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婦未講井一事告知齊元,或者另有隱情。
她抬頭看到齊元緊皺舒展不開的眉頭,這不僅僅是因?yàn)辇R棣愁容,還因?yàn)槌凶诹钪粋瘛?p> 候補(bǔ)的莫瓊琚不用說,根本不適合批管九族之事。而魏礫,又是條條指令毀了莫宴桑一家的罪魁禍?zhǔn)?,不排除他因私?fù)仇的概率。
現(xiàn)在看來,只有齊元最適合。
莫贈既然得知,甚至自己差點(diǎn)著了那井的迷,她便要好好通順這奇怪的井。便不將這小事兒告知齊元。
“爹”……”莫贈一頓,但很快坦然道:“回府時路遇兩位通順堂學(xué)生爭吵……”
“齊棣那臭小子看戲去了對不對!就應(yīng)該把他鎖家里一步都不能出!”齊元將莫贈話打斷,喝道。
“爹找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莫贈問道。
“還不是那幾個不長眼色的胡人,跑來天子下面撒野,還嫌現(xiàn)在不夠亂?小贈啊,這臭小子出去沖撞了胡人可就……唉!”齊元一嘆,轉(zhuǎn)身往書房走去,同樣詔令幾人尋齊棣,以便這幾日將他鎖家,少為齊元添堵。
可是齊棣怎能安生?
多年以來莫贈見齊元面數(shù)不少,可見齊棣沒幾次,次次都沒好印象。
莫贈八歲那年母妃、父王設(shè)宴邀請幾位親朋好友作客,陽春三月春水泛泛之日,被一同跑來玩耍的齊棣,推進(jìn)后院兒池水差點(diǎn)兒淹了過去。莫宴桑怕傷和氣,將此事掩了過去,恐怕齊棣現(xiàn)在還不知當(dāng)初他性暴,一時生氣推下水的小婢女,就是現(xiàn)在自己的媳婦兒吧!
十二那年初帶面紗,同母親王氏出門會見一些富家小姐。偏偏齊棣作為魏家不知哪門子的表親,也跑了過來。
不僅大堂眾人面上嘲笑欺負(fù)莫贈丑,臨走時隨手送了莫贈一張白絲娟兒,告訴莫贈這輩子都要多掩面,別見人。
他天生性子惹人惱,若是再放齊棣去大街上沖撞了胡人,現(xiàn)在邊境不安生,萬一給齊元找點(diǎn)兒麻煩,這結(jié)果得不償失。
莫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入夜,齊棣還未歸來。
莫贈被緣江伺候著洗漱完畢,正準(zhǔn)備就寢,院兒中開始不安生了。
“緣江,我們?nèi)タ纯??!蹦浾撻L襖,又披上同緣江出門。
月上柳梢,齊府微靜。
一推門,正對著墻頭正有一人漏出半個腦袋爬墻頭,緣江頭一回見這架勢,但本著性穩(wěn)當(dāng),正欲叫人來,莫贈攔了下來。
清早走時整整齊齊得發(fā)帶,如今竟在脖子上掛著。
身為一個大男人披散著頭發(fā),衣冠不整的爬在自家墻頭,別人見了還不夠笑話的。
緣江見過齊棣一面,待看出來是誰時,緣江自行告退,出了東苑。
“真好,不敢走大門的可憐齊慎之,偷偷摸摸狼狽回東苑撞見自己媳婦兒出來溜達(dá),真兒真兒好?!饼R棣騎在墻頭,左手一撥面前頭發(fā),月光之下漏出一張透亮小臉兒。
他右手不知道牽繩拽的什么東西,甩來甩去煞是風(fēng)流。
莫贈走近,撲面而來一身酒味兒,莫贈輕皺眉頭,轉(zhuǎn)身進(jìn)入屋將門緊鎖。
齊棣一見,哼哧兩聲兒,從墻頭跳了下來。
屋中燈熄了,齊棣趴在門上細(xì)細(xì)聽著里面的動靜。
莫贈站在屋中見門上那個影子不見了,這才回屋欲睡。
方沾床,窗子突被人推開,從外面爬進(jìn)一醉漢,啪一聲兒摔倒在梳妝鏡前,許是被磕的半分清醒,齊棣起身時便聽到一句清晰的話,
“出去!”
出去?
齊棣嘿嘿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啊!”
說著大步流星往床邊走去,邊走邊脫外袍。
床上美人半坐,一雙眼睛緊瞪著他。
齊棣卻看出了嬌呻。
齊棣走的愈來愈近,莫贈臉愈來愈黑。
他正撲向床時,一頂尖尖的東西抵在自己肚子上,齊棣雙手舉起緩緩低頭,一把晶亮的剪刀正像他耀武揚(yáng)威。
酒徹底醒了。
齊棣忙諂媚道:“我走,我走,我只是想送你個小東西?!?p> 說罷,將一塊兒小陶瓷掛在了剪刀上,扭頭爬上窗子,癟癟嘴將窗關(guān)了。
不是甘愿牡丹花下死?怎現(xiàn)在怕了?
不同酒味兒,一股普洱香氣從小塊兒上傳來。
久被上好的普洱澆灌,才得如此醇厚濃郁的味道。這塊兒圓形像雞蛋的陶瓷,莫不是
茶寵?
……
……
胡人進(jìn)京上訪,需要待上幾日。
清早不久齊元便召齊棣談話,不過在家待了兩日,便喜氣滋滋的收拾東西,同國子監(jiān)祭酒去下鄉(xiāng)訪游,約占十日。
這么個跑去玩的機(jī)會,齊棣怎能不愿意?
就是不知道祭酒老先生是自愿帶齊棣去的,還是非愿。
齊府清凈了不少。
身為官家小姐,雖然嫁了人為婦,但在于學(xué)業(yè)未結(jié),汴唐大律開明,十六歲以下嫁為婦人去文祥院繼續(xù)學(xué)習(xí)的不在少數(shù)。
莫贈待家如此之久,是該繼續(xù)回去上課。
莫贈母親王氏,身為錦州少數(shù)人氏,風(fēng)俗待嫁女子帶面紗,可如今莫贈戴了三年,現(xiàn)如今突然摘了,必在文祥院兒遭不少人異樣眼光。
好在莫贈并不在意,上完課傍晚欲走,接莫贈的馬車突然找不到了。
“車夫不應(yīng)該寸步不離那馬車嗎?怎么能不見了?”緣江問道。
那馬夫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馬和車都是齊府的,丟了不說,少不了被下職。
他回道:“俺就上了個茅房,馬車就不見了!俺不知道?!?p> 莫贈皺眉道:“期間一直在看著馬車?”
“對,俺真的不知道它去了哪兒,綁的好好的就不見了,俺,俺!出去找!”說罷就走,莫贈看了看天色,道:
“明日天亮再說,再賃輛就是?!?p> 文祥院后院兒練功地方,有備留的馬車,任官家小姐公子門租賃。
車夫忙道是,匆匆去了后院兒。
“好好的馬車,丟不了,怕是有人算計少奶奶。”緣江替莫贈攏了攏罩衣,道。
莫贈輕笑,“那人不是來了嗎?”
說罷,一華貴馬車停在莫贈面前,車簾被掀開,從中漏出一雙低眸鳳眼,粉唇小嘴對著莫贈哼了聲兒便關(guān)上了簾子,那馬車?yán)^續(xù)行走。
緣江不敢聲次,只小聲兒嘟囔了聲兒,“那人誰啊!囂張跋扈!”
莫贈莞爾:“齊棣八桿子打不著的表妹,朝中左宗正嫡女,魏鳳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