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兄妹再見1
如果說,皇甫明琛能夠早就預(yù)測到未來會發(fā)生什么,他會不會還會這么做?
當(dāng),再一次踏足墨家小院。
皇甫明琛的心情很復(fù)雜。
他后悔了。
本來他以為找一個與他們相熟的人陪著,可以調(diào)劑一下彼此之間的尷尬的氣氛,而他與他家筱兒之間相處亦能自然些,彼此有點話題可以聊聊。
且,泰山大人如預(yù)料中的那樣的確是進(jìn)山采藥去了,家中只有他家人兒一人,他也避免了會再次被趕出門的可能。
可是......
現(xiàn)在是幾個意思?
墨家小院門口。
好好的姑娘家‘深情款款’的看著一個男人是不是太不矜持了?!關(guān)鍵看的還不是這么最帥的,這怎么可以?
皇甫明琛怒了。
他臉色奇差的看了看毫無自知的林巖,視線又移到他家筱兒身上,頓時他覺得委屈了。
他這是無形當(dāng)中給自己找了個情敵,是嗎?
怎么可以這樣對他?
摔過最痛的坑是什么坑?
自己挖的坑。
一言難盡。
林巖渾身僵硬的站在那里,頂著來自自家爺殺人般的眼神和墨家小姐淚眼盈盈注視的雙重夾擊下,他內(nèi)心有點崩。
爺,請給屬下一個辯駁的機(jī)會,屬下發(fā)誓真的沒有對墨家小姐有任何非分之想,真的,我賭上我全家發(fā)誓。
林巖手足無措的,一時間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深情對望?情意綿綿?
拜托,爺您的眼神一定是被紙糊了,屬下敢肯定您是看錯了。
林巖在心底無力吐槽道。
確實,靈筱看林巖的眼神可絕對不是看情人般深情,她的情是再世重見親人的感情,很復(fù)雜,也是難以置信。
一個被掩埋了兩世的真相快要呼之欲出了,靈筱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但太快了,她沒有抓到,不過她直覺好像近了。
重活一世,靈筱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能夠見到前世從未謀面的親哥哥,那個只存在于父母他人口中早早離家失去蹤跡的哥哥。
她真該慶幸前幾日她因為無聊而選了一門很雞肋的秘法修煉。
因為這樣,她能夠看到自己居然與林巖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血脈牽連,很深,很親近的那種。
如果這還說明不了什么問題,那么還有什么能怎樣呢?
靈筱激動的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前世,她的記憶里是沒有林巖這個人的,而這一世她遇到林巖是在三年前,那時他幾乎命懸一線。
須彌,一道白光在她腦中閃過,剛才跑了的可怕念頭又重新跑回來了。
三年前幾乎命懸一線,若不是因為她空間里的藥,就算是爹爹醫(yī)術(shù)再怎么能起死回生也跟閻王爺搶不過人命的,更何況前世她記得并沒有這一出。
前世今生,哥哥是不是因為對家人失望了,這才化名留在戰(zhàn)王身邊從未表明身份?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認(rèn)為前世她的哥哥作為戰(zhàn)王的侍衛(wèi)早在三年前的那個時候就死了,后來她及笄回府,甚至到死都沒有見過哥哥。
到底是哪一種臆測全都是她的想法,真相如何還是要問當(dāng)事人,而顯然現(xiàn)在不是時候。
可惜爹爹現(xiàn)在不在,不然可以讓爹爹演算天機(jī),看看哥哥的命勢,畢竟除了他們自己是無法卜算之外,其他人都是不受限的,爹爹也可以偶爾打個擦邊球,通過卜算他人的命勢來看看能不能窺探到與他們是否有關(guān)聯(lián)。
皇甫明琛便是一例。
看著五官中透著股熟悉感的面容,靈筱哭了。
“?。。 ?p> 在場的三個男人具是一驚。
林巖害怕的抖了抖身子,他訕訕的朝自家爺討?zhàn)垼籂?,屬下真沒做什么,您信嗎?
皇甫明琛冷睨:你覺得本王會信?
