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這一天秋高氣爽風(fēng)和日麗,經(jīng)過近乎一個月的長途跋涉,淵紅宗的一行人終于抵達了帝都。從未出過宗門的孩子們瞪大了眼鏡好奇地打量著這座雄偉的城市。
在城門處,一行著神圣二族服飾的人向淵紅宗的人走來,男男女女加起來差不多二十有余,其中的領(lǐng)頭人恭敬地對著顧銘梟說道:“您可是淵紅宗宗主顧銘梟大人?”
顧銘梟簡單地恩了一聲,態(tài)度甚是冷淡。
也不怪顧銘梟如此行事,這些被派來做招呼的人大多都是奴籍出生,雖說有那么一點點的修為,但基本上大多數(shù)終身無法突破一覺五段。而本身又有幾分姿色,邊被派來做“接待”。說好聽點他們是二族派來的使者,說不好聽就是二族免費送的下人、玩具。雖然顧銘梟并不歧視他們,也不至于冷臉相待。但是此次前來帝都他代表的是淵紅宗,如果對于這些人友好會失了淵紅宗的體面。
那領(lǐng)頭人似乎感受不到顧銘梟的冷漠繼續(xù)殷勤地說:“我等奉神族族長之命特地前來迎接諸位的到來,還請諸位隨我前去客棧歇息?!?p> 言罷,這位領(lǐng)頭人眉眼含笑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如果不是因為他穿著二族的衣服,恐怕看上去活脫脫一個店小二。
顧璃嫣只覺得這人滑稽無比,爸爸都不怎么理他,他還一直笑啊笑。還有他身后的那些人,笑得和一朵花似的,看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雖然說態(tài)度冷淡,但是顧銘梟還是帶著眾人隨著使者的步伐來到了客棧。這家客棧單從外表看起來就大氣磅礴,門上一塊亮堂堂的牌匾上寫著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帝都客棧。
顧璃嫣心里一陣吐槽:這名字好俗……
這間客棧平時基本上是不開門的,唯有在各大節(jié)日方才營業(yè),招呼的就是二族四家八宗從本家或者駐地上前來的大能。至于多少錢一晚上?四家財大氣粗的全包了。
幾年后,顧璃嫣對此做了一個評價:如果不是四家包場的話,淵紅宗的那些長老們哪怕丟臉都要自己搭帳篷住。
現(xiàn)在是慶典時期,算是五年來最重要的時刻也是許許多多的人一生的起步與轉(zhuǎn)折。這等重要的時刻,這家客棧自然是開門了的。
引路人將淵紅宗的眾人安排好房間之后便招呼手下開始賣力的服侍,務(wù)必把淵紅宗的眾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他們這些人想要活命,唯有事事順從,讓主子們開心。
顧璃嫣緊皺著眉頭,她看著這些人很不爽,待眾人安頓下來之后不解地問著顧銘梟:“爸爸,他們?yōu)槭裁匆敲匆笄诎?!我感覺好不習(xí)慣?!?p> 淵紅宗內(nèi)有著森嚴的等級制度但沒有下人這一說。連身為血神女的顧璃嫣都是自己穿衣起床梳洗,最多就是顧景泉幫她跑腿,從未見過如此的顧璃嫣自然是滿肚子疑問,“我們又不是殘廢,他們干嘛啥事都攬過來做?”
顧銘梟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嫣兒,既然我們在二族的地皮上,那就應(yīng)該適應(yīng)二族的規(guī)矩?!?p> “所以讓別人做事情就是二族的規(guī)矩?”
“對?!?p> “那這些‘別人’的事情又是誰做呢?”
“他們自己做?!?p> “這不公平!”顧璃嫣嘟噥著小嘴,眼神里處處流露著不贊同。
“那你天天欺負小胖就公平了?”
顧璃嫣:“……”原來爸爸知道我喜歡欺負小胖??!
“你天天追著那些孩子滿宗門的打就公平了?”
顧璃嫣:“……”原來爸爸知道我天天追著他們打??!
隨即,顧璃嫣的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顧銘梟以為她明白了,正想繼續(xù)說下去。
“爸爸,你既然知道我天天欺負他們?yōu)槭裁礇]有像你之前說的那樣要打我屁屁?”
顧銘梟:“……?”
顧銘梟決定繞開這個話題,偏偏顧璃嫣不依不饒地追問到底。幾番解釋下來,不禁讓顧銘梟感嘆句:
小孩子什么的,真煩人!他為什么沒有把小竹帶出來呢?
