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千帆又豈會不知,她說這話是要相互保密,爽快地舉起酒杯說:“蘭妹妹聰慧,我敬你一杯?!眱扇嗽谀銇砦彝g漸漸有了些醉意,木千帆的酒量很好,而且此時武川和他父親妹妹都沒有回來,他是不會讓自己喝醉的。
木蘭也清楚自己不能喝醉,否則如果遇到銀面人那樣的敵人不僅會自己喪命,還會連累身邊的無辜的人,所以木蘭也是佯裝喝醉。
不過木蘭那白嫩的臉上微微的緋紅倒是好看地緊,讓她清雅的性格中多了幾絲嫵媚和風情,那淡淡的嫵媚和風情正是男人們喜歡的,沒有誰能抵擋嫵媚和清雅并存的女人。
木蘭借著酒意放開了膽子,話說得更多了些,語氣更柔婉了一些,語調(diào)更高昂一些。
“千帆大哥,你看這繁華大道,這人間至寶,可有讓我大驚小怪?你看那高門貴胄,那王宮重地可有讓我趨之若鶩?”木蘭舉起一杯酒和木千帆的酒杯碰了一下,又自顧自地灌下肚去。
“我妹妹說話做事都太過直率,讓木蘭妹妹見笑了。”
“千花姐姐也太小瞧我了?!?p> “木蘭妹妹的實力的確不可小覷?!?p>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木蘭開心地笑了,既是開心又是故意將自己孟浪的一面展示給木千帆看,木千帆的深沉是誰也比不過的,既然比不過,那不如就坦坦蕩蕩,讓他猜無可猜。
木千帆果真也是將她這些話當了真,他怎么會相信一個女孩子喝了十罐酒還能不醉。
“這位姑娘好大的口氣。”與木蘭他們隔了一桌的桌上一個正在獨自喝酒的男子,那男子打扮普普通通,特別的是將如瀑的黑發(fā)從中間分開垂散在肩頭。
王城是規(guī)矩極為森嚴的地方,凡是年滿十二歲的男子都必須束發(fā),若有不束者,將會被強行剃掉頭發(fā),變成光頭。
那男子的黑發(fā)擋住了大部分臉,根本看不清具體的樣子,只是鼻梁高挺,有一個很英朗鷹鉤鼻,只看這一點,應該是個俊郎少年無疑。
木蘭聽見這聲音,滴溜著腦袋向四周望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整個大堂里只有她一個姑娘了,除了她和木千帆以及剛剛說話的那個男子和他身邊的一個侍者,就只有角落里的一兩桌的人在吃飯。
原來此時已經(jīng)是亥時。木蘭想起自己是為了等武川回來才下樓來的,而武川沒等回來,卻等來一個找茬的。
木蘭仔細看了看那個男子的裝扮和他身邊那個侍者,都穿著普通的麻布衣服,也不像是什么富貴人家的公子,即便是富家公子這樣簡陋地出來必定是不想招惹是非。
“姑娘我口氣不大,脾氣倒是不小?!蹦咎m借著那十罐酒撒起了酒瘋。她怕什么,對方就兩個人,她也至少是兩個人,況且木千帆那左右逢源的老道世故,撒點兒酒瘋?cè)屈c兒小禍他肯定能夠擺平的?!澳氵@披頭散發(fā)的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發(fā)了瘋?學那街上的畜生出來亂叫?!蹦咎m搖晃著酒杯在他們中間的桌子處打晃,另一只手指著那男子的鼻子說到。
那男子身邊的侍者聽懂了木蘭的話,她是在罵那男子是條瘋狗。想他家公子何等尊貴,怎么能夠受這樣的一個瘋丫頭的辱罵。他正想開口罵回去,那男子輕輕咳嗽一聲,開口道:“姑娘喝醉了?!?p> “醉,姑奶奶怎么可能喝醉?!彼p蔑又得意地說。
那男子似乎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明明自己一點道理不占卻仍然那樣理所當然。
從小生活在等級森嚴之中,每個人都是戴著一張冷酷的面具生活,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利益四處奔走,又哪里有時間將自己的心掏給別人看,哪里有時間去看別人的心是紅是黑。
木蘭此刻覺得有些開心,這才是她的性格,隨性得有些任性,將武川遲遲不回和白天沒有查到父母和姐姐的失望都發(fā)泄在這個披發(fā)的男子身上。
木蘭扶著桌子椅子走到那男子的跟前,她發(fā)現(xiàn)了這個男子除了披發(fā)這一個不同于常人的行為之外,和她家千帆大哥并沒有多大不同,都是走的烏龜路線,一旦有被扯出烏龜殼的危險就會迅速回到龜殼當中。
木蘭就是要讓她自己縮回到龜殼中去。
木蘭黑眸流轉(zhuǎn),用她纖纖玉手撩起他的一縷黑發(fā)嗅了嗅,很是輕浮地說:“公子難道不覺得這繁華大道錦繡王宮不過是一個牢籠嗎?這樣的人世間如何讓人傾心?”
木蘭撩起他眼前的頭發(fā)后發(fā)現(xiàn)他的臉十分英朗,除了那一個鷹鉤鼻可以說沒有什么特色,可是眼中的那種堅定和純真,幾乎可以瞬間打動人。
如果有這樣一個男子作兒子,父母必定驕傲,有這樣一個男子作哥哥,必定自豪,有這樣一個男子作丈夫,必定心安。
木蘭看著他,不禁有些出神,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他。
尤其是他頭發(fā)上的那種味道,仿佛是朝夕相處的師父的味道,可是師父明明是一個糟老頭子。
她仔細辨認確認,終于發(fā)現(xiàn)了還是與師父的不同,師父的發(fā)常年是她用蘭花汁浸水洗的,而他的發(fā)的味道是蘭草汁的味道,不是蘭花。
確認之后便放下心來,將他的發(fā)又在指頭上繞了繞。
他終于抵擋不住,只有紅絲閣的女孩子才會這樣去撩撥一個男人,他從來不去那樣的地方,也從未有人給他傳授過這樣的事情,他自然受不住,眼中閃出許多慌亂,刷地起身作揖道歉說:“今日是我冒犯,姑娘見量?!?p> 說完便大步流星向門口走去。
他身邊的侍者有些不滿,哼哼著鼻孔說:“能讓我們公子給你道歉,你好大的面子?!边呎f邊翻著白眼追著他家公子
木蘭也不和這侍者著爭論,只是得意地笑著轉(zhuǎn)頭。
武川定定地站在門口,怒火已經(jīng)占據(jù)了他的全部身心。木蘭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憤怒,開口問到:“為何回來這樣晩?”那嬌嗔的語氣就好似小妻子在責問丈夫。
木蘭其實已經(jīng)有一些醉意了,只是此時她心中就是這樣想的,便這樣說了出來。
對于喜歡的人,她是沒有一點兒城府的,更何況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她以為只要真心喜歡一個人,另一個人就會回報以真心。然而真人就已經(jīng)很少,真心的就更少。
原來當從木蘭和那個男子開始說話的時候武川便已經(jīng)來到了門口。他能隱忍這么久,也是很有毅力了。
他沒有回答木蘭的話,只是怒氣沖沖地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