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歲的圣境嗎?”寂然的古殿之中,一個美艷的女人神色莫名,不敢置信的脫口而出。
此刻她的身前有著一臺古怪的機器,機器呈長條狀,機身上布滿旋鈕和天線,角落處一根導能線延續(xù)出來,線的另一頭是一個頭戴式耳機,耳機戴在女人的頭上,這正是哀宮針對青州學府的新技術制造出來的裝置,竊聽器。
時代變了,曾經極易被發(fā)現的窺探術法早就換成了難以察覺的竊聽技術。
隨著機關術的發(fā)展,六州傳訊再也離不開源能手機,哪怕不通訊的時候也往往會戴在身上,而一個擁有通訊功能的東西隨時戴在身上,被有心人稍加利用,可不就是一個別人隨時可以使用的竊聽設備嗎,當然了,一些修為超絕的大修士隔絕天地照樣可以阻隔這種竊聽。
“看來得做點什么了?!狈畛入p眼微瞇,腦海中盤算著什么,空蕩蕩的大殿里又重新歸于寂靜。
作為心殿思危派系的主導者之一,奉橙有義務為心殿排除潛在的威脅。
思危,居安思危。
、、、、、、、、、
莊白的房間。
輕輕的敲門聲傳來,莊白面帶笑容說道:“進來吧,小語晴?!?p> 一聽敲門聲就知道是她那溫柔的小徒弟。
常來這里的人里,幕思思從來不會敲門,這些年不知道說過幾遍也沒有改過,白寧的敲門聲向來急促,噼里啪啦的,仿佛怕屋子里的人不知道有人來了,只有小語晴,小手輕輕扣門,仿佛悅耳的旋律般。
每次都想讓小語晴多敲一會兒,嘿嘿。
如果這個惡趣味讓言語晴知道,恐怕以后言語晴進門也會學習幕思思。
言語晴進門,一副有大秘密的小表情,等待莊白詢問。
莊白饒有興致的看著言語晴,并未出聲言語,一副你愛說不說的樣子。
言語晴可愛的小鼻子皺了皺,說道:“師傅你怎么這樣,你問一問嘛。”神態(tài)委屈,絕對可以讓任何男人心動。
“不問,想說就說。”莊白并不吃這一套,雖然這副可愛的樣子同樣打動了她。
言語晴輕哼一聲,坐在莊白身邊,氣鼓鼓的。
莊白依然如故,拿捏著師尊做派,不過一雙手不由自主的捏起來言語晴臉上的軟肉。
真可愛,真軟,真舒服,哎呀~這幽怨的小眼神,更可愛了呢。
言語晴一臉哀怨,咋攤上這么個師傅,隨后趕忙抱住莊白的手臂,不讓她有進一步為師不尊的動作。
“師傅你看這個?!毖哉Z晴趕忙說著,另一只手拿出自己的源能手機。
享受了一會手臂上傳來的柔軟感覺,莊白才在言語晴幽怨的眼神注視下去看手機內容。
手機上是一張照片,拍攝的角度自下而上,是仰視的視角,照片拍攝的是一個小男生,起碼對莊白來說是小男生,莊白饒有興致的看了看照片。
那是一副俊美的側臉,眼神冷漠,手持長劍,冷冷的注視眼前數名黑衣人。
不難想象,這就是花落,而言語晴拍攝的應該是花落出劍前的那一瞬間。
“師傅,帥不帥?”言語晴憨笑著問道,目光落在照片上不愿離開。
看著一副花癡相的言語晴,莊白瞬間就明了了這小丫頭的心思。
看來是心有所屬了呀。
這小子之前看著挺帥,怎么忽然有些不順眼了呢。
可玄宗……唉。
恍惚間,莊白注意到了照片上的那把長劍。
悵然一笑,莊白眼神堅定起來。
且不說心殿與玄宗近些年關系不錯,哪怕依然開戰(zhàn),也不能影響自己弟子和那個小子!
