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確已經(jīng)在搜尋他們,他們當時在群里只說了個大概位置,北辰山那么大,到底要從哪找還是問題。
于是警察只能向社會征集線索,最后還是從無人機試驗小組那里得到了消息,知道這一行人去了北辰山未曾開發(fā)的北面,于是展開了轟轟烈烈的官方搜尋。當然,還有民間救援志愿者的行動。
“這幾天咋么回事,來來往往這么多人?”
離北辰山最近的一個拆遷安置的新和村里,上了有年紀的老年人三五成群蹲在廣場里說話。
“嗨,聽說是幾個大學生作死爬野山呢。”
“什么作死爬野山,我聽外頭人說,這叫‘驢友!’”
“雜咋自己起這么難聽的名字,不過聽說還是重點大學的。噫,你沒看都找瘋了,學生家長聽說有個特有錢的,請了多少人在找呢。”
老王頭吐了一口煙圈,瞇著眼曬著太陽回道。
“娃娃們不知深淺,北辰山雖然不高,但陰的很啊?!?p> “啥陰的很,現(xiàn)在新社會,你可別瞎扯淡?!?p> 老王頭瞥了說話的人一眼,“哼”了一聲,就仰著頭懶得理他。
“哎,你聽你王叔說啊,打啥岔呢?!?p> “不對啊,你小子怎么今天這么閑呢。”
打岔的中年男人有些得意的笑了笑:“這幾天村里來往的人多,在家賣著大鍋飯,只當給他們農(nóng)家樂了,嘿嘿?!?p> “嘖嘖,真是個生意尖?!?p> 一直悶不吭聲的牛大叔站了起來,跟圍坐的人打了個招呼:“家里有些事,我先回,你們先喧著啊?!?p> 大家樂呵呵的跟他揮揮手,繼續(xù)說著各種東家長西家短。
只有老王頭轉(zhuǎn)臉看了一眼牛大叔遠去的身影,又望了望遠處的北辰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牛東!別睡了,快起來!”
牛大叔推著床上睡得正香的年輕人。
“???”牛東揉著眼睛茫然的坐了起來。
“你干啥啊爸,我搬了一晚上的快遞,剛下了夜班啊。”
牛大叔往門口瞅了瞅,低聲跟他說道:“出事了?!?p> “你知道這幾天外頭都在找那幾個大學生吧,我懷疑他們撞到那個東西了?!?p> “那個東西......”牛東激靈靈的打了個顫,眼神頓時清明起來。
牛東,二十八歲。
二十三年前,新和村就在北辰山的山腳下。
才五歲的牛東淘的很,上竄下跳,一刻也不休息。
牛大叔去山里套陷阱打兔子,牛東也要跟他一起去。
北辰山當時整體都沒有開發(fā),也沒有來玩的人,是真正的深山老林。
牛東看著自己老爹在那兒彎著腰下套子,開始還看得津津有味兒,看著看著,無聊起來。
山間有一條細細的溪流,他連招呼也沒打,就跑到溪流里捉魚玩去了。
“小朋友,這里好玩嗎?”不知道他玩了多長時間,身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女人,穿著跟村里人一點都不一樣,看著還挺好看的。
牛東膽子大,笑嘻嘻的回道:“好玩?!?p> 那女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又輕輕巧巧的說道:“那我?guī)闳ダ镞叺乃锻姘?,那兒的魚更大!”
牛東有些遲疑了,但那個女的又故意說道:“我還以為小男孩膽子都大呢,想不到你膽子這么小?!?p> “水潭里的魚又大又肥,等抓到魚,就可以讓你爹娘今天給你做好吃的了?!?p> 小男孩哪受得了這種誘惑,但此時還有理智,就跟那女人說道:“我要先去跟我爹說一聲?!?p> 女人笑了笑,說道:“你去吧?!?p> 牛東飛快的跑上山坡,對還在彎腰下套的牛大叔說道:“爹!爹!我要進里頭捉魚去?!?p> 牛大叔頭都沒抬,甕聲甕氣的說道:“去吧!”
