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翔行走在村中,看到路邊也有零散尸體,血腥味通過許多敞開的門戶飄出,能看到里面橫七豎八的尸體,皎白明亮的月光下,血看起來都是黑色的,更顯得悄無聲息的村子詭異無比。
孟翔如走在噩夢中,呼吸都不順暢,臉色慘白,剛才出小院門不遠(yuǎn)就吐了,現(xiàn)在還能快速的行走已經(jīng)是神經(jīng)夠堅韌了,這樣凄慘的景像讓他只想快點離開,也不管路了,就朝著一個方向走,應(yīng)該能出村子。
孟翔正快步前行間,突然聽到從身后的村路上傳來了細(xì)碎的馬蹄聲,悚然一驚,急回頭去看,已經(jīng)看到從路盡頭拐彎處地上晃動的影子。孟翔這時候,正走在一排低矮的籬笆邊,緊急時刻,發(fā)現(xiàn)籬笆上俯趴著一具尸體,原本順著籬笆流下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染得籬笆斑斕一片。他立刻側(cè)身斜靠在籬笆上,一手高高揚(yáng)起,斜搭在上面,裝作尸體樣子,斜瞇著眼偷瞧。
村間小路上拐出了一隊騎兵,人數(shù)有八九個,為首的一個全身披甲,頭盔上還立著一個叉型的裝飾物,在月光下閃著幽幽冷光,如同一個從幽冥地獄踏馬而出的牛角魔鬼,手中持一桿三米長槍。后面跟著的騎兵只穿著半身的護(hù)胸甲,頂上扣著大碗一樣的,卷邊帶護(hù)耳的頭盔,這些騎兵的鎧甲上都有古怪的花樣紋路,只是在月光下看不出色彩,馬鞍后側(cè)掛著長弓,箭囊,除開為首那名騎士之外,每人手里都拿著一桿形狀獨(dú)特的長刀,全長大概一米六七,刀桿就有一米三左右,刀身窄而狹長,快到刀尖處開始上翹,彎出了一個鋒銳的月牙尖。
馬蹄聲停下,騎兵們翻身下馬,立在馬側(cè)。孟翔這時發(fā)現(xiàn),這些馬每一匹都非常高大健壯,與人一對比,目測就能看出,這些馬都在兩米出頭,實在驚人。
那為首的人做了個手勢,眾人紛紛散開探查,有的進(jìn)入院落,有的順著小路查看尸體,不時的還用長刀翻挑。孟翔心里著急:“這些人是官兵嗎?這下麻煩了,我可說不清楚了,村里人都死了,就我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不被抓去坐牢才怪!這些人一會就搜到我跟前了,要趕快離開!”
孟翔看看三十米外騎兵們的甲胄,弓箭,高頭大馬,再瞅瞅自己的拳頭,還有腰上那把短刀,想想自己從沒有練過武術(shù)器械,有刀也不會使,于是打消了直接撒腿狂奔的念頭。這時小路上的騎兵可能發(fā)現(xiàn)了什么,進(jìn)到了一個院子中,孟翔立刻躬著身子,貼著墻邊一路點腳急行,拐了個彎后也不停下,直起身子,放輕腳步小跑著一直向前奔行。
漁村住戶不多,卻住的松散,半晌后,孟翔終于跑出了村子,不再見到人家,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水流的聲音,應(yīng)該是有河流,孟翔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撒開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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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如水,灑在前方半人高的土坎上,孟翔一躍而上,順著土坎奔跑,察覺到自己身體改變很大,一路跑了這么遠(yuǎn),氣不喘,汗不出,都沒覺得累。