在這邊顧銘梟辛苦“帶孩子”的同時,隨行而來的三位長老加緊督促起了前來覺醒的七八個孩子的修煉,不單單是孩子們,就連大人也是環(huán)繞著孩子們盤膝而坐修煉著,淵紅宗的勤勉在細節(jié)中處處體現(xiàn)著。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不到半天的時間,顧璃嫣已經(jīng)看夠了這個客棧。所有的孩子都去修煉了,爸爸也不和自己玩,連小胖都不在自己身邊!顧璃嫣感覺好無聊,她偷偷地看了一眼被顧銘梟鎖上的門,一個鬼點子冒了出來。
不能走門,我還可以爬窗戶?。?p> 顧銘梟大概是沒有想到,看起來個子小小的閨女會有勇氣從三樓一躍而下。在他的映象里顧璃嫣雖然頑皮但是卻是一個怕疼的主,以至于他沒有鎖窗戶。
顧璃嫣站在窗沿上,看著下面蔥蔥郁郁的草坪,深吸一口氣,英勇一躍。每個人都有一個高空落下帥氣落地引得眾人為之感慨的夢想,顧璃嫣也有,不過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啪嘰一下摔了個狗啃泥。她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嘴角咧著已經(jīng)疼的說不出話來了,她能明顯的感覺到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也能感覺到自己臉上衣服上都是泥。這種情況下自己能哭嗎?當然不能!哭了的話眼淚和泥混在一起還怎么把泥弄下來!頭可斷,血可流面子不能丟?。ㄗ髡撸耗愣妓ち藗€狗啃泥哪里還有面子)
顧璃嫣坐起來,簡單的用懷中的帕子把臉擦干凈,把臟了的大袖衫脫下來翻了個面。淵紅宗神女的衣服都是特制的,包括雙面的大袖衫。至于臟了的褲子鞋子,臟了就臟了吧,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收拾了自己后,顧璃嫣帶著自己的私房錢蹦蹦噠噠地上街了。
這街道真大啊……
在來來往往的行人中,顧璃嫣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一身打扮有何不妥,也沒在意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自己。
普天之下,血神女的華服只有一個。
一旁在茶樓上喝茶的少年險些把茶噴出來,淵紅宗就這樣讓這個小丫頭穿著血神女的華服到處瞎溜達?繼而他眸光一閃,似乎留意到了什么。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這丫頭臉邊和褲腳貌似都是泥巴吧?在這王都,有紅泥的地方好像就只有帝都客棧,淵紅宗不會放任他們神女邋邋遢遢的,這么說她是偷偷跑出來的?
真是個好機會。本打算在盛典上再有所行動,如今可以提前鋪墊一下。
少年的唇角微微勾起,眼中出現(xiàn)了狩獵者看見獵物的光芒……
顧璃嫣當然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她坐在小吃攤旁邊抱著一碗臭豆腐吃的正香。她的一旁是買了一堆的小玩意。
出來一趟真是太開心了!換做爸爸或者長老們帶自己出來肯定不會允許自己坐在小攤旁邊吃東西,也不會允許自己買一堆小玩具。
她不知道的是在淵紅,血神女應(yīng)該是一個超然不被塵世指染的命者,因為唯有這樣才可以窺知天命。自然也就不允許她過多的迷戀這些小玩意了。
在顧璃嫣吃完了臭豆腐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她看見了不遠處一個小販扛著一個帶刺大棒槌
冰糖葫蘆!哇!今天賺到了!
顧璃嫣不禁揚起笑臉,她唯一一次吃冰糖葫蘆還是去年三長老從外面特地帶給自己的。那種酸酸甜甜的滋味……簡直畢生難忘。
然而,顧璃嫣蹦蹦噠噠地跑過去要了一個糖葫蘆的時候,她忽視了一個關(guān)鍵的問題。
她的錢袋丟了!
那個拿著糖葫蘆的手就愣在原地,小販見她不肯付錢似乎有些生氣,卻有點不敢直接奪回來糖葫蘆。這女娃娃看穿著就是非富即貴的貴族家的姑娘,自己這個平民要是惹毛了她,指不定會不會被報復(fù)呢!
“小娃娃你再找找看看,是不是給賊人偷了?這些日子人多,扒手多的很!”
顧璃嫣皺了皺眉頭,開始思考這下應(yīng)該怎么賒賬顯得自己是有理的……其實錢袋被偷了她并不心疼,里面的錢也被花的差不多了,但是眼下不是自己的地皮不能直接賴賬才是她頭疼的!
那小販見她皺眉,本能的以為她是丟了錢袋慌亂而已。殊不知眼前的這個女娃娃只是為了沒有辦法訛賬而苦惱。
就在顧璃嫣一籌莫展之際,一個溫潤的男聲響起:“小丫頭這個是你丟的錢袋?”言罷這男子便將一個小小的紅色的布包拋向顧璃嫣。
顧璃嫣眼疾手快地接過布包,卻發(fā)現(xiàn)里面的銅錢已不翼而飛:“我里面有好多錢的!現(xiàn)在一毛都沒有了,你說,是不是你拿走了?”