牛東歡快的下到澗里,對那個女人說:“咱走吧,我跟我爹說過了?!?p> 那女的抿嘴一笑,拉著牛東的手往林子深處走去。
外頭牛大叔已經(jīng)找瘋了,他剛蹲下下了個陷阱的功夫,牛東居然已經(jīng)找不到了。
開始他想著牛東小小的個子,料他也跑不到哪兒去,但身旁都找遍了也找不到牛東。
更可怕的是,他這樣的老獵人居然迷路了,連自己下山的路也找不到。
牛大叔像沒頭的蒼蠅一樣團團亂轉(zhuǎn),既保有一絲僥幸希望碰到自己的兒子,又希望找到出路去村里喊人。
天慢慢黑下來了,牛大叔的腳底已經(jīng)磨了無數(shù)的血泡。
他聲音嘶啞的喊著:“小東?。⌒|~!”
突然,一個怯怯的聲音回答道:“爹,我在這兒?!?p> 牛大叔出來的時候沒帶手電筒,畢竟沒想著會被困到這里。
此時聽到兒子稚嫩的聲音,簡直如聞天籟,差點掉下淚來。
“兒子,兒子!”他循著聲音往牛東身邊走。
不遠處一個矮矮小小的身影站著,眼里泛著奇異的光。
跑出兩步,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除了最開始叫他的兩聲,牛東竟然站著一動不動。
也許是嚇傻了,他心里想著,又加快了幾步跑到那個身影跟前,拉了牛東的手說道:“你這個臭小子......”
他住了嘴,孩子的手為什么摸上去毛茸茸的,孩子的眼睛為什么閃著綠色的瑩瑩的光?
“啊——”他一聲大叫,甩開了手里這個不知道什么東西的爪子。
那個東西縱身一跳,跳到他的肩膀上,歪著頭看著他。
“爹,你怎么不拉我的手呢?”
“孩子”的聲音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詭異和嘶啞,牛大叔甩了幾下甩不脫,被這個東西捂著嘴巴越捂越緊,他兩眼一黑,就要暈過去。
正在這時,一聲大喝傳了過來:“住手,哪里來的山魈!”
背上那個鬼東西一陣呆滯,從牛大叔身上翻下來就要溜。
牛大叔無力再看,昏迷前,看到一個高大的影子拉了一個小小的孩子在向他跑來。
薛松來北辰山有些事情要做,居然剛巧的碰到有山魈害人,隨手打散了不成器的小妖,又把牛東解救了出來。
牛大叔醒來后,千恩萬謝,扯著薛松的手不放,非要讓他到家里喝兩杯。
薛松推辭不過,只好同他們一起下山。
牛大叔是個精明的獵人,情知昨夜自己肯定是看見了不干凈的東西,又看薛松臉上似有憂色,于是自告奮勇要替薛松解決......
回憶完了,牛大叔和牛東相視著嘆了口氣:“唉,是我們失職了,要真是那個‘窗口’里出來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豈不是要害死這些學生娃子了?!?p> 原來北辰山這里,是一個“窗口”。
所謂的窗口是一個大妖以身做門打開人妖兩界的時候意外打開了一些零散的小通道,大部分已經(jīng)自行崩塌,會剩下那么一兩個。
這些小通道的大小不足以讓真正的妖物通過,但卻也能在特定時間偶爾溝通兩界。
既然不能算“門”,那就叫“窗”了。
在“窗”的附近,妖氣和靈氣的波動很大,容易讓住在附近的一些東西妖化。
所以當年薛松告訴他們真相后,經(jīng)過了短暫的震驚后,反而也覺得理所當然了,有山魈自然也有妖怪。
于是他們也立誓要守住北辰山這個窗口,以報對他們父子倆的救命之恩,誰知道計劃不如變化快,村子竟然整體搬遷了。
再加上退耕還林,此地要恢復原始風貌,道路什么的都沒了,所以要來一趟十分不方便。
最近又大雪,他們有半個月都沒來了。
“唉,走,換衣服換靴子,要是真有什么妖物,也咱們?nèi)フ也拍苷业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