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微微有些意外,不明白招贊來找他做什么?不過心里雖然不解,但是張廷也沒有耽擱,直接便向客廳方向走去。
等張廷走進客廳之時,便見一臉大胡須的招贊正面色陰沉的坐在內(nèi)中,一看他的模樣,就知道他此時的心情恐怕不會太好。
見到張廷,招贊頓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而張廷面上也露出客套的笑容,熱情的走了過去。
…………
十分鐘后,招贊告辭離去,而等招贊走后,張廷面上卻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一旁的蘇不德見狀,頓時低聲問道:“老板,法國領(lǐng)事約您見面,多半是商談我們和白幫、五湖幫之間的爭斗,也不知道此事是好是壞,老板您可要當心一些。”
張廷緩緩道:“現(xiàn)在瞎猜也是無用,等到明日去了領(lǐng)事館,便能知道那些洋鬼子的用意了?!?p> 蘇不德卻是滿心的擔憂,不過見到張廷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之后,蘇不德心里也安穩(wěn)了許多,他點頭應(yīng)是,將擔憂的情緒壓下。
第二天上午十點鐘左右,一隊七八輛轎車的車隊便緩緩行駛到法國領(lǐng)事館的大門外,之后從轎車上下來眾多紫衣漢子,個個神情戒備的注視著四周圍。
當確定安全之后,張廷才從其中一輛轎車內(nèi)下來,然后舉目打量著面前氣派的高樓。
就當張廷準備走進領(lǐng)事館之時,不遠處卻又有一隊車隊行駛而來,片刻后,薛長春從一輛轎車中下來,等他見到張廷時,先是意外了一下,緊接著,薛長春的一對小眼睛寒光閃爍,也不言語,冷哼一聲,大步走進領(lǐng)事館之內(nèi)。
張廷淡淡的掃了薛長春一眼,然后帶著唐興跟幾名保鏢也走進了領(lǐng)事館。
等走進領(lǐng)事館大廳后,便見招贊這個租界總巡親自帶著一干巡捕守衛(wèi)在此,他指著張廷帶來的人道:“張老板,你帶來的人只能在一樓廳堂這里等候,不可跟隨進去。”
聽到這話,張廷的眉頭不由微微皺了一下,明顯有些不情愿,不過這個乃是規(guī)矩,就連姚一凡等人此刻都留守在一旁,可見此乃一視同仁的做法,張廷心里雖然有些不情愿,可卻也不得不同意。
之后招贊親自引路,將張廷帶進一間會客廳中,此時薛長春已經(jīng)身在其中,正在跟一名矮個子老外交談著。
招贊開口介紹道:“張老板,這位便是我們法國的領(lǐng)事皮亞閣下,皮亞先生,他就是飛魚幫的龍頭張廷。”
皮亞見張廷這個黑幫頭子竟然是一個二十多歲的英俊青年時,也是不由意外了一下。
張廷露出溫和的笑容,伸手見禮道:“領(lǐng)事先生,久仰大名,很榮幸能夠與您見面,晚輩張廷,還請您多多關(guān)照才是啊?!?p> 皮亞起身和張廷握了握手,頷首說道:“張老板不必客氣,你年紀輕輕便闖出一番那么大的事業(yè),可以說是年輕有為,此次請你來,是我有事相求才對,希望你能夠成人之美。”
張廷卻沒有接這個話,他打了個哈哈,又和皮亞這老外扯皮了幾句,然后便走到一旁的沙發(fā)前坐下。
薛長春正坐在對面,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張廷一會兒,接著冷聲說道:“張老板,聽我一句勸,做人不可太過貪心,偌大的華界難道還不夠你吃的,如今竟然又來租界搶食,如此吃相,未免太過難看了。”
張廷輕輕一笑,不置可否的道:“薛老板,你此言差矣,法租界乃是一個自由貿(mào)易的地方,這里歡迎所有人前來做生意,其他人既然能來租界做生意,我為什么就不能?!?p> 薛長春沉聲道:“你要來租界做生意可以,不過但凡偏門和灰色的行當,你們飛魚幫通通不能沾手,如若不然,我定不饒你?!?p> 張廷一臉的不屑,他冷笑道:“真是抱歉了,我們飛魚幫就是撈偏門行當起家的,正當?shù)臓I生我們不在行,這些還是留給你們自己去做吧?!?p> 這話讓薛長春呼吸都急促了起來,他身子前傾,惡狠狠的道:“這么說來,這是沒得談了?!?p> 張廷冷冷一笑,也不答話,靜靜的把玩起指甲來,卻是將薛長春給無視了。
被一個后輩如此無視,這讓薛長春暗怒,不過這里乃是領(lǐng)事館,皮亞那個老外就在不遠處坐著,薛長春即便有再大的膽子,他也不敢在這里亂來,于是薛長春面含煞氣的看了張廷一眼,接著他緩緩閉目假寐,來個眼不見為凈。
不過張廷此時面上卻是忽然浮現(xiàn)玩味的神情來,薛長春剛剛的態(tài)度很有問題啊,這老家伙竟然會主動跟自己搭話,其中定有含義。
不得不說張廷猜得很準,經(jīng)過這些天的混戰(zhàn)下來,雖然飛魚幫自身損失很大,可五湖幫和白幫也不好受,許多日進斗金的場子被飛魚幫這邊破壞殆盡,再加上死傷的幫眾,戰(zhàn)前與戰(zhàn)后的各類花費合算起來,簡直是個恐怖的數(shù)目,這么大的損失真是讓薛長春和白癩痢肉疼無比。
而且五湖幫與白幫敵對多年,兩幫向來是死對頭,張廷沒來之前,他們時常的摩擦也是不斷,如今雖然是兩幫聯(lián)手對付飛魚幫,可暗地里卻都在防著彼此,害怕一個大意之下,被對方反咬一口。
說一句實在話,若是可以,薛長春和白癩痢也不想在繼續(xù)戰(zhàn)下去,因為實在沒有什么好處,能夠停戰(zhàn)自然是最好不過了,當然了,停戰(zhàn)的前提必須是張廷退出租界,否則一切免談。
所以薛長春剛剛才會忍不住跟張廷搭話,可結(jié)果卻是讓薛長春氣的夠嗆,張廷絲毫沒有接受他的好意,鐵了心要來租界虎口奪食。
就在這時候,會客廳的大門再一次被打開,然后招贊領(lǐng)著白癩痢緩緩走了進來。
緊接著,張廷和薛長春先是彼此對視了一眼,而后視線一起落在白癩痢的身上。
對面的白癩痢一把站定,犀利的目光也看了過去,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六只眼睛來回掃視,氣氛一下子顯得有些詭異。
不遠處的皮亞見狀,當即走過來打圓場,緩解了一下有些緊張的氣氛。
一番客套之后,眾人一一落座,接著皮亞面色嚴肅的道:三位,今天請你們來,乃是為了最近租界幫會火拼一事,原本你們幫會之間的恩怨,我是不該插手的,可你們之間的爭斗,卻攪亂了租界的治安,大大損壞了法國在租界的利益,現(xiàn)在我要求你們約束部下,從今天開始,在法租界內(nèi)絕不允許再有械斗的事件發(fā)生。
聞言,張廷、白癩痢、薛長春他們?nèi)齻€都沒有回話,三人抽煙的抽煙,走神的走神,玩指甲的玩指甲,竟仿佛沒有聽到皮亞的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