藺沐澤偷笑:乖乖,年度大戲,他來的值了。
滿臉淚痕,靈筱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林巖是她的哥哥,一母同胞,可以說前世里,他是那個家里唯一一個對她從未做出過任何過分薄涼事情的親人,可那是因為他們從未見過面,她不知道這一世見面了,這個哥哥會不會跟那家人一樣對待她,還是會對她好。
其實私心里,她還是很渴望親情的。
因為他們有血脈親緣的羈絆。
許是靈筱憂傷的情緒太深沉了,林巖心里對眼前這個女孩莫名的生出一種心疼的情緒,甚至他想要伸手抱一抱眼前的女孩。
不過他到底是忍住了。
林巖強(qiáng)撐著不讓自己怯場,有些頭疼的說道,“那,那個墨妹,不是,墨姑娘,林巖可是哪里有不妥的地方嗎?”咱們怎么說也算是半個熟人,就算三年沒見,你也別這樣啊,我心很慌的。
求生欲一直在線的林巖,人生有兩個害怕,一個是害怕自家爺,另一個是害怕看見女人哭,現(xiàn)在一下占了倆,你說他心里慌不慌?
慌的一筆,好不好!
“沒有?!膘`筱搖搖頭,抬手輕輕拭去臉上的淚,“三年前林公子在此療傷,靈筱倒是未曾注意過。今日再見,竟發(fā)現(xiàn)林公子與我認(rèn)識的一位故人長得相似,靈筱一時以為是見到那位故人才會如此失禮,還請幾位見諒?!?p> 呼——好險。
話音一落,林巖感覺自己身上那道灼熱的視線沒了,那震人的威壓也沒了,整個人感覺又活過來了。
他在心里給自己抹了一把冷汗,暗暗松了口氣。
故人,說的沒毛病。
藺沐澤摸著下巴,心里腹誹著,他怎么就覺得這話沒什么信服力呢?!
在場的三個男人一時間沉默著,心思各異。
“不知三位來此所為何事?靈筱在此多有怠慢還請不要見怪,只是今日家中只有靈筱一人,恐無法招待三位,若你們有事還請再尋時間如何?”
靈筱情緒很快冷靜下來,看著眼前三個男人,微微福身。
話說的已經(jīng)不能再直白了,靈筱的話等于是在趕人,只要是個人其實都聽得出來,可惜她面對的是皇甫明琛,他能為了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面子是什么,能有娘子重要么!
因為他是坐在輪椅上,他仰著頭看著靈筱,巴巴的,乍一看好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正想要求自家主人關(guān)懷,啊呸呸,怎么可以說人戰(zhàn)王是小狗呢。
靈筱甩了甩心里頭冒出來的念頭,她一臉冷漠的看著。
“對了,黃公子,您的腿疾雖已治好,短時間站立是不成問題,可后續(xù)的恢復(fù)不是一蹴而就的,若是您不愿聽從醫(yī)囑任意妄為,往后引起不必要的后遺癥,莫要怪到我爹爹身上?!?p> “當(dāng)然您的身體是您自己的事,靈筱在此多話若是您覺得聽了不舒服您可以不聽,但之后有任何事情您將不再是墨家患者,往后您的病情我墨家將不再接手?!?p> “不敢不敢,墨姑娘,瑾那日所說皆是肺腑之言,絕無半句假話,若墨姑娘你覺得瑾唐突了你,瑾在此給你道歉,只是墨姑娘你莫要曲解瑾的真心?!?p> 皇甫明琛心里苦澀至極,這算不算是他的報應(yīng)?前世他對靈筱愛搭不理,這一世靈筱對他冰涼寡淡,說話都說的這么無情。
他盡量放低了自己的身段,在靈筱面前壓根就擺不起架子,因為他知道只要他敢,估計一會兒就會被趕出小溪村,你信不信?
但凡有一點可能性,他都不敢冒險。
“所以黃公子您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意思?”靈筱挑了挑眉,雙手抱在胸前,“單看以黃公子的身份地位應(yīng)該不至于真的會看上我這個村姑吧,莫要說什么一見鐘情的話,你以為我會信?”