“啾~”
驟然間,尖銳的呼哨聲從身后傳來,孟翔看向聲音的方向,遠(yuǎn)遠(yuǎn)的,一個騎兵從村邊房舍一角轉(zhuǎn)了出來,正奔向這邊。
孟翔暗自懊悔,被發(fā)現(xiàn)了,今晚的視野很好,自己不應(yīng)該走高處了。
“快跑吧,盡快到河邊,不行了就跳河?!泵舷韪纱嗑脱刂量部癖?,后面的騎兵開始提速了,從孟翔的左后方漸漸接近。就在這時,右側(cè)稀疏矮樹林邊,馬蹄聲遽起,一騎極速從右后側(cè)沖來,這個距離孟翔更近。
“糟了,竟然有游騎在村外巡查,好奸詐,老子被套路了,看這速度到不了河邊,一定被追上,怎么辦?”一邊思考著,孟翔腿上加力,竭力向著已經(jīng)隱約可見的河邊跑,這條土坎正對著河流。
“將軍有令,發(fā)現(xiàn)村中人要生擒問話?!边b遠(yuǎn)處有人大聲喊話,那里正從村中奔出了數(shù)騎。
孟翔也回頭看,右側(cè)的騎兵已經(jīng)到了身后土坎下,兇狠的面龐就在三米外,騎士倒轉(zhuǎn)了手中長刀,在接近的瞬間,用刀桿向土坎上自己的腰部掃來,刀桿借著馬力帶著風(fēng)聲。
“拼了!”孟翔奔跑中猛地扭動腰身,用力蹬地,大回旋跳起一米多高,縱躍到了馬頭上方,空中順勢旋身出腿。
“殘刀旋風(fēng)腿!”
騎士沒有料到這少年如此敏捷,一刀桿掃空,頭上正挨了孟翔凌厲一腳,翻邊扣碗樣的頭盔飛出老遠(yuǎn),仰面從馬上摔了下去。
孟翔落地也是側(cè)倒的姿勢,急忙用手撐住了身體,抬頭就見那個騎士面朝下,正搖晃腦袋,艱難的用手支著地面,想要爬起。
“給你上一道硬菜嘗嘗!”孟翔心里發(fā)狠,手撐地,前空翻彈起,落下時團(tuán)身并膝,小腿大腿收攏成三角形,三角形向下的尖正是膝蓋。
“空翻砸膝!”
“嘭”膝蓋落到騎士的背部,騎士剛支撐起的身子又砸向地面,灰塵揚(yáng)起,悶哼中隱約有骨頭斷裂聲。
聽著更近的急促馬蹄聲,孟翔不敢細(xì)看,跳了起來,拔腿就跑,奔跑中感到膝腿都有微微的酸疼,心中慶幸自己運(yùn)氣好,這些騎士的盔甲看著不錯,卻主要是皮革和竹木制成,上面刷的彩漆紋飾,圖案好像是火焰和魔神,這要是全金屬硬甲自己可就慘了。
一路奔到了河邊,一騎已經(jīng)到了身后,借著馬速一刀掃來。
孟翔也不多想了,一個“蛤蟆跳”,躍出去了足有五米,“噗通”落到了河里。
落在水里,孟翔才知道背上已經(jīng)驚出了冷汗,剛才在空中被身后掄起的長刀擦身而過,讓他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了,驚魂初定,他急忙向河中間游動,河水流動中帶著他向下游飄去。
騎士還不甘心,拉轉(zhuǎn)馬頭沿著河邊追趕,片刻后,又有數(shù)騎趕到,眾騎沿岸緊追不舍,為首的正是那個將軍。
這條河大約二十多米寬,河水深,水流湍急,孟翔在河里半漂半游,看到不遠(yuǎn)處河兩岸出現(xiàn)了一片密林,于是游向?qū)Π?,想要上岸進(jìn)林子里逃走。就在接近岸邊的時候,那邊岸上的將軍見到河流入了密林,道路受阻,急勒戰(zhàn)馬,對眾騎兵喝到:“下馬,射死他!”
