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吧?!庇巧斐鲈?。她呆望了很久,看見他和諧的笑容,慢慢拿出了一只怯懦的手。
“你家在哪里?”他問。
她想了一會兒,回答說:“去改造中心?!?p> 雖然有他陪伴,但她感覺背后總有一絲陰森森的涼氣,她緩緩踱步,膽怯地瞧瞧四周,這些樹的樹枝像極了沒有進化完全的大手,她多往他身邊湊湊,抓了一手的冷汗。
“這可不像是我們?nèi)私M組員的樣子,”他笑道,“不過你還小,等閱歷豐富了你自然就不會害怕那些。”
“那你多大?”
“十五?!?p> “也不大呀?!?p> “但我閱歷比你豐富多了,對吸血族的了解也比你多?!币痪湓捒梢员凰f得這么輕松。
改造中心在一個非常隱蔽的地方,但他可以很熟練地打開復雜的通道。
“聽著,新月,三人組里其實只有我們兩個人才參與行動,林肅祎只是在后臺為我們提供技術(shù)支持。所以,我要你在最快時間通過培訓,別忘了你哥哥明朗是怎么被殘殺的?!?p> 他轉(zhuǎn)身走出通道,黑暗下的身體輪廓很快就無影無蹤。
“明朗”、“殘殺”,她又想起了吸血族茹毛飲血的片段,再次抱緊雙臂,慢慢轉(zhuǎn)身向前挪開腳步?!霸撍溃∶餍略?,你還要為明朗報仇,你還要殺了蒼閻,你一定不能輸!一定不能輸!”急哭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她哆嗦著冰涼的嘴唇,眼前一片迷霧。
“你還好嗎?”一雙運動鞋停在她的跟前,讓她停下了腳步。
她還沒有來得及辨別那個聲音,但慢慢的感覺到那個熟悉的溫度,也沒來得及擦干眼淚,她順著鞋抬頭看著那張模糊的輪廓。
突然一雙冰冷但溫柔的手抵達了她的臉頰,拂去了悲傷的淚痕。他是尹,他瘦削的臉頰一處縫合著裂口,看樣子,應該是有人在使用激艦槍時劃到了的。
“對不起,有一個私事我必須要處理,沒想到會耽誤那么多時間?!彼穆曇魤旱煤艿?,可以感受到他的慚愧和委屈。
他一定有什么秘密,她猜想??粗诡^爛額的樣子,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她現(xiàn)在不便追問。
“總之,生日快樂!”他突然放松眉頭,嘴角微微揚起,雖然是在轉(zhuǎn)移話題,但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笑容很美。她能很放松地拉著他的手,和他一起回去,但轉(zhuǎn)念一想,他來自吸血族……她突然站住了腳,應激性的抬起頭,“怎么了?”尖牙裸露、眼睛顏色變深、青筋蹦出……她突然掙脫他的手,無助地縮在墻角顫抖。那是一雙無比畏懼的眼神,只有半張“不要靠近我”的臉露在外面,她只看得到一個逐漸靠近的黑影,但他能清清楚楚看清她的恐懼。
“不要!不要!”她很想大聲呼叫,但此刻令人窒息的冷空氣仿佛掐住了她的喉嚨,連呼吸也變成了一種奢求。
“新月,我不會傷害你,我是尹,是明朗的朋友!”他蹲下來,抬起手想要撫摸她緊張的頭發(fā),但他聽到她愈加防備的血液警告。她要吶喊,要聲嘶力竭,好像只有聲音才能驅(qū)趕一切惡靈,但即便如此,她的聲音還是被冷石壓得極低,就算是淚珠也無法擊穿這一顆密度大到無法測量的東西。
“滾!”
恰似一只利劍刺穿了他原本堅固的心臟,她付出生命卻只換來了一個字,但這個字的力量波依舊在他的腦海里回蕩,它泛起了滔天巨浪,它讓今夜的新月碎裂,它深深地扎在他脆弱的靈魂里……
那就對不起了……他吻了她的右眼,麻醉了她的神經(jīng),似乎時間就要在這一刻停止,但他卻淌下了一顆藍色的淚,很快,淚珠墮落在地,擲地有聲。他的手還放在她乖順的頭發(fā)上,但他已經(jīng)失去了要去撫摸它的勇氣,等她的血液循環(huán)恢復正常時,他才慢慢放開了她。
值班人員和其他看管人員很快趕過來,瞬時燈火通明。他抱起新月,慢慢站起來,轉(zhuǎn)身撞過人群,朝目的地走去。
“照顧你妹妹一定很累吧,她也這樣對過你嗎?誰叫我們是朋友,就算再苦再累這個忙我也幫定了?!彼哉Z。
新月當空,可總愛隱藏在茂密的樹葉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