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把丫鬟們都遣到殿外去了?”
林覓兒窩在他懷里,一雙眼睛霧蒙蒙的盡顯委屈:“有些事情,臣妾不便張揚……”
聽出她口氣的哀傷,季尤以眉頭一皺,摟著她的手臂緊了緊:“怎么了?”
女人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抬眼輕輕的看了一眼下面靜默的慕憶桑,裝作想說不敢說的樣子。
季尤以將一切盡收眼底,眉毛皺的更甚:“阿桑盡管說便是,朕一定會為你做主的?!?p> 林覓兒見拉人的手拉過,附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聲音哀怨:“臣妾再也不會與皇上有自己的孩子了……”
男人一怔,神色變得不可置信:“什么?”
“都是這個女人害的!”
林覓兒陡然松開手,伸出長長的手指指著慕憶桑,聲音也有些后怕的顫抖:“這個女人竟然在每天給臣妾送的點心里放了些寒宮的食材,御醫(yī)說有的還是有藥性的,臣妾現(xiàn)在已經(jīng)……嗚嗚——”
說著最后像是難過至極,泣不成聲。
季尤以面色越來越黑,一雙狹長的眼睛冷颼颼的掃過臺下的小女人,然后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猛地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整個手背的青筋暴起,一用力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她呼吸不暢,費力的用腳尖點地,兩只手倉皇的抓住那只大手。
“你這毒婦是何居心?!”
慕憶桑兩只腳隔在空中蹬了蹬,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哪還有記憶力他溫文儒雅的模樣,黑著一張臉,整個人都處在癲狂邊緣,男人似乎是不怕她可怕的臉,又或許他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更加猙獰,聲音粗狂低吼著她,余光中,她瞥見端坐在那里的林覓兒嘴角一絲詭異的微笑,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無法呼吸,連求救的聲音都發(fā)不出來,眼前的景象也出現(xiàn)虛影,臉上密密麻麻的緊繃感直接拽到頭皮,耳髻的凸狀物都感覺已經(jīng)崩開,濃稠的流膿滑在男人手上,季尤以眉頭一皺,胳膊一揮,狠狠的將她摔在地上。
她伏在地上大口喘氣,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厚重的淡黃色夾雜著一些血絲,她能想象自己臉上現(xiàn)在是什么惡心的模樣,但是她卻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男人眉眼都是掩不住的嫌棄之色,他抽出劍指著倒在地上的慕憶桑,聲音厚重又冷漠:“說,為什么處心積慮的接近孤?又為什么給貴妃的點心里下毒?!”
慕憶桑也顧不得自己已經(jīng)爛掉的臉,索性爛就爛的徹底吧。
她幾近崩潰,閉著眼睛大喊:“你搞清楚!我是被你強行帶進宮里的!你以為我愿意待在這里?!我在外面好好的,是你威脅我非要讓我進宮!現(xiàn)在怎么倒打一耙亂說起來?!”
季尤以眉頭皺了皺,看著那張不分棱角的臉,冷聲道:“你這個女人真是……”
“你要殺我!你的貴妃要殺我的孩子!你們究竟還要做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就不怕遭報應(yīng)嗎?!”
男人拿劍的手一抖,慕憶桑伏在地上嗚嗚的小聲抽泣,還刻意壓低了聲音,不愿意讓人聽出她的懦弱,她將頭埋在胳膊間,臉上的膿水蹭在衣服上也毫不在意。
“季尤以,是盲目的愛情讓你迷失了自我,你追尋的是年輕時候記憶里的慕憶桑,其實你心底并沒有你表現(xiàn)出的那么愛這個人,如果你愛她如同愛這江山社稷,如同愛你自己,那第一眼,你就應(yīng)該知道真相!我不愿意看到你被人欺騙,本想告訴你,可是你因為你的貴妃一句話,就聽了他的一面之詞,什么也不問便沖了過來……呵呵,”她略帶自嘲的搖了搖頭:“季尤以,不要再給自己冠上深情的名號了,愛情這樣美好的事情,你一點也不配!”
饒是季尤以再怎么被愛情沖昏頭腦,聽見這番話也忍不住皺了皺眉,劍身微微放下,林覓兒一看勢頭不對,換了副傷心要死的表情飄了過來:“皇上~你莫要聽這個奇怪的女人口出狂言!她竟敢直呼皇上名諱,真是膽大妄為!來人——”
她聲音拔高,朝屋外喚了一聲,門外兩名將士應(yīng)聲而進:“皇上,娘娘,有何吩咐?”
“將這個女人暫且押進大牢等候處置!”
“是!”
季尤以沒有阻止這一切,慕憶桑被人拖了下去,她心里絕望,連求饒聲都沒有。
只是她忘了,她的二寶,還在田麗元那里……
屋內(nèi)靜謐,昏黃的燭燈搖曳,男人高大的身影映在竹窗上,左手的兩根食指慢悠悠的摩挲著右手的扳指,長長的睫毛被燈火印下一層陰影,薄唇微微張開,漆黑的眸底有一抹燭光的幽黃。
“高昱,你覺得阿桑這次回來,與之前可有何不同?”
“回主子?!?p> 高昱懷里的劍一收,略帶思索的皺了皺眉:“主子對娘娘之前了解甚少,只是在遠處守著的時候,覺得娘娘容貌出眾,恬靜大方?!?p> “跟現(xiàn)在比呢?”
“與現(xiàn)在比體型略寬了不少,屬下想應(yīng)該是懷孕之后的后遺癥?!?p> 他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一眼自己主子,發(fā)現(xiàn)男人神色無異才接著說:“而且屬下覺得從前娘娘的聲音溫和,不像現(xiàn)在一般尖細,但是應(yīng)該是屬下好久沒聽過才有這種感覺?!?p> 他將話都沒有說滿,但是他覺得他也有必要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說出來。
“但是主子,你不覺得奇怪嗎?”
季尤以劍眉一挑,示意他接著說。
“當(dāng)初有一次,屬下駕車同主子和娘娘一同去一家偏遠的地段買點心,恰巧遇見了平王。”
“平王四處打探孤的行程,尋找刺殺的機會,這有何奇怪。”
“不?!?p> 高昱搖了搖頭:“不是遇見平王奇怪,而是他看見了娘娘,卻沒有像上次一樣豁出命了般將娘娘搶回去,這很奇怪不是嗎?”
男人左手的兩根手指在桌子上慢悠悠的敲了敲,聽見高昱的話,又想了想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眉頭皺的更甚,良久,他說了一句看似與這件事毫無關(guān)系的話。
“那廚娘,做的點心可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