一眾騎士,紛紛勒馬跳下,摘下一米半高的長弓,搭箭開弓。
“嗖,嗖,嗖……”箭矢射向河水中的孟翔。
“麻蛋!”孟翔見狀急忙深吸口氣,向著河水深處潛下去,身邊箭矢在水中穿行,左臂猛地刺疼,中了一箭,他知道情況緊急,咬著牙不去看,只在深水處順著水流向前潛游。
出了百多米后,孟翔才露出水面換氣,扭頭回望,那些騎兵沒有再追來,松了口氣,看了看自己左臂,沒有插箭矢,只是衣服破了一道口子,有鮮血冒出,干脆不管不顧,忍著疼痛繼續(xù)向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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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中的河邊,孟翔疲憊的爬上岸來,趴到了草叢里,又手腳并用的找了一顆近岸的樹木,靠著樹根部一屁股坐下,半晌都不想動。
歇息了片刻后,左臂強(qiáng)烈的疼痛讓他難忍,于是扭頭去查看自己左臂的傷勢。
左臂的不是貫穿傷,上臂接近肩膀位置被箭矢帶出了一道深口子,傷口邊沿翻起的血肉像小孩子的嘴唇,被水泡的有點發(fā)白,血不斷滲出,卻并不多??墒莻诘拇坦翘弁催€在持續(xù),孟翔覺得疑惑,像這樣的傷口他以前經(jīng)歷過,受傷的瞬間,人其實沒有感覺,等神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后,就是一陣持續(xù)劇痛,再以后雖然也痛,可時間一長,更多的感覺反而是麻木火辣,絕不是這樣。
“我去!這水含鹽分高,像是海水。”
孟翔舔了舔嘴唇,淡淡的咸澀傳到了舌根,心里明白了,就說怎么這樣疼,是被鹽水刺激的,轉(zhuǎn)念又想,這樣也好,雖然疼了點,但是消了毒,不用擔(dān)心傷口發(fā)炎。
孟翔順著麻布衣服窄袖上的破口,用力把它扯了下來,撕成了布條裹緊了左臂傷口,又站了起來,向著遠(yuǎn)離來時的方向繼續(xù)在林中穿行。他心中還是擔(dān)憂那些騎士繼續(xù)追來,誰知道有沒有道路可以讓他們繞道,以他們的快馬,追上來不會太久,而且,這些人的裝束和行為,根本不像是官府的捕快,古代官府追疑犯追不上,就可以亂箭射死嗎?這也太兇殘了!事情反常必有妖,還是跑的越遠(yuǎn)越好。
“額滴神??!這根本就不是一片樹林,這是森林!而且就這個濕熱勁,就算是在盛夏,森林里也不該這樣,恐怕這里不是熱帶,就是在亞熱帶,還有……剛才那水帶著咸味,我不會是在東南沿海一帶吧,唐朝的時候,這里根本就是蠻荒之地,千萬別把我扔這里啊,不帶這么玩人的!”孟翔心中哀嘆,這一路,孟翔光著一條裹著布條的胳膊在林中穿行,林中月色散碎,視野不好,他不敢快速奔行,走了大概三個小時了,卻還是在林中。
有天上明月指示,他確定自己沒有迷路,一直在朝著一個方向走,面前卻還是見不到盡頭的林木,不時還能見到小獸蛇蟲。途中孟翔打跑了一只野狼,卻更擔(dān)心遇到狼群,或者什么大家伙,于是邊走邊注意觀察四周……
又走了一陣子,繞過了一顆枝杈上盤著一條蟒蛇的樹,在一塊稍微平整一點的林中空地停下了。
“不走了,這走到什么時候才能出去?。苛肿永镉诌@么暗,那些人不大可能再追上來了,肚子都抗議了?!泵舷柙诼淙~鋪就的森林地上坐了下來,從背上解下了包袱,打開一看,書濕了,先放到一旁晾著,紙包著的鹽沒了,面餅裹著的醬也沒了,面餅卻比原來大了好多!
原來是被水泡脹了!
孟翔都快流淚了:“命苦啊,最近這一陣子走霉運(yùn)了,生死掙扎就不說了,連一頓好的都沒吃上?!弊テ鹨粋€面餅,狠狠地咀嚼著,心里一個勁后悔,如果把那個皮革火鐮包也帶上,賴好也能烤個干餅子吃,誰能知道竟然在這荒無人煙的森林里呆了這么久。心里盤算著填飽肚子就找一顆大樹,爬到高處的枝杈上睡一覺,等天一亮就趕快上路,早點出這片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