大不了走一趟玄宗,把那小子綁來,他吳道玄還能把我怎樣不成。
心中決定之后,隨后莊白素手一揮,一把流光長劍懸浮空中。
這是一把很獨特的劍,劍體并非金屬,更像一種玲瓏剔透的晶體,時不時散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遇水則隱,流光溢彩,碧水流光劍。
“小語晴,接劍!”
當年定情之劍,如今雙雙流轉到另一對男女手中,依然是玄宗心殿,依然是女子情深。
只是這一次,師門不再是阻攔了!
莊白不會阻撓,吳道玄也不會阻撓,會也不會!
、、、、、、、
玄宗。
擁有素水流云的某人還什么都不知道,現在正陪著妹妹,哄她開心。
“這一路哥哥可厲害了,打遍天下無敵手,什么東洲吳道玄,中州凌雙橫,統(tǒng)統(tǒng)被我踩在腳下……”花落胡言亂語的吹著,并沒有注意到身后到來的黑臉宗主和某執(zhí)法長老。
花綻憋笑,沒有提醒哥哥。
哼,誰讓你居然因為別的小姑娘忘了自己妹妹。
“小子,吹夠了沒有,踩那個中州凌雙橫的時候,有沒有硌腳?”凌雙橫黑著臉打斷了花落。
花落一個機靈瞬間轉身,看見了黑著臉的吳道玄和凌雙橫。
“見過宗主,長老。”花落卑微行禮,臉深深的埋了起來。
完了,就凌雙橫的小心眼,下次切磋,估計會偶爾‘忘記’壓低境界。
以他圣境初期的小身板扛不住呀。
“走,演武臺切磋切磋?!绷桦p橫陰惻惻的聲音傳來。
得嘞,怕什么來什么。
吳道玄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
花綻嘿嘿一笑,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拍了拍花落的肩膀。
吳道玄輕柔地撫摸了一下花綻的小腦袋,說道:“凌長老出手有分寸的?!?p> 一副怕妹妹誤解自己要欺負她哥哥的樣子。
花綻搖搖腦袋擺脫了吳道玄的大手,哀怨的說道:“師傅,會長不高的?!?p> 半個時辰后,演武臺下。
搖搖欲墜的花落顫顫巍巍的被花綻扶著,凌雙橫一臉神清氣爽。
吳道玄眼含笑意,說道:“差不多了,看來出去這趟修煉沒有落下。”
我特么就出去了四天!花落心中狂翻白眼。
凌雙橫巴掌重重拍在花落肩膀,讓花落又是一陣顫抖,隨后說道:“不錯嘛小子,有進步。”
花綻攙扶著花落,哪里還有什么生氣,只覺得心疼。
這大塊頭長老怎么下手這么重。
“沒事。”花落說道,示意花綻凌雙橫下手很有分寸,只是讓他受一點罪,卻不會有什么后遺癥。
常年和凌雙橫對練,凌雙橫對花落的承受能力可以說了如指掌,而且凌雙橫也經常這樣幫花落熬煉筋骨。
“我要好好修煉陣法,以后不讓別人欺負哥哥?!被ň`把頭埋在花落懷里說道。
凌雙橫指指自己的鼻子,說道:“小丫頭別記仇啊,我這可不是欺負他,我是在幫花落淬煉筋骨?!?p> 沒人理他。
花落寵溺的摸了摸花綻的頭,笑笑沒說話。
怎么著也不會讓小丫頭來保護自己呀。
“小徒兒,你的玄微陣訣修煉如何了。”吳道玄關切的問起花綻的修煉進度。
花綻語塞,頭埋得更深,不再言語。
臭師傅,人家剛剛才下定決心,修煉要循序漸進嘛。
“你呀你,這次交換生學習你就留在宗門吧,讓花落帶隊去?!眳堑佬f道,頭痛這小丫頭只顧著玩。
就天賦而言,花綻的靈陣天賦絕對遠超他吳道玄,可是這小丫頭從來都不認真學習,整天就知道滿宗門亂跑,這哪能放出宗去,在宗門尚且如此,出了宗門,那這丫頭不知道野到哪里去。
“什么交換生學習?”花落疑惑問道,花綻也一頭霧水的看著吳道玄。
吳道玄說道:“這件事還沒有公布,不過凌雙橫居然沒有提前透露給你?”
