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入太平寨(上)
“這是哪里?”千旖坐在一張床榻上面,打量著周圍。這是一個山洞,除了這張床,還零落的擺了一些家具,布置成一個房間的樣子。她一醒來就在這里,躺在這張床上,一個男人就站在床邊。
男人不回答。徑直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抬眼看了看千旖,“你要不要?”
這整間屋子里都是石壁透出來的寒氣,她剛才已經(jīng)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寒顫,卻還是咬了咬牙說,“不用了?!?p> 男人也不說什么,繼續(xù)喝著自己的茶。就在千旖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他又開口了:“這里是太平寨,我們在裝糧草的箱子里發(fā)現(xiàn)的你和另外一個姑娘?!?p> “太平寨?!鼻ъ捷p輕的重復(fù)。聽聞太平寨是當(dāng)今朝廷最為頭疼的存在,五年前他們占山為王,在東晉境內(nèi)各個要道搶劫來往的商賈。朝廷多次出兵清剿,都是無功而返,只是,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還會截官府的糧草。
“你不害怕?這可是山賊窩。”男人似是有些驚訝千旖的冷靜。
聽到他那么說,千旖抬頭仔細(xì)打量著眼前的人——他把頭發(fā)簡單的束起來,額上還散落著一些碎發(fā),眉眼硬挺鋒利。男人身上披著一件虎皮,看起來——很溫暖。這么想著,她不自覺把腿往里又收了一點,靠自己身體更近了一些。
“我為什么要害怕?就因為你是太平寨的老大?”
“哦?”男人眉頭一挑,眼里滿是興味,“你為什么說我是太平寨的老大?”
“我這么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醒過來了你卻沒有要和任何人報告的意思,除非,你在這里的地位已經(jīng)不需要向任何人匯報什么了。還有就是你身上這件虎皮,取得都是最為柔軟的部分拼接而成,還用了頂級的紫灰色狐皮鑲邊。沒個七八張成年虎皮和一個手藝卓越的師傅是根本做不成的,全天下也尋不出幾件那么奢侈的披風(fēng)來。再說你手上的那串沉香木,每一顆也都價值不菲。如果這樣你都還不是太平寨的寨主,我想就是你們太平寨的日子比世人相傳的還要逍遙,一個最普通的山賊都可以滿身珍寶?!?p> 聞言,男人的笑聲充斥了整個山洞,“你很聰明!”
千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都說完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另外一個姑娘現(xiàn)在在哪里?”
男人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站起來,解下身上的虎皮披風(fēng),同時說道,“她沒事,受了點驚嚇,在別處休息。”說完男人已經(jīng)拿披風(fēng)蓋住了她的身體,“冷的話何必逞強(qiáng)?!?p> 他身材高大,站在床邊,從上往下看著千旖,“現(xiàn)在說說,你們從哪里來?又為什么要躲在官府裝糧草的箱子里?“
“我是為了逃婚?!鼻ъ疥读艘粋€理由。
“逃婚?”
“我爹因為欠了別人賭債要把我嫁給一個已經(jīng)有好幾個個老婆的糟老頭,我不想嫁,想要逃跑,可是他聯(lián)合那個糟老頭買通了守城的士兵,我出不去。后來是鄰居大娘可憐我,就讓他當(dāng)兵的兒子把我裝在木箱里偷偷送出了城。”雖然說夏侯逸清不是糟老頭,可是,他們也確實是夫妻沒錯啊,他也確實有一堆其他的妃嬪。逃婚也不算是一個很大的謊言吧。
男人盯著千旖看,好像想要從她的眼神里看出來這些話的真假。
“你不相信嗎?“千旖擔(dān)心他會看出來端倪,解釋道,“我身上的傷就是被我那好賭的爹給打的,你覺得一個尋常姑娘家身上能有那么重的傷嗎?這樣你還不相信的話,那我也沒辦法了,要殺要剮隨便你吧。反正我的命已經(jīng)那么苦了,死在這里大概也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白詈笠痪湓捚鋵嵤枪室庀胍┤∷耐椤?p> 聽到她那么說,男人的表情也真的放松下來。
“不要再說了,我暫且相信你。還有,你的傷我讓人看過,需要躺著靜養(yǎng),你就姑且留在這里,待傷好了再說。”說完就要往外走,沒幾步又停下了腳步,補(bǔ)充道,“不管發(fā)生了什么,能活就活下去吧?!?p> 沒有想到他會說這個,一時間千旖的腦袋里涌入了很多畫面,想起了很多事情和人,情不自禁的說,“人活著,如果快樂,誰又想死呢??墒侨绻滥芙鉀Q所有問題,又為什么會有那么多人痛苦的活著呢?!?p> 男人回頭看向千旖,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她的身體似乎都變得虛幻,好像馬上就要隨著她的聲音一起飄走。
他的嘴張開了又合上,最后只說出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千旖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相信了自己說的話,可是既然他都能找大夫來看她的腰傷,想必可彤現(xiàn)在在這里也不會有什么危險。反而她比較擔(dān)心影鋒,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里,又是否安全。
一天一夜的折騰,即使心中還有百般疑慮,也還是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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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鳳鳴宮。
皇后被人擄走這件事情在東晉,尤其是在皇宮仍舊是一個秘密。為了不讓真相敗露,夏侯清逸親自頒布了禁足令,在表面上限制了皇后的行動,也禁止其他任何人出入鳳鳴宮,每日三列侍衛(wèi)輪流把守。整整半月,皇宮里面各種傳言紛飛,對于一個妃嬪而言,這無異于是就地劃了一個冷宮。最多的傳言就是,這個皇后,很快就要被廢了。
后宮的任何變動對于朝堂也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今日早朝,丞相曹德就帶領(lǐng)一干重臣進(jìn)諫要求舉辦選秀以充實后宮。想必也是聽到了這些流言,借由選秀的機(jī)會,送入更多的自己的人進(jìn)入后宮,興許就能趁這個時機(jī)拿下后位,以此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夏侯逸清只說再議。下了早朝后只帶著幾個人到了鳳鳴宮,在內(nèi)殿里回想起早朝上那些人急切的嘴臉。尤其是丞相,家中幾代為官,借著自己現(xiàn)在位高權(quán)重,拉黨結(jié)派,對他這個皇帝也是不放在眼里的。只可惜,他早已是自己計劃中的一部分,這個丞相,他也已經(jīng)當(dāng)不了太久了。
夏侯逸清此番來鳳鳴宮是準(zhǔn)備在這里過夜,一方面希望可以用實際舉動暫時止住外面廢后的傳言,另一方面,他不想承認(rèn),他想她了。
鳳鳴宮自開國以來一直都是皇后的寢宮,先皇的皇后和她的母妃是親姐妹,他自小也常常在這里玩耍。而眼前的這個鳳鳴宮似乎和以前很不一樣。想到這里,夏侯逸清站起來仔細(xì)打量著房間,桌上的所有貴重擺件全都不在了,原本象征皇后身份地位的金色床幔和琉璃珠簾也都換成淡紫色的普通布幔。他走向梳妝臺,打開桌上的幾個珠寶匣,里面只有零星幾個首飾而已。她的那些陪嫁和他賞賜的首飾都到哪里去了?
“林公公!”
“奴才在?!?p> “把皇后的兩個貼身婢女找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