明顯輕蔑的語氣,讓皇甫明琛聞言一噎,將他本來就想好的說辭堵在嘴邊。
原本他早就想好了的,不管他家筱兒現(xiàn)在怎么樣,他都要守在她身邊,那么第一次見面能說什么,可不就是一見鐘情,雖然他其實是在前世就對他家筱兒上心了的,但是他不敢說實話。
“墨姑娘你誤會瑾了?!被矢γ麒∫粫r間急的額頭冒汗,“想必墨姑娘與墨神醫(yī)早就猜出瑾的身份不一般,確實瑾因為受傷之故在外一直隱瞞著瑾自己的真實身份,其實瑾并無惡意?!?p> 說著皇甫明琛指了指靈筱身后的堂屋,“不知墨姑娘可否讓我們?nèi)诉M(jìn)去讓瑾慢慢與你到來,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p> 靈筱視線從皇甫明琛身上移到藺沐澤,在到林巖身上劃過,最后又回到皇甫明琛身上,她癟了癟嘴,語氣不善的說道,“進(jìn)來吧。”
作為一個修為已經(jīng)是出竅期的修者,靈筱不承認(rèn)自己其實是因為前世習(xí)慣使然見皇甫明琛本能的不敢鬧太大,她就是覺得門口堵著幾個人實在不好看,所以才放他們?nèi)齻€人進(jìn)去的。
對,這就是這樣。
靈筱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番后,自然的側(cè)過身給他們讓出了道,“記得關(guān)門?!?p> 說完自己則轉(zhuǎn)過身徑直大步走向堂屋。
藺沐澤推著皇甫明琛進(jìn)門,林巖跟在后面,在所有人進(jìn)門之后,他自覺的充當(dāng)那個關(guān)門的人。
不一會兒,靈筱坐在堂屋中間的大桌邊,朝門方向坐著,皇甫明琛正對著靈筱,坐在門口的位置,藺沐澤坐在皇甫明琛左側(cè),林巖站在右側(cè)。
“黃公子,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膘`筱審視的看了眼他們?nèi)齻€男人的站位,她沒有為多言。
盡管她知道了林巖是她的哥哥,可到底只是知道,她認(rèn)不認(rèn),還是個問題,特別現(xiàn)在明眼看就知道自家哥哥的身份就是皇甫明琛身邊的侍從。他不是主子,自然就沒有身為主子的待遇,他要站著還是坐著只有他主子說了才算,她才不會出這個頭。
況且,這一世她可從未想過要去認(rèn)那幫豺狼虎豹般的親人,自家哥哥的意思不明,誰知道他會不會跟那幫親人一樣呢,所以她還要再想想。
“墨姑娘,實不相瞞,黃明琛之名只是瑾的化名,瑾原名皇甫明琛,當(dāng)朝云皇前不久親封為戰(zhàn)王的皇七子便是瑾?!被矢γ麒≌f的有些忐忑,他不知道現(xiàn)在他家人兒對自己的身世有了解多少,若她不知道有懼怕自己的身份,那他還怎么追求他家人兒呢?