凌雙橫趕忙辯駁:“我是那種人嗎,宗門不讓我說的東西我從不瞎說。”
吳道玄斜了凌雙橫一眼,凌雙橫頓時低頭不語。
行吧,之前確實有很多事情是從他這里泄露出去的,可這次他不是沒說嗎。
雖然是因為忘了。
“近些年來,青州學府在六州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尤其是他們的單兵裝備成型之后,其整體已經可以抗衡四大勢力的任何一家,當然這和這次任務沒什么關系。由于之前青州學府戰(zhàn)力空缺的時候,玄宗曾給予過庇護,之后的一些合作雙方也都非常愉快,鑒于此,青州學府方面有意加強兩方聯系,增強雙方友誼,提議雙方互相派遣弟子到對方地域學習,我們玄宗方面覺得這件事既可以增加勢力之間的友誼,也可以改善教育方式,更能拓展學生知識面,有百利而無一害,便答應了?!眳堑佬忉尩?。
花落心領神會,派他去就是鎮(zhèn)場子嘛,二十二歲的圣境,彰顯大宗實力,懂。
“我去交流學習是不是有點欺負人?鄭不出應該夠了吧?!被湔f道。
鄭不出,玄宗次席弟子,尊鏡七重,首席弟子常年不在玄宗,鄭不出便是玄宗修為最高的弟子。
吳道玄微笑,說道:“你們兩個都要去,你是作為帶隊長老去的,鄭不出作為此次弟子代表?!?p> “明白了?!被浠氐溃瑫r花落也明白了吳道玄的另一層意思。
六州亂流漸漸涌動,看來玄宗是不打算繼續(xù)雪藏他了。
這時,凌雙橫扭扭捏捏的看著花落,看的他一陣發(fā)毛。
“凌長老自重?!被渫笸肆藘刹秸f道。
“滾,你個臭小子?!绷桦p橫怒吼道,“你到了青州去看一看我那不爭氣的弟子,過得不好就讓他回來吧?!?p> 花落疑惑,問道:“你還有弟子?”這些年沒聽說過啊。
“……”凌雙橫沉默。
我就不配有弟子了?雖然我平時不著邊際,只顧著自己修煉,偶爾喜歡壓境欺負欺負,額不是,陪新弟子切磋……
好吧,不和花落理論這個。
花落問道:“你弟子在哪?叫什么名字?”
凌雙橫沉默了一下,說道:“他現在在青冢附近開了家酒館,至于名字……”
凌雙橫破天荒有些語塞。
“他叫譚桂生?!眳堑佬釉挼?,“老凌不愿提及當年那件事,有些話就由我來說吧?!?p> 凌雙橫看了眼吳道玄,默認了他的話。
吳道玄繼續(xù)說道:“譚桂生是咱們玄宗的首席弟子,十多年沒有回來過,別說你,現在新入門的弟子幾乎都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個首席。當年的事我就不揭開了,總之桂生這孩子心性純良,雖對玄宗當時的決定心有不愉,但并沒有產生怨恨,一直駐扎在青州的一處隱秘營地。桂生心有郁結不愿回宗,我不好強說什么,花落,這次你去青州找一個叫一家酒館的酒館,幫我告訴桂生一句話。”
“要我轉述什么?”花落問道。
“凌雙橫想他了?!眳堑佬f道。
凌雙橫在一旁聽到這話急忙打斷,跳腳說道:“胡說,老子啥時候想他了!”
吳道玄斜眼看了他一下,凌雙橫頓時消停。
一半是迫于淫威,一半是心虛。
花落點頭,答應此事。
幫凌雙橫說一句他說不出口的話,小事一樁。更何況凌雙橫這些年幫了他那么多,幫這個小忙也是應該的。
花綻在一旁眨著大眼睛望向吳道玄,萌萌的說道:“師傅~我真的不可以去嗎?”
