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端遙立在那里,看她緩緩?fù)鲁鰩讉€字“顧時傾”。
她在迷糊中叫著顧時傾的名字,趴在她嘴邊的那個人驚于她的逐漸清醒,她開口說了話。他喚著她的名字,還用手輕拍她的臉,想讓她趕快把眼睛睜開。他甚至激動的回頭看了顏端遙一眼,還詢問他“你聽見了嗎?她開口說話了!”
顏端遙知道顧時傾并不是故意在氣他。
他明白顧時傾是高興的忘乎所以了,想要讓他也來確定自己并沒有聽錯。床上的人的確開口說了話,但是被叫名字的人完全沉浸在這喜悅當(dāng)中了,沒有意識到這代表著什么!
她沒有叫陪伴她十余年的林安之,樸玉;沒有叫先認(rèn)識的顏端遙;而是叫了“顧時傾”,叫了那個把她害到此種境地的人。
顧時傾半蹲在地上,依舊保持著俯身傾聽的姿勢,顏端遙則坐于床邊,兩個男人似乎因為玲瓏的逐漸清醒而默契的達(dá)成了某種和解,劍拔弩張的氣焰完全被壓下來了,他們等著她再多說些什么。
床上的人處于恍惚的狀態(tài),并沒有睜開眼睛,她輕晃了一下頭,又吐出了幾個字“顧時傾………你混蛋!”聲音漸小,又昏睡了過去,顧時傾呆在了那里,他全聽清了,她說他混蛋!
他氣惱林盈盈對她撒了謊,竟讓她誤會自己這么深,即使在渾渾噩噩中也要說他混蛋。他執(zhí)著于此,卻不了解顏端遙的內(nèi)心。
顏端遙聽她叫他的名字,在那瞬間他全明白了,玲瓏真的已經(jīng)喜歡上了顧時傾,即使這兩個人還互不知情!顧時傾以為玲瓏再怪他,玲瓏以為自己并不喜歡他,只是討厭他!他們兩個人的幼稚在顏端遙眼里是那么刺眼!
他真的輸了。即使他曾經(jīng)離她那么近,離擁有她那么近。他執(zhí)著于自己的理智,他沒有在她虛弱的時候?qū)⑺г趹牙铮瑳]有在她流血的時候放下束縛,沒有在那次離開的時候向她講明自己的心意。他錯失了一次機(jī)會,便再也無還手之機(jī)!他現(xiàn)在是這么的羨慕顧時傾!他有他沒有的灑脫和任性。他想怎樣便怎樣!他想抱她便抱,想哄她便哄,想表明心意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表明,他對承認(rèn)自己愛她沒有一絲隱瞞和羞恥。他輸?shù)囊粩⊥康?,心服口服?p> 還是周寧打破了沉靜,他帶著醫(yī)者來了,那人號著脈依舊說著那些氣血虧虛,傷口迸裂之類的話,顧時傾聽得心里直煩,他走到窗邊向外望,看到宋城騎馬在街口轉(zhuǎn)彎朝著他這里來了,他朝著宋城喊道“把府里馬車帶來”說完就將身子移了回來,重又坐到床邊。
“顧兄,玲瓏現(xiàn)在身上還有傷,恐怕再移動不太好,不如先在這里將養(yǎng)幾日再說吧”顏端遙走到他身邊,語氣如釋重負(fù)。
在那一瞬間顧時傾明白了顏端遙的意思。他仍叫他顧兄,他沒有激動阻攔,盡管他開口要留人,但是含義卻大不相同了。之前他要把她留在自己身邊,是男人對女人的占有,現(xiàn)在則是一種成全了,他成全了他,提醒他應(yīng)該讓她先休息,他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他退出了!
顧時傾站立起來“顏兄,你……….”他沒有再說下去
“畢竟,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嗎?“顏端遙看著他,苦笑著說道”我在錯誤的時間遇到她,又沒有做應(yīng)該做的事,我已經(jīng)失去她了?!八麑⒁恢皇执钤陬檿r傾肩上,一如他當(dāng)時離開光武國時,顧時傾也對他做的那般,重重地拍了一下,他們都明白這其中的含義。
顏端遙帶著周寧二人離去,他站在房門口“顧兄,我仍舊回去住,你這回還會帶人砸我府邸嗎?“他看著他,漸漸微笑了起來,說的輕描淡寫。顧時傾看著他,正要回答,卻見他雙手掬了一禮,最后看了玲瓏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他又做回到床邊,拉著玲瓏的手。指尖仍舊冰涼,他用自己的手心給她暖著。
他在那個屋子里照顧了她三天,她終于醒了過來。
玲瓏迷迷糊糊地,眼睛也看不太清楚,卻聽見有人一直叫她的名字,她循聲看去,顧時傾的臉就在床邊,而且離她越來越近。她看清了他喜形于色的臉,眼睛里閃著光,伸手要摸她的臉。她想要移動自己躲過那個手掌,可是身體異常沉重和疼痛,她用盡全力,卻只是在原地晃了一下,顧時傾溫?zé)岬拇笫志透采蟻砹恕?p> “你終于醒了,你還覺得疼嗎?“他摸著她,俯身跟她說話”要不要喝水?“
玲瓏卻并不理會他,四下里看著。她最后記得是跟周寧在一起的。她記得他好像抱著她去了什么地方,她有些糊涂了,他人去哪里了?
“他已經(jīng)先回府了,這幾天一直是我照顧你“顧時傾用手把她側(cè)到一邊的頭又轉(zhuǎn)回來了”這幾天我都擔(dān)心死了!“
玲瓏沒有再說話,她被他把著腦袋,視線只能移到他身上,她看他胡子拉碴,眼窩深陷,面上似有淚痕,衣服也皺皺巴巴,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他還說著什么,玲瓏全聽不進(jìn)去了,她的注意力都在他剛剛說的那句“我都擔(dān)心死了“上面。
貓哭耗子假慈悲!不是你讓人打我的嘛!
玲瓏一想到這里,覺得心尖兒上又生了股火,燒的她有點顫!她閉上了眼睛,懶得看他也懶得跟他說話。卻又被顧時傾的大手給拍得睜開了眼睛。顧時傾覺得她有些發(fā)抖以為她又暈過去了,那大手就上來勁兒了,拍了好幾下。
“顧時傾,你干什么?“玲瓏瞪著他”你那么使勁打我干什么!“
“我怎么敢打你呢!“顧時傾被她吼的有點心虛”我以為你暈過去了,我怕你又不跟我說話了………”他的手又覆上了她的臉“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顧時傾將宋城叫了進(jìn)來“把那馬車準(zhǔn)備好,我們回府?!八麄冊龠@停留了三天,就等著她醒過來,好帶她回去,他將她扶了起來,卻又被她給掙脫了”你的傷口還沒好呢!你不要這么激動!“顧時傾小心翼翼地護(hù)在旁邊,想要將她重新拉回懷里。
“顧時傾,你別碰我!“她又對他說了這句話,聲音決絕。
盡管她頭還有點暈,但是仍然朝著房門走過去,想要自己下樓。因為那樓梯較窄,只能讓一人通過,顧時傾沒有辦法,只能跟在她后面一路尾隨。
她穿過大堂,走到了街邊。武安君府的馬車就停在那里。因為平時很少有這么華貴的馬車光臨這種小客棧,所以圍了不少人,都在看熱鬧。
玲瓏瞥了那馬車一眼,轉(zhuǎn)身就要走。顧時傾當(dāng)然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他擺了擺手,低聲道“把人給我?guī)С鰜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