小心翼翼的,皇甫明琛一五一十的向靈筱娓娓道來,“瑾自小就在外祖麾下從軍,七歲遠(yuǎn)赴戰(zhàn)場,九歲生擒蒼文國戰(zhàn)將,十六歲獨(dú)自領(lǐng)兵平復(fù)西璃國侵襲,五年前瑾領(lǐng)命到浮城鎮(zhèn)守。”
“不曾想,瑾雖無意與朝堂奪嫡紛爭,以鎮(zhèn)守邊關(guān)為由遠(yuǎn)離朝堂,卻還是躲不過明槍暗箭。三年前與靖國長達(dá)三個月的戰(zhàn)役中,朝中佞臣勾結(jié)敵國,與軍中混入的細(xì)作暗中借助瑾的幾位兄弟對瑾暗下毒手,在戰(zhàn)場上對瑾投射抹了毒的箭矢?!?p> “當(dāng)時瑾雖然重傷昏迷,但瑾所中之毒并非致命的,是以才只昏迷了兩日便醒來,可惜瑾低估了人性,以為瑾的幾位兄弟看在瑾深受重傷會就此收手,卻不想他們被敵國細(xì)作的挑撥下再次對瑾痛下殺手,所幸瑾及早做了防備,躲了過去?!?p> “但可一亦可二,他們一次未能得逞又豈會放棄,恰逢瑾在他處得了神醫(yī)傳聞,且得知神醫(yī)有可能出現(xiàn)在此處一帶,后林巖平安歸來,告知瑾他曾在小溪村得了墨神醫(yī)的救治,故而瑾以為神醫(yī)便在此處隱居,是以瑾使計借故躲在村中隱姓埋名,一邊能躲過明里暗處的危機(jī),一邊在這里可以好好治傷養(yǎng)病?!?p> “畢竟朝中瑾的幾位兄弟一直對云皇的位子虎視眈眈,對瑾更是防范的緊,說句難聽的話,若非瑾命不該絕,瑾怕是早在三年前那次就癱瘓在床,任人宰割了。”
嗯,沒錯。前世你就是在床上癱了好幾年,可不就是任人宰割不說,最后還落得個被流放的下場。
靈筱聽著皇甫明琛的自述,腦中已經(jīng)自動的翻開前世的記憶,她贊同的點點頭,相當(dāng)認(rèn)可他的說法。
“一路尋來,瑾沒想到還是與墨神醫(yī)擦身而過,甚至曾求了墨小大夫追著墨神醫(yī)的蹤跡一路北上,到底還是晚了一步,瑾在北國逗留了一些時日后,因北國氣候?qū)嵲诓贿m合瑾養(yǎng)傷,這才又回來村里,買下來地,在你家邊上建了院子,方便瑾在此等神醫(yī)歸來,只是未曾想瑾在這里一等便是兩年?!?p> 實話實說,他在靈筱面前做不到一絲隱瞞。
皇甫明琛不知道,他這種出于一種不可言說的本能,他在靈筱面前沒有說假話,讓他在靈筱心里加了不少分。
因為這個,至少此時靈筱對皇甫明琛的態(tài)度沒有之前那么排斥,也不再漠視。
但皇甫明琛如此實誠,倒是讓在場的另外兩個男人不淡定了。
在藺沐澤看來,自家表哥怎么可以對一個村姑說這么多私密的話,特別是身份,不是說好了在外要隱藏好的么,現(xiàn)在這是算什么?
果然美色誤人。
藺沐澤心中如是腹誹道。
而林巖則沒有藺沐澤這么想,他只是震驚自家爺竟對墨姑娘如此信任,就算墨神醫(yī)治好了爺?shù)耐龋捎行┧麄兪撬麄?,神醫(yī)是神醫(yī),說到底不是一路人,這樣說了真話真的好嗎?
難以置信。
明晃晃的四個字在藺沐澤和林巖腦門上懸著,掛著。
靈筱捂著有點疼的頭,剛剛把皇甫明琛說的事理了一遍,她覺得眼前這位已經(jīng)不是自己前世認(rèn)為的那個冷閻王了,這么沒有防備,一上來就跟她這個才認(rèn)識幾天的人說了這么多,戰(zhàn)王,您可是王爺啊,您這樣真的好嗎?
好不好的,反正他皇甫明琛都已經(jīng)說了。
此時此刻,在場的除了皇甫明琛本人,其他三個心里不平靜的猶如波濤澎湃的大海,一個浪接著一個浪的拍打在心岸。
他家冰冷的表哥這是認(rèn)真的?!
藺沐澤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位墨靈筱在他家表哥心中的地位了,他還以為表哥是因為墨神醫(yī)才會對墨靈筱另眼相看的,可是現(xiàn)在看來他家表哥不是一時興趣,他不自覺流露出來的真情不像是演的。
第一時間,藺沐澤在心里想到的是墨靈筱這根大腿要不要抱上呢還是抱上呢?
而為人屬下,林巖不知是出于什么樣的心理,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看著自家爺?shù)难凵耠[晦極了。后來,等他知道了靈筱是他妹妹的時候,他終于知道他當(dāng)時的感覺是什么了,完全是那種家里大白菜被豬拱了的不爽。
自此林巖頂著大舅哥的頭銜,哪哪兒看皇甫明琛都不順眼。
這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