雖然花綻這個樣子殺傷力十足,但是這么多年吳道玄早就見慣了,強硬說道:“不能去?!?p> 花落權衡了一下利弊,沒有幫花綻說話。
只是去交流學習而已,沒必要帶上花綻,小丫頭也不太喜歡學習。
而且玄宗有吳道玄和凌雙橫,絕對要比外面安全。
還有,現在花綻在玄宗的地位那是非常高的,堪稱團寵,小丫頭從小就滿玄宗亂跑,幾乎所有的弟子長老都認識她,可可愛愛古靈精怪的小丫頭,誰會不喜歡呢,而且吳道玄并無子嗣,花綻又是他唯一的弟子,自然而然的,花綻就有了一個玄宗小公主的稱號。
、、、、、、
青州學府
校長室。
左鴻儒拿著一份名冊,看著眼前的男人。
左鴻儒想不明白,眼前的男人為什么臨時更改玄宗交換生的名單,而且從帶隊老師到學員,全部都換了一遍。
想不明白索性問一問:“淵學,你這是何意?”
“收了點禮?!弊篪櫲宓拇鸬馈?p> 聽到這個鬼都不信的理由,左鴻儒無奈的僵笑:“淵學吶,你編理由也要編個像樣點的啊,在青州學府這一畝三分地,誰收禮你左淵學也不會收禮,再說了誰收禮還理直氣壯地說出來的。你這是,不方便說?”
“知道還問?!弊鬁Y學淡淡的說道。
左鴻儒一時啞口無言。
在青州學府這樣和校長說話的,也就左淵學獨一份了。
想到某個可能,左鴻儒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說道:“那就按你的意思來吧。”
左淵學見左鴻儒猜到什么,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猜到的永遠是猜到的,在真相大白之前,假的可以是真的,真的也可以是假的。
左淵學沒有再說什么,轉身離開校長室。
朝實驗室走了一段路,忽然想到昨天已經把所有試驗結束掉了,塵星落也放了假,出去做自己的事情。
左淵學止步,閉上眼睛冥思了一會兒,右手食指輕輕律動,敲擊在大腿上,不一會,左淵學睜開雙眼,有神的目光望了望四周,沒有發(fā)現什么異常,伸出手指在虛空一劃,一枚手機落入手中。
盡管是加入了最先進的防竊聽設備,左淵學還是不放心,選擇用最保險的空間隔絕儲存自己的手機。
他掌握的技術太過超前!絕對不可以讓外界拿到,哪怕是一個大方向的統(tǒng)概、一個細枝末節(jié)處的想法。
要清楚,一些能夠改變六州戰(zhàn)力格局的危險技術,是有可能讓青州學府這個學術凈土淪為眾矢之的的。
經過這些年的發(fā)展,在左鴻儒兼愛非攻思想的帶領下,青州學府已然演變成一座世界性的學術交流組織,而且為各大勢力培養(yǎng)了非常多的技術人才,每年都有許多勢力派人前來報名學習,這其中除了中州和羽州的學子有些許限制,其他地區(qū),青州學府照收不誤。而且在左鴻儒的引導之下,青州學府不僅僅是一個學校,還是一個高端修真知識的交流圣地,每隔一段時間青州學府就會在青州城舉辦學術交流大會,地址就選在左家遺址,不僅讓外界領略了青州曾經最強盛世家的輝煌,還向外界宣告了一個信息,也是一個態(tài)度。
左家廢墟歷歷在目,中王朝和羽神教的人,有臉來?
