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心蟒是風雪嶺里最神秘的魔獸之一。
只活動在極北的寒冷之地,究竟是什么人將它帶到西涼的呢?
有什么目的?
孟三白這些年一直派屬下去打聽骨心蟒的下落,一直毫無消息。
他沒想到會在荒宗找到線索……
這會是蜀國和荒宗故意設(shè)下的陷阱嗎?
如果當年是荒宗后山那位世間最接近問神境的小師叔祖故意帶走的骨心蟒,然后設(shè)下今日陷阱引他入甕……
孟三白腦中劃過無數(shù)的計算,一向以心計和城府出名的他,對待任何事情都思考的非常周慮。
云牧雙眸黯淡,眼距比之前還要增寬,無精打采的神色像個癡呆兒。
骨心蟒的毒來到劍閣后,大概離東皇鐘太近,不但沒有得到凈化,反而毒性大幅度加強了。
“咳咳……”
云牧胸口刺痛,大口地喘息著。
“你走吧,今日只要我在,我就不會讓你殺了他們?!?p> 孟三白雙手負后,說道:“不如跟了我,我們風雪嶺也不乏解毒高手,而且我與平原的張?zhí)鞄熛胧?,他的本事你?yīng)該是聽過的。”
平原張?zhí)鞄煟S巾醫(yī)館的創(chuàng)始人和館主,天誅境實力的巫玄和藥玄,亦正亦邪,醫(yī)術(shù)和巫術(shù)都是九州翹楚,絲毫不亞于華佗。
云牧說道:“若是你早幾日見到我,我大概會跟你走……可惜我的毒已經(jīng)發(fā)作,今天是大限了。”
孟三白說道:“倒是很直接的人,一點都不像那些道玄強者那般虛偽?!?p> “謝謝,魔皇大人也不像傳說里的那樣心狠手辣,放倒是這些日子來第一個關(guān)心過我病情的人?!?p> 云牧心想若不是自己還有軍籍在身,投了魔宗會連累三叔等人,甚至影響整個朝海城的熟人,他還真想跟著孟三白回魔宗。
孟三白或許知道其他的幫老祖宗恢復神格的辦法。
蔑視地從四大長老的臉上經(jīng)過,孟三白說道:“我給你一個救你身后的廢材,也算是救自己的機會,只要你能承我一掌……如果不死,我就下山?!?p> “真的嗎?”
云牧握著拳頭,眼神里充滿了生機。
但凡有一點機會絕不放過。
這就是他的做事原則……
孟三白很欣賞云牧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溫柔笑道:“是的,只要一掌。我從不說謊,若是騙了你,就讓你們的湮神對我進行天罰!”
天罰是湮神對凡人的懲罰,五雷轟動,必死無疑。
孟三白的重誓讓在場所有人都渾身一冷,沒有人能逃開天罰,上一個被天罰的人是西境的解禪僧。
大陸十大圣人之一,馬上超越天誅境的絕世強者。
只因為他即將進入問神境時看到了湮神的真實面容,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而被湮神懲罰,受天誅而死。
云牧說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天罰,但我相信你不會騙我,眼睛不會騙人,你的眼睛很干凈,沒有一點謊言,我信你?!?p> 孟三白一抬手,玄力從體內(nèi)宣泄出來,直接震開了圍在他邊上的四大長老,將護在他們外面的屏障都給震碎了……
所有人都滿是吃驚,境界的越級之差果然有著天壤之別。
孟三白原來未動真正的殺念,不然早就出手了震碎所有屏障了,那劍閣下的弟子們也血流成河了。
孟三白飛向云牧,如鬼魅般轉(zhuǎn)眼停在他面前。
面對高大而健碩的魔宗宗主,云牧那小身板看起來真得是寒磣無比。
確認要受孟三白這一掌,他反而如釋重負了。
其實性命這種事對他來說,本來就是不重要的。
如果今天不能加入外門,治好這條腿,那一輩子就是個殘廢,只會給三叔增加負擔,那還不如索性接了這一掌。
若是不死,或有轉(zhuǎn)機。
“你看起來真的很弱,我最后再問你一遍,當真要替這些廢材去死嗎?”
“是的,來吧?!?p> 孟三白點點頭,身上的紫氣變淡了很多,似乎是故意在弱化了自己的力量。
五指聚攏,他握著拳頭。
所有力量都往他手中聚攏而去。
他看著云牧,目光里帶著一絲憐惜,似乎是在最后勸說他速速離去,不要給荒宗陪葬。
云牧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孟三白目光中的含義,反倒毫不猶豫地走了上去。
“請閣下賜掌?!?p> 云牧一瘸一拐地走向孟三白,三白想起了一個故人,以前南境也有一個書生這么固執(zhí),非要接他幾掌,證明自己不是廢材。
云牧此時右腿上的毒氣淡淡的縈繞著,變得有點猩紅色,但是也只是若隱若現(xiàn)。
沒有一朵藍色幽花沒敢靠近他,不知道是孟三白故意為之,還是那些藍色幽花懼怕了這骨心蟒的邪氣。
在云牧徐徐走向接掌的這個過程,整個劍閣前是寂靜的,是大雪落后埋葬萬物的寂靜。
他所要守護的宗門里也沒有一人出來道一句感激,更不要說阻止他了。
四個長老甚至心里想著讓少年先吃孟三白這一掌,或有奇跡,如若不死,便能解救宗門,如若死了,也能借機拖延一會。
他們竟然絲毫沒有半點零星的憐憫,之前這些宗門長老低語幾句謀劃著的就是拖住孟三白,等著宗主華佗趕到。
而云牧的橫空出現(xiàn),挺身而出,正中了他們的下懷,他們又怎么可能出口阻止。
竟然拿一個孩子的性命去賭!
這就是宗門嗎?
這個問題出現(xiàn)在玄水的腦中,也出現(xiàn)在其他三位長老的腦海里。
他們都是得道的大修行者,閱遍整個大魏帝國的道教典籍,自稱繼承了湮神的意志,要守護北境,可是他們現(xiàn)在連荒宗都護不??!還要拿一個孩子的性命去拖延時間!
修行是一個冰冷而骯臟的墓冢,一個扭曲畸形的地方,一群明明就該生老病死的人卻歧途修成大道,延年益壽。
在他們眼里,宗門大于一切,因為宗門若被毀,修行就中斷了,那么傳道就渺茫了,傳道就和傳宗接代一樣。
一個修行者要是沒了繼承人,那么他就等于滿身本領(lǐng)都歸于天地了,沒有人甘心這樣。
宗門就是一切,不管對或者錯,修行者都會護著自己的宗門。
白發(fā)蒼蒼的玄水站在高處,看著云牧徐徐步向死亡。
他感到備受困擾和煎熬,思索過后,大喝一聲:“魔頭,我接你這一掌,你放了他。”
孟三白道:“晚了?!?p> 玄水瞬間就明白了孟三白的意思,他是非要讓云牧接這一掌不可了做。
玄水無可奈何,自身已經(jīng)是階下囚,哪有什么資格談判。
他勸阻著云牧,說道:“這不關(guān)你的事,你本就不是宗門的人,瞎來湊什么熱鬧……快走!就算是宗門覆滅,我們也應(yīng)該堂堂正正地死去,怎么能再拉你墊背?!?p> 玄水語氣真誠之意盡顯,然而云牧置若罔聞,仿佛沒有聽到一樣。
云牧又向孟三白禮貌地鞠了一躬,說道:“請閣下賜掌,我的時間不多,不想浪費寶貴的時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