雖然,顧璃嫣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錢。
男子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這么說,有些苦笑不得:“我只不過是好心幫你找回錢袋,可沒有拿你的錢?!碧斓亓夹?,自己攔下扒手拿走錢袋的時候里面也是一毛沒有!
顧璃嫣能信嗎?當然不能!錢袋找不找得回來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xiàn)在沒有錢付給小販!沒錢付給小販,小販肯定會跟她鬧騰,鬧騰一下萬一鬧騰到了爸爸或者長老團那里,她可是會被關(guān)禁閉抄宗規(guī)!
死道友不死貧道!所以眼前的這個少年,她訛定了!
雖然訛人不太好,但是自己也是沒辦法嘛!等下次見面再還就是嘍!她這樣安慰自己道。
“你說沒有就沒有?。 鳖櫫ф桃幻肴霊虻嘏獾溃骸拔液煤玫腻X袋里面還剩不少銀子呢!”既然決定了做戲,那就要做的足一點。顧璃嫣的眼淚是說掉下來就掉下來。她撲通一聲坐在地下一只手緊緊抓住少年的褲腿,哇地大哭了起來,邊哭邊張嚷著,你賠我錢,你賠我銀子……
少年:“……”
所以誰能告訴他這是什么情況?正常情況下不應(yīng)該是害羞內(nèi)斂的小女孩對于出手相助的英俊的少年心生好感嗎?這個丫頭為什么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訛人?淵紅宗果然是個窮比的宗門,連血神女都那么愛財!
本來顧璃嫣的穿著就非凡,加上她現(xiàn)在這么一哭鬧,周圍的群眾們紛紛看過來。
就這樣,在各大路人甲的圍觀起哄下,少年賠了顧璃嫣十兩銀子。得了銀子的顧璃嫣還不忘彌補自己的演技,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啃著糖葫蘆,哭哭啼啼地走開了。在一旁的少年一巴掌拍死她的心都有了。倒不是心疼自己的銀子,只是想到以后的一段時間里自己要想方設(shè)法地討好她、得到她,就感覺很煩躁。
這一次看起來不是什么明智的選擇!他在心中默默對著自己說。
顧璃嫣帶著自己滿滿的收貨輕車熟路地爬墻回了自己房間,本以為小心翼翼加上沒出門太久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不料顧銘梟已經(jīng)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著茶等她了。
恩……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銘梟盯著她那臟兮兮的褲腿看,繼而又打量了她的衣服,眼中飽含的慍怒是怎么也掩蓋不住。他說今天顧璃嫣怎么沒有喊著無聊呢!原來是自己跑出去了??!
被顧銘梟這么打量著,顧璃嫣心中冒出一些不好的預(yù)感,不由得把自己的包袱捂得緊了些。果然,下一秒聽見顧銘梟說到:“既然神女大人如此有閑錢,那不然就由本宗主做主把這些送給隔壁的孩子們吧……也算是神女大人體恤他們了?!币膊坏阮櫫ф炭棺h,顧銘梟大步流星地上前一把揪起這個裝滿一堆小玩意的包裹。
嚯,還挺沉的啊!平時走兩步路就喊累現(xiàn)在背著這東西翻墻怎么不喊累了?
顧璃嫣有點欲哭無淚,這些玩具她還沒玩過呢!她瞪大眼睛哀求地看向顧銘梟,還不等她開口,顧銘梟又潑了她一口冷水:“當然,你要是不想送也行,到時候我就和長老團說神女大人跳窗出去就是為了給自己買小玩具……”
“別!爸爸我錯了!玩具你拿走吧!我不要了!”早知道會被發(fā)現(xiàn)還不如直截了當?shù)爻姓J自己沒錢呢!現(xiàn)在不光被發(fā)現(xiàn)了還白白欠了一個陌生人一屁股債。顧璃嫣簡直欲哭無淚。
那種不情不愿的樣子讓顧銘梟滿意地走了。
這丫頭光知道自己皮,哪里想過萬一真的被長老團逮住了會是什么后果。長老團的人可以容許她有點刁蠻任性,卻不允許她過于玲瓏入世。身為血神女的宿命不過像一個籠子中高傲的孔雀那般,不食人間煙火,不諳世事凡塵,等待著兩百年的生命的終結(jié)……
顧銘梟倒是不擔心她會出什么危險,遇到什么壞人。一個血神女要是遇到危險,身為淵紅的每個子弟都能感應(yīng)的到。
只不過……下次得把窗戶也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