想要安定,絕不是單純的退身出局就可以的,唯有制衡之道,才能在天下大勢之中尋找一個平衡。青州學府和方石閣谷不同,想要置身局外,最基礎的條件就是沒有威懾力,而青州學府有威懾力,這一點還無法改變。青州學府的威懾力在于元素彈,現實沒有給青州學府選擇的機會,當年如果沒有元素彈,青州學府早已經泯滅在中王朝和羽神教的鐵蹄之下,所以四個勢力之間,青州學府必須要有一定的取舍,歷史條件下,如何取舍依然明了。
當然了。
哪怕青州學府是學術圣地,哪怕青州學府摻雜在四大勢力斗爭夾縫降低存在感,哪怕青州學府給各大勢力培養(yǎng)了無數人才,如果外界知道青州學府還有將元素彈的威力提升數百乃至數千倍的實驗成果,那青州學府也一定不復存在。
這是可以掀桌子的力量。
這種力量只有左淵學和塵星落知道。
所以左淵學永遠不會讓任何被竊聽的威脅出現在身邊,哪怕源能手機的創(chuàng)造和改進他都有參與。
永遠要清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個世界天才很多的,這些年青州學府培養(yǎng)了很多人才,同時也培養(yǎng)了一些在獨特領域一騎絕塵的妖孽,比如源能手機的竊聽技術,僅左淵學曾經截獲的竊聽頻段就讓他這個創(chuàng)始人背脊發(fā)涼,不得不感嘆一句‘原來還能這樣’。
左淵學滑動屏幕,找到塵星落的頭像,組織了一下語言,按動了撥號鍵。
滴~~滴~~~
手機接通。
塵星落的聲音傳來:“教授,什么事?”
左淵學愣神了一下,差點脫口而出一句話,還好止住了。
好像這些年給塵星落打電話,塵星落說的從來都是這句話,而左淵學的回答也一直是“來實驗室一趟”。
左淵學不禁有些感嘆,這么多年,也是苦了這個孩子了,別人都在輕松的享受學府時光的時候,塵星落一直在和他這個老頭子泡實驗室。
同時左淵學又想到塵星落數序帝決的修煉速度,果然,天才都是經歷了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努力。
塵星落的數序帝決和別的修煉法門不同,數序帝決不僅可以通過普通的元素修煉提升修為,而且還能通過數學、秩序等法則的運算來反饋己身進而提升修為。
想了想,左淵學放棄了到嘴的話,改口道:“你在哪,我去找你?!?p> 手機那頭沉默了一下,片刻后塵星落的聲音傳來:“左家。”
左淵學張張嘴,疑惑埋在了心里,說道:“等我一會?!?p> 十幾年來,塵星落都不曾回去,為什么今天回去了呢?左淵學百思不得其解,
左家。
因為學術交流大會要在這里召開,所以左家的廢墟已經修繕過許多,只有一少部分區(qū)域留存下來且不對外開放。
這其中就有最后一代左家家主左宏道的房間。
好在當年戰(zhàn)火并沒有波及到這里,而且自打戰(zhàn)爭結束那一天開始,左淵學就帶人封鎖了左家的所有遺址,包括這個房間,不讓任何人進出,塵星落才能見到這個房間的原貌。
不知為何,塵星落今天忽然覺得自己應該來一趟。
也是因為如此,塵星落見到了當年想不通的一部分真相。
怪不得,當年左家死絕。
明明有那么多能工巧匠可以活下來的。
稍顯逼仄的房間總是讓塵星落走神,從很小的時候塵星落就有種落差感,似乎那個處在權利巔峰的老人不應該只是住在這樣一個地方,在左家,就連最外圈的家臣都在青州城有一座豪華獨棟別墅,更別說更高層次的左家人員,比如當年追殺他的左振虎,傳言更是在青州另一座城市擁有十里長街,其中修建有左振虎私人的宮殿,僅住宅便達到了驚人的三千間,內藏佳麗無數,后來左振虎死亡,這些財產似乎都被另一位眼紅許久的族叔占領了,再后來,左家亡了。
塵星落強行收回思緒,把注意力放在眼前風格樸素的黃花梨座椅上,座椅背靠處鑲嵌了一枚錆色寶石,使整個座椅被襯托的暗淡無光,似乎像一個將行就木的老人,死氣沉沉。
但是塵星落知道,這枚寶石是寶物,而且是至寶!
