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流堵得水泄不通,路上又是尾氣又是灰塵,幾乎所有人都灰頭土臉。
下一趟公交車緩緩駛來,路兩旁的人發(fā)一聲喊,紛紛往上擠去。
候大發(fā)只覺得自己的腸子都要被擠出來了,身邊一個高個子男人的背包從她臉上撞了過去,她還來不及發(fā)怒就被擠著上了車。
好不容易有了空,低頭一瞅,張越個子矮,更是陷在人家咯吱窩底下連頭都探不出來。
“要窒息了,好大的狐臭味兒啊........救命啊?!?p> 候大發(fā)聽到她嘀嘀咕咕的聲音,可自顧不瑕,連手都沒辦法伸出來。
“到了到了,哎哎,讓一讓,麻煩讓一讓。”
張越被候大發(fā)拽著,一路跌跌撞撞從人群中擠出,呼吸到車外寒冷清新的空氣,差點淚流滿面,我再也不嫌棄路上有汽車尾氣了!
下了車,候大發(fā)看了看張越亂糟糟的頭發(fā),竟然很自然的伸手給張越理了理頭發(fā),待到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趕緊縮回手。
一邊嘀咕著自己是不是最近那個電視劇看多了,怎么會母性大發(fā)呢?!
張越?jīng)]注意到這些小細節(jié),她拿出手機看了看地圖。
臉色有點發(fā)青,囁嚅著說道:“候阿姨,我們是不是......坐錯車了?”
候大發(fā):?
母性個屁!一路上的經(jīng)歷使她耐心耗盡,她瞪著張越吼道:“你這個死丫頭!我就不應該相信你!”
張越縮了縮脖子,狠了狠心,低聲說道:“大不了我請你打車嘛,干嗎這么兇!”
候大發(fā)冷笑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喲,打量著幼兒園賺錢了能給你發(fā)工資了?你也不瞅瞅賺了多少錢,我告訴你,白條就有,工資你等著吧!”
張越充耳不聞,伸手打車,舉得胳膊都麻了,一輛黑車才緩緩駛來。
司機搖下窗戶:“去哪啊兩位?”
張越本來不想坐黑車,但她剛卸載了名聲不佳的嘟嘟,出租車又實在打不上。
只得向現(xiàn)實低頭:“去東門小區(qū)多少錢啊?!?p> 司機打量了一下她倆:“50?!?p> 張越:......
候大發(fā)似笑非笑的瞅著她,那意思是:“還坐嗎?”
張越耳朵發(fā)熱,不屈不撓的跟司機講價:“30成嗎?”
天地良心,到東門最多15,還得算上堵車時間,這司機也太黑了。
所幸候大發(fā)長得就像市場上最難纏的八婆,司機到底有點膽怯又想掙錢,點點頭說道:“行,這又黑又冷的,看你們娘倆也不容易?!?p> 張越?jīng)]有跟他解釋,剛坐上車,后頭一輛空的出租車呼嘯而過。
候大發(fā):......
張越:......
果然不到十分鐘就到了東門小區(qū)附近,張越氣呼呼的用微信付了錢,從車上跳了下來,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
整個小區(qū)用圍擋遮得嚴嚴實實,藍色的圍擋反射出一點微微的光。
因為還沒有施工,居民又都搬走了,所以寂靜的很,而且只有幾個僅存的路燈在照著亮。
張越有點害怕,怎么說呢,這種黑漆漆的地方,要是突然出現(xiàn)個鬼啊怪啊的,會分外瘆人。
于是她靠近了點候大發(fā),絲毫不在乎候大發(fā)剛剛對她的嫌棄。
“候阿姨,你猜這個地方有沒有鬼?”
候大發(fā)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輕飄飄的說道:“你猜呢?”
“鬼有沒有不好說,不過怪的話你面前就有一個咯,吼吼?!?p> “呵呵?!睆堅礁尚α艘幌拢率裁茨?,有候大發(fā)在呢,量那些鬼啊怪的也不敢出來觸她的霉頭。
今晚連個月亮也沒有,被幾盞有氣無力的路燈照著,黑的地方顯得越黑了。
一路上可見搬遷過后留下的垃圾,顯然還沒有開始清理。
還不到兩周,原本熱鬧的東門小區(qū)在居民陸陸續(xù)續(xù)搬走后,就空曠得如同鬼蜮。
張越靠近了候大發(fā),恨不得親親熱熱得拽著她的胳膊走才好。
人在緊張的情況下,聽力就愈發(fā)的好了。
“候阿姨,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候阿姨,你慢點走,你仔細聽聽?”
“怎么起風了?!剛剛一點風都沒有的??!”
候大發(fā)被她叨叨得頭大,轉(zhuǎn)臉想問她是不是有病。
剛一回頭,“呼”的一下,什么東西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怪味整個覆蓋到她臉上。
候大發(fā)怪叫一聲“什么東西?!”手忙腳亂的在臉上一抹,原來是個輕飄飄的塑料袋。
她氣得手都發(fā)抖了,太失態(tài)了,自己可是龍子,怎么被這個死丫頭帶得神經(jīng)兮兮的。
于是深吸了一口氣,默念著“不生氣不生氣?!睋Q了一副笑臉對張越說道:“很快就到了,你不要緊張嘛?!?p> 剛往前走了一步,她就踩著了什么東西,腳底一軟,臉上的假笑快繃不住了,心里暗暗的嘀咕:“不會這么寸吧......”
張越低頭瞅了瞅,往旁邊離得遠了一些,假裝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的說道:“應該快到了吧。”
候大發(fā)在地上用力的把鞋呲了呲,忍著一肚子的怒火,抬頭辨別了一下方向,往前一指:“前頭就是?!?p> 兩人(妖)深一腳淺一腳往池塘走,離得老遠就聽到“啪嗒、啪嗒”的聲音。
池塘上的水面有薄薄的一層浮冰,杏小呆無聊的將尾巴伸出水面,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冰面。
好像唱戲一樣的碎碎念著:“來人啊.......快來人啊~~有沒有人來救救魚啊~~”
候大發(fā)沒好氣的說道:“來了來了,別喊了!”
但想到薛松交待過要對這條魚好一些,只能放柔了聲音:“阿呆啊,我們來救你啦!”
張越探著頭往池塘看去,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于是把手機的電筒打開,對著池塘照過去。
杏小呆游到那一片光亮處,聲音帶著一萬分的欣喜,用仿佛變聲期小男生的嗓門嘶啞的喊道:“候大發(fā)!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快撈我上去!”
這聲音實在不動聽,張越掏了掏耳朵仔細打量著它。
杏小呆長得跟尋常鯉魚差不多,而且并不是那種紅色的觀賞鯉魚,這會兒看著黑乎乎一片,張越都奇怪為什么沒人把它撈出來吃掉,難道是嫌魚?。??
候大發(fā)不動聲色的將眼神往自己的鞋上溜去,萬一跳下水,被阿呆這個大嘴巴叫出來,自己也太沒面子了,于是她用下巴點了點池塘,示意張越去救。
張越“噢”了一聲,將準備好的一條結(jié)實萬分的塑料袋拿出來,就要踩著池塘邊遞出袋子。
“等等,哇,你倆也太衰了吧......”
“居然還用塑料袋來盛我,這么寒酸!你們幼兒園是窮得揭不開鍋了嗎?!”
杏小呆剛剛沒發(fā)現(xiàn),這會兒發(fā)現(xiàn)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人一怪,身上竟然充滿了濃濃的非酋之氣。
候大發(fā)耐心耗盡,惡聲惡氣的吼道:“你要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