之后,就敏捷地翻出了窗外。
“太子想去哪里?”
這一聲不急不徐的叫住,一下子攔住了齊倏致的腳步,也讓他的后背瞬間冷汗直冒,萬般無奈,自己既然被抓了個現(xiàn)行,那便只得認栽。齊倏致垂頭喪氣地轉過身,邁著小步子朝前走去,然后拱手作揖道:“舅舅……”
蘇玨看著眼前個頭猛躥,性子卻異常貪玩的少年,黑著臉,表露著不滿。齊倏致也在悄悄打量著蘇玨,看著越來越像個老古板的舅舅,心里十分害怕,明明舅舅以前沒這么嚴肅。
“太子如今是越發(fā)沒儲君的樣子了,皇上的勤勉刻苦您是半分沒學,皇后的懶散貪玩您倒是學了個十成十!”蘇玨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順帶指責著自己那個妹妹,“殿下您如今已經十六歲了,皇上在您這么大的時候,已經替先皇監(jiān)國了!可殿下如今一心想著的,盡是玩樂!”
這番話,對齊倏致來說,完全不陌生。自從父皇安排自己跟著舅舅學習武藝以來,每當自己想偷個懶,舅舅就會說著大差不大的話,來訓斥自己,他自是不敢反駁,但是聽多了,也就沒什么殺傷力了。
“舅舅,外甥知錯了?!饼R倏致乖乖地認錯,恭謹?shù)匦辛艘欢Y。
蘇玨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明白是皇上對太子期望頗高,所以造成太子從小便不像別的孩子一般自由,雖然貪玩,但每每該用功的時候并沒有馬虎敷衍,因此他也只是嘴上斥責,心里并無責怪。
直到齊倏致十九歲時,倭國渡海犯境,齊儼派太子親征,短短一個月,太子便將犯境的賊寇打得屁滾尿流,倭國皇室獻上金銀珍寶,俯首稱臣。這一戰(zhàn),使得太子威望大增,齊儼也十分滿意。
對于男子十六,女子十五便可以成婚的楚國來說,二十歲還沒定親的齊倏致讓齊儼和蘇筱十分著急。
“致兒,你和母后說說,你是沒有中意的姑娘呢,還是你中意的不是姑娘?”
一聽母后以為自己是斷袖,齊倏致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母后,兒臣沒有龍陽之好,兒臣喜歡姑娘!”
蘇筱面露難色,嘆了口氣,嘟嘟囔囔道:“姑娘也好,公子也罷,你倒是給我?guī)Щ貋砜纯囱剑 ?p> 終于,在太子二十二歲的時候,和禁衛(wèi)中將李琛的女兒李涵嬌完婚。
“原來皇兄不是不愿成婚,是皇嫂還沒及笄?!饼R倏溫在觀禮之時,若有所思道。
“皇兄這是老牛吃嫩草!”小皇子齊倏滿張口就來,被身邊的齊倏澈在小腦門上彈了一指,示意他不許信口雌黃。
齊倏滿不樂意了,他揉著根本不疼的小腦袋,跑到蘇筱面前,委屈巴巴道:“母后,三皇兄欺負小滿!”
齊倏澈:“……”
與皇兄不同,趙王齊倏澈自小便安靜穩(wěn)重,喜好讀書,又精通兵家之道,年僅十四歲之時便在兵部掛了職,雖說武藝比不上自己的皇兄,但卻頗有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才能。
齊倏澈與齊倏致從小便同吃同睡,手足情深,莫說是搶奪皇位、兄弟鬩墻之禍,就連是普通的小打小鬧也幾乎沒有發(fā)生過。
“皇兄,過幾日便是除夕夜了,父皇說了,要你明年就開始監(jiān)國,替他分擔政務。”兄弟二人相對而坐,邊下棋,邊閑聊著。
齊倏致不滿地看了自己的弟弟,捻起白子落在棋盤上,“你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等到監(jiān)國之后,我還哪有什么時間和你像現(xiàn)在這樣喝喝茶,下下棋??!”
東宮規(guī)矩森嚴,仆從也眾多,作為太子自然是有諸多的約束,于是他總是喜歡待在皇子府內。這里可比東宮舒服多了,四弟五弟白日里要在上書房讀書,遂大部分時間只有齊倏澈一人,齊倏澈喜歡清凈,排面也沒有東宮的盛大,規(guī)矩也少,齊倏致恨不得讓自己弟弟當這個太子,自己好做一個逍遙自在的王爺。
“澈兒,你說父皇為什么不讓你當太子,明明你學問更好,比我更適合當太子??!”齊倏致?lián)u了搖自己手里的扇子,打量著正襟危坐、不茍言笑的弟弟,嘴角泛起笑意。
微風輕輕吹起兄弟二人的衣襟,帶來一陣沉默。
見皇兄盯著自己,齊倏澈才從自己牙縫里憋出四個字,“大智若愚?!?p> 齊倏致一聽便急了,這不明擺著說自己笨嗎?這能忍?沒錯,可以忍,誰讓眼前揶揄自己的是自己的弟弟呢?
在齊倏致完婚之后的一個月,齊倏澈也定下了婚事,是前首輔陳松正的曾孫女陳若寧,雖說自打陳松正故去之后,陳家就沒有往日的門庭若市了,但是因其門風正,以清廉聞名,所以養(yǎng)出來的女孩子十分的清雅恬靜,齊儼和蘇筱也非常喜歡陳若寧,當即同意了這門婚事。
對于另外的兩位皇子——寧王齊倏溫和還未封王的小皇子齊倏滿,齊倏溫和上頭兩位哥哥差得不大,但是卻沒有共同的話題,而底下的弟弟又太小,更說不上話,所以常常跑去宮外,和鎮(zhèn)寧侯家的表弟高明麒一同玩耍。齊倏滿年紀還小,每日讀完書便是跑去卿安殿纏著蘇筱,不管其他三個皇兄,只喜歡做母后的小寶貝。
說來也巧,這四個皇子,竟是四種脾氣秉性,較之于太子的外向爽朗和趙王的穩(wěn)重冷靜,寧王是個小傲嬌,小五皇子則是個可愛的天然呆,唯一不可愛的地方就是喜歡告狀和撒嬌。
“母后~”齊倏滿奶聲奶氣地喊著,撲到蘇筱懷里,做出委屈狀道:“今天四哥又欺負小滿……”
蘇筱也無奈,她懷著齊倏滿的時候,日盼夜盼,希望是個女孩,可最終還是沒能如愿,又是一個兒子,還是一個圓滾滾會撒嬌的兒子。沒辦法,自己生的,也不能塞回肚子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