內蘊帝級空間法則的儲物至寶——蕭瑟
一念蕭瑟起,內蘊萬物生。
說它是至寶自然有其獨特之處,最獨特的兩個特點,一是這枚寶石可以儲存生命體,二是這枚寶石可以儲存這個世界最強大的東西,帝器。
數序帝決運轉,塵星落的精神力浸入蕭瑟之中,下一瞬,塵星落心神被拉入蕭瑟內部。
儲物空間與現世不同,目之所及全是如深秋落葉般的底色,在這寂寥的底色之上,漂浮著曾經左宏道留在這里的東西。
入目所見,無法忽視的便是耀眼的金燦燦,那是一座恢弘的廊道,廊道前是十階浮空樓梯,其上每一階立板處都銘刻著晦澀難懂的符文,踏面板平整皎潔,纖塵不染,欄桿也與臺階一樣,通體金黃,除了最前面的將軍柱中正平直,其余立柱一根一根如葫蘆一般上下同寬中部稍窄,扶手面刻蝕了淺淺的橫豎條紋,沒有半分花哨感覺,拾級而上,廊道內部十分寬敞,地面是一整塊極品大理石,其上鑲嵌著金光四溢的絲線,組成擁有著無法言說美感的符文法陣,法陣攝人心魄,卻仍不及兩側墻壁上修飾的畫作,左側是美輪美奐的江南煙雨圖,右側是蕩氣回腸的列陣殺伐圖,左家古籍曾記載過,這兩側畫作皆是青帝所畫,而走過這處走廊之后,所見之處,便是你想要到達之處。
沒錯,這就是左帝帝器,軒墨廊道。
當年左宏道只身殺出左家,居然把這件帝器遺留了下來,這件事誰都沒有想到。
塵星落心顫道:“外界無數人眼紅尋找的軒墨廊道居然在這里,你到底想做什么?”
這個問題終究無人可以回答,因為當年做出這個決定的老人,如今已經客死異鄉(xiāng)。
這時塵星落眼神微凝,軒墨廊道的走廊地面上,孤零零的躺著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寫到,左沛親啟。
沒有任何陣法保護,甚至連信封都沒有封死,不知是沒來得及,還是寫信人覺得根本沒有必要。
已經十年沒有人叫自己這個名字了,塵星落感嘆著將其彎腰撿起,抽出信件。
只見其中寫著:
小沛
如果你能看到這封信,證明你成功活下來了,如此,左家的未來就交給你了。
爺爺知道,對于你幼年的事和你成為左家少主,你一直心有猜測。
先說第二件事吧,沒錯,你成為左家少主,確實是爺爺的一步棋,這是我和你宏盛爺爺一起商議出來的,只不過現在情況已經如此,其中深意已無意義,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就不提了;你只要知道,你是左家唯一的少主,也是數序帝決和軒墨機關術的唯一傳人就夠了。
至于你的身世,你確實是我的親孫子,只不過,唉~
如此一提,便要說到幾十年前的一樁舊事了。
你的父親,左程,是我當年在外面一時荒唐留下的孩子,你也知道,左家時局混亂,程兒便被我托付一位邊緣家臣撫養(yǎng),當時對外宣稱那家臣喜得一子,被賜姓左。
那些年我默默看程兒長大,求學,戀愛,生子,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出現。
我不能有弱點,也不能有柔情,因為我是左家家主。
所以如果沒有意外,程兒的一生我都不會參與。
可是有一天,程兒遇害了,連帶著當年的家臣和妻子全部死亡,我趕到時,廢墟中活著的只有你。
我知道我錯了,無視并不能保護程兒,于是我殺光了和那天有關的所有人,而那場意外的源頭,我追查至今也沒有結果。
我知道,在爾虞我詐的左家,你會懷疑是不是我派人殺光了你的家人,我沒有解釋,因為在左家你若要成長,就必須要承受這些。爺爺不怕你把我當成敵人,也不怕你會有一天把刀架到爺爺脖子上,如果真有這天,爺爺會很欣慰,因為那時候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人能傷到你了。
程兒……我終究是改變不了了,但是小沛,你一定要活下去,帶著左家所有的希望活下去。放心吧,從今往后,除了左淵學,所有認識你的人都已經被爺爺殺光了。
左宏道
