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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唐俠歌

第九十九章 孝子之心

開唐俠歌 白綾.CS 2104 2019-03-17 11:00:00

  黃伯正好送大夫離開,在外室等著楚懷瑾,見他虛弱模樣立即紅了眼眶,解下外袍給他披上,一邊替他系緊衣帶一邊連連嘆息。

  楚懷瑾問:“大夫怎么說?”

  黃伯答道:“大夫說夫人的病是身心勞累所致,已經(jīng)替她開了方子,只要遵照醫(yī)囑按時服藥,調(diào)適心情,很快便可痊愈?!?p>  楚懷瑾感到深深的內(nèi)疚,說:“是我不孝,母親舟車勞頓,本該好好休息,我卻還令她不快?!?p>  黃伯說:“公子,夫人著你在祠堂思過,是一時氣話罷了,你何必徹夜不眠,忍著傷一直跪著?!?p>  楚懷瑾搖了搖頭,說:“我的確有過,母親沒原諒我,我過不了自己那關?!?p>  “唉?!秉S伯又是一聲長嘆,說:“你和夫人的倔脾氣,真是誰也不輸誰。其實夫人她很關心你,鞭笞的時候就知道你身上有傷了,可她為了警誡山莊上下,還是下了重手。公子在祠堂思過時,她一直在和我了解這些日子的事情,聽說你還不肯休息,急得氣血上涌,這才忽然暈闕?!?p>  楚懷瑾越聽越覺得心痛,他一直知道,母親強加給自己的重擔,絲毫不比加上他身上的少。他不再與黃伯說話,打了個眼色便獨自入屋去問候母親。

  白碧云的妝容一如既往地精致,只是鬢角的霜白更多了,眼神也透著憔悴。她正以手撐著頭,強作精神翻看著白鶴山莊的賬簿。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了的緣故,白碧云變得不那么剛強了,只是有氣無力地說了句,“跪下?!?p>  楚懷瑾立即跪了下來,感覺到她的虛弱,心里既難過又擔憂,忽覺心口絞痛,下意識捂住了胸口。

  白碧云氣得雙目通紅,按住賬簿,指甲幾乎要刺破了紙張,她問:“你有傷在身,為什么不早說?”

  頃刻之間,楚懷瑾的心防坍塌,淚水涌出,低下頭去不想讓白碧云看見,更不敢說話,怕她察覺自己的脆弱。

  白碧云感覺到他的變化,忍不住鼻子一酸,險些也要落下淚來,但趁他正低著頭,悄然擦去眼中的淚,深吸一口氣,恢復了強硬的語氣,說:“古人云,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為他人負傷時,將生死置之度外時,心中可想過我和你爹?”

  楚懷瑾將頭埋得更低,說:“對不起,是孩兒不孝?!?p>  白碧云揮袖將賬簿甩了出去,正好落在楚懷瑾跟前,說:“你看看這賬!如今的白鶴山莊,還剩下什么?十輩子都還不清的債務,整個江湖的唾罵圍剿,我真不知你還有何臉面對著你爹的靈位!”

  楚懷瑾悶聲不吭地拿起賬簿,上面欠的債是用來改造小瀛洲的,那的確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可小瀛洲一旦重新開業(yè),不僅能財源滾滾,還能收集八方消息,助他東山再起。至于江湖的唾罵圍剿,這些時日他已經(jīng)證明過了,這并不能傷他,反倒能使他變得更強,所以他相信只要挺過眼前的難關,一定可以重振門楣。不過這些他不懂該如何告訴白碧云,他覺得白碧云是一個只能看見當下的人。

  “你怎不說話?”白碧云的情緒更是激動,質(zhì)問道:“我讓你去唐門求娶唐婉君,你干什么去了?唐婉君怎么會和怒劍山莊定了親?”

  楚懷瑾回想起之前的事,想到與哥舒夜雪在唐家堡中的點點滴滴,心忽然有些溫暖,嘴角有一絲笑意,可是一想到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那抹笑又變作了對自己的嗤笑。

  原來只有在夜雪面前,我才是一個被珍惜的人,在娘眼里,我始終更像一枚棋子,一枚關系到山莊能否重振昔日輝煌的棋子。

  楚懷瑾朝白碧云望去,發(fā)覺她眼中的心痛和關切是那樣真切,可她對出人頭地的欲望也同樣真切,他只能又是一陣嗤笑。他不怪白碧云,因為他知道被折磨得最痛苦的人不是他,是白碧云自己。

  白碧云被他的笑嚇得臉色有些慘白,但仍是硬著頭皮說:“好在現(xiàn)在還不是毫無機會。唐婉君給你的信我讀過了,她能寫絕筆信給你,心中必定有你的位置,你若是能將她從怒劍山莊搶出來,我們還有機會。”

  楚懷瑾愣住了。他不明白為什么母親還不肯死心。

  “我不愿意?!?p>  白碧云從來沒有聽過他拒絕自己,不敢置信地問:“你說什么?”

  楚懷瑾仰頭望著她,目光堅決如鐵,說:“我不愿意。我心中只有哥舒夜雪一人,不會再為別的女子涉險。”

  “荒唐!”白碧云氣得站起了身,說:“且不說她是主動投懷送抱,不知何時又會勾搭上別人,單憑她姓‘哥舒’,我就不可能讓她進門!”

  楚懷瑾亦勉力站起了身,說:“這世上的其他事,我都無所謂,但只有她,我非娶不可。還請娘見諒?!?p>  “你……你……”白碧云氣得身子發(fā)抖,險些又要暈闕過去,但想到眼下的大事,扶著椅子坐了下來,說:“橫豎她不在,此事以后再談。我只問你,你和唐婉君交情如何?”

  楚懷瑾答道:“清水之交,泛泛而已?!?p>  “我和她娘唐飛鴻卻是金蘭姐妹。”白碧云深吸一口氣,平復了激動,說:“唐婉君在信中已言明尋死之心,我身為長輩,怎可知情不顧?況且她與你也是朋友,明明可以施以援手,你卻要冷眼旁觀,若她真有不測,你的良心如何能安?”

  楚懷瑾說:“我?guī)筒涣怂??!?p>  白碧云說:“不,你可以!怒劍山莊坐鎮(zhèn)浩氣盟之首,素來標榜仁義高尚,如果唐婉君當眾悔婚,怒劍山莊定不好強人所難。”

  楚懷瑾問:“她是否悔婚,與我何干?”

  白碧云說:“在這個時候,她只相信你。只要你能出現(xiàn)在她面前,答應替她善后,她定會對你言聽計從。”

  楚懷瑾說:“母親可有想過,怒劍山莊守衛(wèi)森嚴,到場的賓客又都是武林豪杰,我如何混得進去,又如何能脫身出來?”

  白碧云說:“我知道你有個玄衣教的兄弟,能助你易容混入賓客之中。至于回來……屆時場面混亂,旁人應無暇顧及于你?!?p>  哦,是嗎?楚懷瑾心中一片悲然,嘆息道:“原來母親已經(jīng)計劃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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