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眼里留沙

　　喬伊斯放下手中的刀具，血滴在他鞋子上，那雙干凈的皮靴，是陳琦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他拿過被單，擦起鞋來，光頭還在他腳下掙扎著。眩暈器的效果還在，他滿是痛苦，可擺動不了多大的幅度。喬伊斯拖著光頭的腳，將他整個人塞進(jìn)衣柜里，柜子里還有另一個人，那是這家店的老板，那個嘴里發(fā)著惡臭的婦人。

　　喬伊斯關(guān)上柜子，繩子在把手上圈著，防止他們從里面逃出來。他走進(jìn)洗手間，不斷搓著那雙沾血的手。他往前一看，鏡子那頭的他竟然還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房間里的血跡被清理干凈之后，已是下午兩點，外面還是空無一人。

　　天空下起了雨，他閃躲不及，只得靠坐在遠(yuǎn)處一個屋檐下。雨滴砸落在瓦上，混合著屋內(nèi)的纏綿聲，竟是一首絕妙的樂曲。雨打花喬伊斯臉上的妝，他嘴邊的胡渣不再被遮擋住，現(xiàn)在的模樣可以說是真瘆人，眼妝沒花，只有嘴邊周圍被雨淋著了，倒像是一位美女長了一臉胡渣，你不會覺得她美得很獨特，只覺惡心。

　　喬伊斯沒在意這些，只是用袖子抹干嘴邊的水珠。他左右摸著口袋，終于是摸到一個煙盒。這是老式煙，需要用火點燃才能抽，他將煙叼在嘴上，拿出程瓊遺落的眩暈棒，把光口對準(zhǔn)煙絲，用嘴含著煙嘴向里吸氣，煙燃了起來。

　　他手夾著煙，一直抖著，嘴對著點燃的煙，像吸氣一般，吸了一小口，然后深深吸氣，把從煙里吸到的氣體，深吸入肺中。他閉上嘴，一小個煙團(tuán)從他的鼻子里吐了出來。不過，他被嗆到了，重重咳嗽幾聲，但不礙，他覺得很爽，心情放松了不少。這種了老式煙之所以還沒被淘汰，在于人們很享受吸入呼出的那種快感，盡管它會給身體帶來危害，可如今的技術(shù)，一個小手術(shù)就能除掉這些危害，僅需花點小錢，就能享受天堂般那種快感，何樂而不為。

　　一支煙很快抽完了，喬伊斯將煙蒂丟入雨中，煙蒂很快沒了熱度。他掏出手機，尋思著翟浩也該醒過來了。

　　“該死，我咋忘了這時候打電話會暴露位置，看來得等到明早六點才能聯(lián)系他們。”

　　喬伊斯站起身，拿出手帕接過一些雨水，弄濕之后往臉上抹去，臉上的妝容全數(shù)毀掉。他摘掉假發(fā)，頭發(fā)往后梳，看起來沒有之前那么漂亮，只留下一副俊朗的面孔。

　　“求求你們了，等我花掉這些錢，我一定主動找你們?！?p>　　雨停了，街道邊跑過來一個男人，他肥頭大耳，肚子上滿是油脂。他一邊跑著步，一邊大喘著氣，看起來很痛苦，可他沒停下來。他的背后有四個人追著，那四個人開著跑車，他們沒有著急追上他，只是在他后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剛下過雨，路面有些滑，男人重重摔在地面上。他膝蓋處的布料被磨破了一些，甚至能看見有一絲紅色的血跡。男人十指緊抓地面，緩緩向前爬去。他無力又恐懼，一股暖流從他大腿滑落至地面。

　　“這可不行，我們可是要保留肉質(zhì)夠鮮美，可不要讓它們收到損傷?！?p>　　車上四個人陸續(xù)下車，兩人拿著鋒利的主廚刀，一人端著一個大盤子，另一人拿著一支激光筆。

　　“放心，我們不會讓你感覺到痛苦的?！?p>　　男人翻過身，用雙手支撐著肥胖的身子，雙腳往前推著，試圖往后退去。

　　“求求你們，透支幣欠下的錢，我會還的，再給我一年時間，不，半年就行了?！?p>　　“一年前你作下承諾的時候就該想清楚這后果了，這一年過得挺滋潤的，看，這一年把你養(yǎng)得多肥，這肉質(zhì)應(yīng)該很不錯?！蹦莻€人抹了一下嘴唇。“大人應(yīng)該會很喜歡。”

　　“能不能讓我把剩下的錢花完，那樣我整個人都交給你?！?p>　　男人淚如雨滴，體力用盡了，肥胖的身體終于是挪動不了了。

　　“不行，說好一年，就得一年，我們不能破壞這市場的行情，我家大人也等不了這么久?！蹦莻€人腳踩著男人肚子，男人嘴里不自覺吐出一口水?！罢f，想要留下哪些部位，放心，不會讓你死的，畢竟，你還有錢要花呢！”

　　男人雙手錘著那個人的腳，這對那個人來說像是撓癢癢。

　　“選擇沉默就是讓我們來選咯！”那個人將激光器對準(zhǔn)男人的脖子，男人雙手垂地，失去了意識。“動作麻利點，挑些肥的肉，對了，大人還喜歡喝骨頭湯，連同骨頭也一起割下來?！?p>　　兩個拿著主廚刀的人蹲在男人旁邊，他們輕輕褪去男人的衣服，一堆肥肉暴露在空氣中。他們嫻熟地切下四肢，用幾塊白布包起來后放入盤中，這時血才慢慢四下溢開，完全不顧身體的呼喚，著急地奔向外面的新鮮世界，竭盡自己的生命之后，不一會，地面上留下一堆尸體。

　　“老大，還有百分之五的利息沒收?！?p>　　“哦?！蹦莻€人望著那一堆肥肉，他拍了拍男人的肚子?！斑@不是挺肥的一塊肉嗎？不過要醒目點，百分之五就收百分之五，不要多割了，規(guī)矩可不能壞了?！?p>　　一片又一片肉從男人的肚子被割下來，得虧他肥厚的脂肪肉，他的腸子還沒露出來。利息收完了，那輛跑車離開了這個地方，完全沒有在意在一旁看著的喬伊斯。男人從眼角落下一行眼淚，雙眼早已變得空洞無神。

　　喬伊斯身體不住地在發(fā)抖，他很想移步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腳卻已經(jīng)發(fā)麻動不了。他以為自己一小時之前的行為很殘忍，實際上，在見識了這場毫無懸念的屠宰秀之后，他驚覺自己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他急忙抽出煙盒中的煙，在嘴里叼了起來，激光棒抖動著射在煙體中央，當(dāng)煙終于點燃時，已經(jīng)沒有了一半。喬伊斯靠著木屋旁邊的墻壁，艱難地挪動著雙腳，他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