塵星落默默地看完信上的內容,默默地把信塞了回去。
內容很倉促,但是這個老人臨死前沒有多囑咐一句關于左家何去何從的話,只是把左家交給自己,又給自己解釋了一些事。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嗎?”塵星落隱藏了感情的話語說給自己聽,但是眼角處很不爭氣的留下了幾滴淚水。
原來。
為了他的安全,為了消除那個萬一,左宏道在聯軍入侵左家前幾乎殺光了左家所有人。
為了讓他有所依仗,左宏道拼死殺出重圍都沒有帶走這件擁有之后便最難被殺死的帝器。
為了將所有人的目光從青洲吸引開,左宏道和左宏盛兩位世間最強級別的高手,殺出重圍,最終客死他鄉(xiāng)。
塵星落心亂了,蹲坐在軒墨廊道的走廊上,雙目無神,嘴里默默念道:“族長爺爺,你知道嗎?我不叫左沛了?!?p> 我不叫左沛了。
我想逃開左家的生活。
我不喜歡那種日子,我現在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
左淵學趕到這里,見到的是椅座在座椅上的塵星落,這時候塵星落依舊雙目無神。
左淵學機警的環(huán)視四周,右手死死握著一個東西,皺眉問道:“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塵星落聞聲抬起頭,看著眼前相處十年,已經漸漸老去的老人。
不一會,塵星落問道:“你是爺爺的人吧?!?p> 左淵學警惕的眼神放松下來,右手松開,有些感慨的說道:“是,少爺?!?p> “不用這么叫我,左家已經沒了?!眽m星落閉上眼睛掩蓋住所有情緒,說道。
左淵學拱手行禮,低頭道:“淵學生是左家人,死是左家鬼?!?p> 抬眼望了望塵星落,左淵學問道:“少爺,你是不是知道了?”
塵星落輕微點點頭,沉聲問道:“哪怕是一個為了一個人活,便讓萬人去死的左家?”
問完這句話,塵星落睜開眼睛直視左淵學。
左淵學凝視了塵星落一眼,已有老態(tài)的臉上滿是堅毅,同樣沉聲答道:“是?!?p> 塵星落長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悵然說道:“不必了,這樣的左家沒有存在的必要,青州學府已然很好?!?p> 左淵學低下頭,回道:“全聽少爺的。”
說這句話時,塵星落沒有看見左淵學的表情,也沒有聽出左淵學的情緒,但是塵星落似乎感覺到了左淵學的一種如釋重負。
“少爺,魔州那邊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弊鬁Y學這時說道。
塵星落這才想起自己生活本來的軌跡,也好,先離開這里一段時間靜一下心,趕忙問道:“什么時候出發(fā)?”
“就在下周六,少爺?!弊鬁Y學恭敬道。
塵星落只覺得有種違和感,說道:“都說了以后沒有左家,教授以后就和以前一樣就成?!?p> 左淵學沉默了一會,說道:“是。”
塵星落化掌為爪,鉗住座椅上鑲嵌的蕭瑟,強行將這塊寶石拽落下來,說道:“走吧,會學府?!?p> 左淵學看著塵星落的行為沒有半句言語,心中猜測這就是塵星落知曉一切的緣由,口中說道:“是?!?p> 塵星落說道:“教授,我們還是以前的相處方式吧,這樣好怪?!?p> 左淵學愣了一會,說道:“好吧,星落,咱們回去做實驗吧。”
塵星落眨眨眼,說道:“其實我覺得剛才的相處方式我可以習慣習慣?!?p> 左淵學笑了笑,說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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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洲,玄宗。
