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的暗了下去,房間內(nèi)的光線愈來愈弱,我聽著馮滿超的講述感覺心里像是塞了什么東西,它讓我?guī)缀鯚o法透過氣來,我抬頭看向窗外,窗外楊樹的影像日漸模糊,黑暗如同千萬只野獸奔騰而來,撕裂我往日所獲得的幸福。我的眼睛變得潮濕,我無所顧忌的拿起衛(wèi)生紙來擦,我想想哭就哭吧,這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我感動于馮滿超對于季平安的陪伴及付出,亦憎恨命運的無所顧忌和橫沖直撞。我看到李霜彤眼睛紅紅的強(qiáng)忍著沒讓自己哭出來。
“太他媽的煽情了”,這是沉默了許久之后從李霜彤嘴里蹦出的第一句話,她盡量說的滿不在乎,盡量沖淡那種悲傷的氛圍,她的語氣中甚至還帶著些嘲諷。
“那后來呢”,李霜彤意猶未盡,她應(yīng)該隱約猜到了后來的情況,但她還是要確認(rèn),這樣才會讓自己甘心,她期待結(jié)局能夠突然逆轉(zhuǎn),然而她知道命運這東西從來都是恬不知恥,它們總喜歡雪上加霜,或者是冷眼旁觀你的悲痛繼續(xù),看你掙扎在泥沼,從來就沒有什么雪中送炭,錦上添花。
“再后來,我就從BJ來到了這里。正如平安所說的,命運總是壓迫你,不把安靜的日子給你。我在BJ可以說一直是顛沛流離,在BJ并沒有讓我生活的更好。你們想,誰會真正的接納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孩子,甚至是憐憫都沒有,坦率的說我在BJ很窩囊,很憋屈,終究一事無成,我當(dāng)初的熱血及夢想也差點被擊碎,在現(xiàn)實面前,夢想是無足輕重,只有在解決了生存問題之后你才能尋找你的尊嚴(yán)及夢想”,馮滿超盡量讓自己講述的平靜,但是我看到他的胸口在劇烈的起伏。
“把夢想當(dāng)做一塊劣質(zhì)的磚頭砌進(jìn)墻里的時候,你的疼痛才會少一點,時間長出的雜草會淹沒它”,馮滿超仿佛將夢想放在了無人理會的角落,任由它落滿灰塵。
“我能夠來到這里,是因為平安求了他堂哥,也就是你們見到的天哥。天哥在這個城市闖蕩了幾個年頭,他也在這個城市慢慢的站穩(wěn)了腳跟,平安希望天哥能夠帶著我,好讓我少些狼狽,于是我就來到了這里。雖有不甘,但我好像沒有更好的選擇了”,馮滿超說著話開了燈,燈光驅(qū)走黑暗,但它刺痛了我的雙眼。
“天哥對我很好,就像對待他的親弟弟,其實我想我是不配得到這些的,很多時候想到平安的處境幾乎還沒有我好,他的雙腿還是老樣子,然而我不能幫他,我就羞愧。”
“那么季平安現(xiàn)在在哪里呢”,我試圖安慰一下馮滿超,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
“平安還在學(xué)校里讀書,現(xiàn)在正在上高二”,馮滿超回答。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李霜彤安慰馮滿超。
“也許會的吧”,馮滿超回答。
我清晰的聽到馮滿超說的也許兩個字,他比我和李霜彤更理解命運。未來也許會變得更好,但也許會變得更壞,他有深刻的體會。命運是個奇怪的東西,它隨時準(zhǔn)備擊穿你的頭顱,那好像是命運更樂意看到的??墒钦l知道呢。我們不能因為命運的任性而自暴自棄,也不能喪失最起碼的信心。我看了看馮滿超,又看了看那整整一書柜的書,覺得這個少年還沒有將夢想完全摒棄,他只是暫時在蟄伏而已,他不甘心向命運低頭,他的倔強(qiáng)在推著他向前走。在那個時候我也才理解了他為什么不像我印象當(dāng)中混社會的少年,也有些理解他的落寞與孤獨。
由于近幾月長江流域爆發(fā)了特大洪災(zāi),電視新聞幾乎天天都有關(guān)于抗洪救災(zāi)的報道。長江洪水是繼一九三一年和一九五四年兩次洪水后,二十世紀(jì)發(fā)生的又一次全流域型的特大洪之一;嫩江、松花江洪水同樣是一百五十年來最嚴(yán)重的全流域特大洪水。九月以來長江中下游干流水位開始全線回落,國家領(lǐng)導(dǎo)人至受災(zāi)嚴(yán)重地區(qū)進(jìn)行考察,貫徹落實抗洪救災(zāi)、重建家園的工作。
學(xué)校組織每個班級觀看解放軍和武警部隊官兵抗洪救災(zāi)的前期視頻,看得我們熱血沸騰,都恨不得自己也能前去救災(zāi)。當(dāng)看到水災(zāi)之后遍地倒塌的房屋,那么多人流離失所的時候,許多女同學(xué)都哭了。在觀看這些的時候,我明顯感覺李珺婉從頭至尾都十分緊張,她沒有說為什么,我也沒敢問。
學(xué)校號召學(xué)生向受災(zāi)最嚴(yán)重的江西、湖南、湖北、黑龍江等地區(qū)捐獻(xiàn)物資,同學(xué)們都十分踴躍。班長魏云松帶頭捐了文具、書籍,田笑笑捐了很多小孩的衣服,她說這些衣服很多都是她小時候穿過的,還說她的鄰居也給了她許多,李珺婉捐了文具、書籍之外,她沒有捐小孩的衣服,而是捐了許多大人的衣服,并且是男性的衣服,我們覺得有點奇怪,她笑著說小孩要穿衣服,大人也要穿衣服么,她還將“大人”兩個字說的很鄭重。
我一看大家都這么有愛心,自然也不肯落后于人,尤其是看到李珺婉捐了那么多東西,我就把我小時候的玩具裝了三大箱子,又把我媽給我買的世界名著裝了一大紙箱,我還問我爸要他穿過的衣服,我爸問我為什么非得捐大人的衣服,不是很多人都捐小孩的衣服么,我也用李珺婉的話回應(yīng)他,弄得我爸很沒脾氣,我甚至還偷偷的把我爸剛買的一身西服裝進(jìn)了袋子,他連一次都沒穿過。我媽看我捐了那么一大堆東西,問我是不是傻,但她沒有阻止我,也沒有說要揍我,甚至還主動搜集家里還有沒有能夠捐獻(xiàn)的東西,直到最后我說我想把自己的電腦捐出去,我媽才有點急了。那時候電腦可不是誰家都有的,電腦還是許多人家重要的家庭財產(chǎn),后來一想到電腦捐出去后我就玩不成游戲了,我媽肯定也不會給我再買,想一想自己做得確實有點過分,最終就沒有將電腦捐出去。
我媽給我弄了輛車將八九箱東西運到學(xué)校之后,我成功的成為了班級里捐獻(xiàn)物資最多的人,只是童染七那廝連一件東西都沒有給災(zāi)區(qū)捐,他還是若無其事的帶著幾個小弟瞎混,許多人明里不敢說童染七不好,但心里很鄙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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