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鑒秋山半山腰上,除開遠處的郡城都尉與手下輕騎,近處十余人,多數(shù)不認得這突然變故中憑空出現(xiàn)的女子!一時間氣氛緊張卻又十分微妙。
最后還是郡守徐謙站了出來,看到這邊久拿不下的曹老魔在綠衣女子手下,隨意一劍便抵擋不住,徐謙偷摸咽了口口水,硬著頭皮謙恭道:“下官風定郡郡守徐謙,在此圍殲...”
聶亦清轉(zhuǎn)頭斜了徐謙一眼,神色陰冷,手中長劍雖未拖地,仍是不時紫電縈繞,她平靜反問道:“你要圍殲我兒子?”
徐謙頓時汗如雨下,正要出聲解釋,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一身紅裘的少女袁緣邁步上前,乖巧地對聶亦清施了個萬福,微笑道:“晚輩袁緣見過聶亦清嬸嬸?!?p> 聶亦清其實先前便看到了這個衣著相對顯眼的少女,從眉目之間也認出了她,卻未先出聲。
袁緣的聲音不高,可足以讓在場修為本就不低的眾人聽得真切,尤其是好似聲調(diào)稍高的聶亦清那三個字,只要不是聾子肯定都不會聽岔。
有道是未見其人,卻聞其名,無論是靈虹山出身的陸硯為還是沈靖遠,亦或是身為袁緣道侍從未下過山的林汀,包括郡守都尉,劉家家主和遠處的鑒秋山的主人一眾,都知曉聶亦清三個字所蘊藏的含義、分量!
眾人已不去想這位本在十年前就已死去的叛徒女子為何突然又活了過來,而是在思量眼前的形勢究竟會如何發(fā)展?
袁緣那點小心思又如何逃得過聶亦清眼睛,當年她提劍在鳳棲州風雪關外殺妖族的時候,這小丫頭連娘胎里都還沒住進去,聶亦清眉頭一挑,驚訝道:“哦?袁大哥家的小圓圈也在?怎的,是嫌我們孤兒寡母太礙眼,著急趕緊殺絕???”
袁緣身后負劍懸刀的林汀上前,身位略超紅裘少女,袁緣立刻心語傳音制止,并對聶亦清展顏道:“嬸嬸說的哪里話,當年的事情只怕是有小人挑撥是非,引起大家的誤會罷了?!?p> 聶亦清不置可否,而是凝視著林汀,恍然道:“這就是你爹早就為你挑選的道侍吧?不妨事,來讓我這個寡婦見識見識,給小侄女兒你把把關?”
聶亦清話音剛落,遠處陸硯為與沈靖遠瞬間掠至袁緣左右,與之相隔五六步距離,這個大小姐若是有半點不測,那與之一同前來,且實際任務便是護衛(wèi)的二人必定是脫不了干系。
眼皮都沒動一下的聶亦清對此不聞不問,只是死死盯著袁緣。
袁緣倒是顯露出與她年齡極不相符的鎮(zhèn)定,還是忍住性子,面容無邪道:“嬸嬸您女子大劍仙,一個小小的下人哪里有資格讓您出手。”
暗潮涌動的局勢下,還留在場中的曹老魔三人也算是看明白了,幾人一直暗自心語交流,這時互相使了個眼色,已完成任務的三人突然極速遠遁。
不過相對于身后劍光而言,還是慢了許多,聶亦清提劍隨意于身后劃了兩下,便有長達數(shù)十丈的劍光挾裹著如天劫般的雷電直追三人,方向不一的幾人下場如出一轍,皆被削去腦袋或是腰斬,同時體內(nèi)‘乾坤’靈宮與神臺盡被劍氣絞碎。
聶亦清自顧自冷冷說道:“欺負完我兒子就想走,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兩側(cè)屏氣如臨大敵的靈虹山兩人,頓時之間已拉開陣勢,元嬰境修為的陸硯為手持一支小巧玉筆,應是件品級不低的法器,筆頭毫毛品相不凡。在靈虹山勝斗臺排第二號的猛人沈靖遠則是手持材質(zhì)古樸的長槍。
舉手投足間隨手斬殺了三人,聶亦清卻始終面朝著袁緣,面色古井不波,她忽然扭頭看向武夫沈靖遠,說道:“使槍?你既然護著你這個小主子,想必也和天柱宗有些關系,難道不知我丈夫是何人?”
沈靖遠面對著綠衣女子,沉聲道:“請賜教!”
“慌什么?”聶亦清神色不悅道,轉(zhuǎn)即她便回身向那個已淚流滿面的負傷少年走去。
面容白凈英氣的女子倒持‘紫電’,微微彎腰看著少年,秋夜中,他只身穿兩三件襤褸的單衣,胸膛受傷嚴重,且已十六歲的個頭還比他娘親矮了一些。
女子滿臉的熱淚透著慈愛,完全并無此前的盛氣凌人與冷峻,她抬手抹了摸少年的腦袋,聲音柔和卻掩不住顫抖:“尋兒!”
滿臉淚水的洛尋嘴唇顫抖著,一把將女子緊緊抱住。
后方的眾人境尷尬,而遠處的齊彩風等幾名女子見曹老魔三人被誅殺后,雖對突然出現(xiàn)的神秘女子抱有戒心,不過還是靜觀其變,喂齊彩衣服下幾顆丹藥后,為她護法待其恢復。
袁緣這邊就比較焦灼一些,見過聶亦清的雷霆手段后,便看得出那名女子的修為與戰(zhàn)力,相較于十年前的第八重巔峰,懸殊不大!所以此時打也不是,跑也不是,甚至無人敢輕易言語,就只能傻傻的看著著那邊母子團聚。
這兩日關于洛尋的一連串事件,讓袁緣有些摸不著頭腦,此時一切已經(jīng)超出了預料,而馮景微已經(jīng)離去不在身邊,她甚至求援都不知從何做起,不過袁緣也心中無懼,至多也就是那個最差的結(jié)局,當然,不到萬不得已,應該發(fā)展不到那一步。
心始終懸著的眾人并未等多久,聶亦清抱著兒子低聲說了幾句話后便轉(zhuǎn)身。
英氣女子臉頰上再無淚水,面容再無一點女子的柔弱與母親的慈愛,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更冰冷的神色。
在面對著紅裘少女這邊步步逼近的執(zhí)劍女子身后,少年悵然若失,恍惚看著娘親的背影,恨不得一把拉住她,就讓光陰靜止在方才,再不流逝。
然而他不能,因為在最后女子再一次又對他說了一句十年前的話。
在那個該死的山洞中。
聶亦清冷冷看著前方紅裘少女,譏笑道:“袁丫頭,莫說我以大欺小,比起你天柱山對我們的手段而言,只算得上雕蟲小技!今日你恐怕要付出點代價了,不過我也想見識一下,袁子明給你準備了什么保命手段!”
“不想死的滾遠一點!”隨著一字一句的沉聲怒喝,聶亦清一劍如雷,劍氣森寒,攜紫電炸響,直刺袁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