今天是玄宗弟子趕往青州學府出發(fā)的日子,雖不說萬人空巷,也有很多人關注這件事情。
沒辦法,近幾年青州學府發(fā)明出來的東西完全讓六州變了一個樣子,源能手機,源能機車,甚至還有部分人通過某些渠道得知的機關槍械等等,可以說現在青州學府在六州就是萬眾矚目,去那里學習的機會當然很珍貴。
更不用說這次是用玄宗弟子的身份去學習。
當今世界第一宗門與世界第一學府交流學習,這就是今天手機新聞的頭版頭條,發(fā)布這篇帖子的小編從多個方面闡述了這次交流學習的背后深意,不僅揣測了這兩個龐然大物背后已經隱隱有聯手之勢,甚至已經在暗地里達成了某種交易,更直言二者聯合可以抗衡世界第一圣殿心殿。當然這些言論并沒有任何青州學府或者玄宗的人官方回復,但正是這樣才更讓陰謀論者者感覺一陣心驚肉跳。
凌雙橫也看到這條新聞,面帶譏諷的給吳道玄去看,吳道玄一笑置之。
玄宗實力如何二人比誰都清楚,雖然擁有千年底蘊,但是由于地理位置和名聲底蘊的影響,一直稍弱心殿一頭,而且玄宗和青州學府聯合的消息更是無稽之談,也不知道這小編怎么出來的,更何況吳道玄更行出一件事,哪怕這件事是真的,青州學府也并沒有和心殿抗衡的資格,沒有繼承左家遺產的青州學府,哪怕近幾十年發(fā)展迅速,也不過是空中樓閣。
沒有再往下思考這件事,把花落叫來玉皇峰討論青州一行的事宜。
花落一邊朝這里走著,一邊無奈整理自己的領結。
花綻那個小丫頭,說這是哥哥第一次里開她那么久,非要幫花落整理衣服,不過嬌生慣養(yǎng)的花綻那里會這些,勒的花落脖子上有了好大一道紅印。
花落揉了揉脖子,給宗主行了禮后對凌雙橫說道:“老凌,我離開這段時間幫我照顧好小綻?!?p> 凌雙橫拍拍胸脯說道:“放心吧,誰敢欺負花綻我親自去和他講道理?!?p> 吳道玄在一旁笑呵呵的說道:“老夫這個師傅還在呢,怕什么?!?p> 花落尷尬的撓撓頭,說道:“多重保險放心點嘛?!?p> 吳道玄吹胡子道:“交給老凌就放心?我看是更不放心吧?!?p> 花落沉默了一下,不一會流露出恍然的神色。
凌雙橫默默道:“我還在呢?!?p> 并沒有理會凌雙橫,吳道玄正色道:“別忘了我交代你的事?!?p> 花落點頭,說道:“不會忘的。”
凌雙橫知道二人在說什么,不過這一次沉默著什么都沒說。
一時無言。
吳道玄清楚,很多事情該怎么做花落都清楚,說與不說都一樣,索性也就懶得再說。
花落則是無話可說,年齡差這么多,有代溝嘛。
凌雙橫揉了把臉,吞了吞口水說道:“他要是實在不愿意的話,不要逼他。”
吳道玄皺眉,花落輕輕點頭。
凌雙橫前進一步,拍了拍花落的肩膀,說道:“去青州行事不必拘束,該打打該殺殺,出了事咱玄宗兜得住?!?p> 花落笑道:“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誰惹我們我可不會手下留情?!?p> 吳道玄張張嘴,最后還是說道:“若無必殺之由,盡量別殺人?!?p> “那我走了。”花落說道。
“走吧。”凌雙橫和吳道玄朝花落擺擺手。
花落走了兩步,忽然轉身問道:“宗主,為什么沒見過你下山啊?”
其實這也是玄宗所有年輕弟子心里的疑問,近幾十年新收的弟子里面,所有人都知道自家有一個幾十年不下山的宗主,卻沒有人知道這位宗主為什么不下山。
新弟子沒有人敢問,今天花落問了。
吳道玄沒有回答,先是瞥了眼凌雙橫。
凌雙橫做了個封住嘴的表情說道:“咱老凌也不是真的大嘴巴,知道什么不該說的?!?p> 吳道玄嘆了口氣,說道:“也沒什么不該說的,都是一些陳年往事罷了。”
花落聞此言,打斷道:“宗主不愿說就不必說了,我走了?!?p> “你這、、、”吳道玄語塞。
我有說不愿說嗎?
也是,好像確實沒必要告訴一個小輩。
等等,我猶豫這個干什么。
等吳道玄反應過來,花落已經走遠。
唉,這個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