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什……么……”山林當中,粗獷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響了起來。
一旁的太攀,在這聲音響起來的時候,便是渾身一抽,幾乎是要跳起來。
他聽到了什么!
在場的,僅有四人,一蛇,一虎。
而那四人,誰都不曾出聲,他自己,也同樣是不曾出聲。
那這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的來處,自然是可想而知!
那斑斕大虎,說話了!
獸類說話,這是太攀從來不曾想過的事。
縱然是他早就有了靈智,有著自己的理智與思考方式,但他卻依舊無法說話,與任何一個生靈,進行交流溝通。
然而他現(xiàn)在,卻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了那斑斕猛虎的話語。
“談什么?!辈坏揭粋€呼吸的時間,那斑斕猛虎,似乎就已經(jīng)是接受并習(xí)慣了自己能夠講話的情況,很自然的,往后退了幾步,蹲坐下來了下來,目光看著太攀和陳明,目光當中的暴躁與野性和敵意,亦是收斂起來,變得溫和。
見此,太攀亦是收縮著自己的身軀,然后盤成一團,看著自己面前所發(fā)生的一切,目光閃爍。
“百家學(xué)派儒門陳明,見過兩位先生?!币娭矍暗淖兓?,陳明亦是目光一閃,頗有幾分驚喜的模樣,然后才是往后退了兩步,不慌不忙拱手為禮,挺直腰背跪坐下來,呈一個等三角的方式,和太攀以及那斑斕大虎,遙遙相對。
“你和這木鴉的主人,是什么關(guān)系?”待到陳明坐定之后,那斑斕大虎才是望著陳明頭頂?shù)哪且恢荒绝f出聲。
言語之間,卻是表現(xiàn)出對那木鴉,甚為熟悉的模樣。
“莫非,先生便是師兄所說的,二十年前的那義虎?”看著這斑斕大虎的表現(xiàn),陳明稍一思忖,便試探著,問了一句。
而借著這個功夫,那兩位老卒,連同那重傷的青年,也是一起,做到了陳明的身邊,手中的刀劍,亦是收起,只是那面色蒼白的青年看向太攀的目光當中,依舊滿是憤恨。
“義虎?他好像是這么叫我的。”這蹲坐在地上的斑斕大虎搖晃著頭顱,目光當中,透露出些許思索和回憶的神色來,極為的人性化,言語亦是相當?shù)挠袟l理,就好像是突然之間,就開了靈智一般,給太攀的感覺,就好像是自己的面前,真的是兩個席地而坐的人類,在交流一般。
“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就不為難你們了?!睌?shù)個呼吸之后,這斑斕大虎出聲,然后看著太攀。
“你覺得呢?”
“什么?”太攀吐出了蛇信,本能的就想要嘶鳴一聲,但這嘶鳴聲中的,卻是徹徹底底的人類的言語。
“這是個什么東西?”太攀吞吐了一下蛇信,看著停在陳明肩頭的那只木鴉。
對于自己的狀態(tài),他自然是極為清楚的。
雖然他靈智早開,但說話,卻依舊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奢望,然而在這個時候,自己卻是突然間能夠口吐人言——在這山林當中,唯一的變化,也只是那陳明的肩頭,多了一只木鴉而已。
如此的話,能夠令自己,以及那斑斕大虎突然能夠口吐人言,可以正常的人類交流的東西,自然就應(yīng)該是陳明肩頭的那木鴉無虞。
“只不過是師兄公冶無聲做的一個小玩意兒罷了?!表樦实哪抗?,陳明看了看自己肩頭的木鴉,然后笑道。
“這支歧山,我們只是偶然借道,與兩位先生,亦無實質(zhì)上的沖突,而以我們的力量,兩位先生縱然是將我們拿下,亦是得不償失,不若就此言和如何?”
“我們離開這支歧山,兩位先生,亦不必窮追不舍,見個生死?!标惷鞯哪抗鈴淖约旱募珙^離開,然后在太攀和那斑斕大虎的身上流動,然后落在太攀的身上。
那斑斕大虎已經(jīng)不打算在為難他們,是以,他只需要說服太攀,便能夠就此安然離去——至于那破損的牛車,身外之物罷了。
“言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們能夠付出什么代價?”太攀的目光微動。
“代價?”聞言,那青年卻是一愣。
“當然,按照你們?nèi)祟惖囊?guī)矩,戰(zhàn)敗之后想要求和,不是都需要付出一些代價的么?!碧食雎?,他本來就有著完整的靈智,是以,很輕松的,就習(xí)慣了這用言語交流的方式,雖然言語之間,還偶爾夾雜得有嘶鳴,但至少,他的意思,卻表述的足夠清楚。
“也是?!碧实穆曇糁螅@青年的臉上卻是沒有絲毫的被羞辱的神色。
“不過,我這一行,已經(jīng)是兩手空空?!毖哉Z之際,陳明還看了一眼那散開的牛車。
“況且,這些人類的小玩意兒,想來對兩位先生亦是無用?!?p> “不知兩位先生,想要些什么?”
太攀晃動了一下自己的頭顱,然后三丈多長的身軀舒展開來,在元氣轉(zhuǎn)了幾圈。
陳明的這個問題,太攀自己也是覺得有些為難了。
他索取代價的行為,只是一時興起的隨手而言,他本以為,對于自己的這個要求,那陳明應(yīng)該是會嚴詞拒絕的,結(jié)果哪里能想到,這陳明竟會是毫不猶豫的,就答應(yīng)了自己的這要求。
只是,正如陳明所說的那般,人類的小玩意兒,對他和那斑斕大虎而言,幾乎無用——于是臨到頭來,太攀一時之間,竟還真的是不知曉,該找這陳明,要一些什么東西。
看著太攀三丈多長的身形,在原地緩緩的轉(zhuǎn)著圈,那墨綠的鱗甲,在陽光下,閃爍著盈盈的幽光,陳明一行四人,也是有些口舌發(fā)干。
若是沒有機會,那他們自然是會死戰(zhàn)以求一條生路,但如今,既然有辦法避免這無謂的死斗,只是,他們這一口死斗到底的氣松懈下來,當然就很難再提上去。
料峭的春寒之間,鱗甲在地上摩擦的聲音,分外的滲人,叫陳明身旁的三人,都是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
——至于那斑斕大虎,對此卻是默然不語。
他和太攀之間,并無統(tǒng)屬的關(guān)系,彼此之間,亦是難以干涉對方的決定,更何況,他也不打算為了眼前這幾人,去要求太攀做些什么。
除非是將眼前這幾人,喚做是二十年前的那人。
“這些人類的小玩意兒,對我們而言,自然是無有用處?!痹趲兹祟^皮發(fā)麻之間,太攀的動作亦是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