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為什么書上要把莊稼分為裸子植物和被子植物?”
“賢侄,為什么書上屢次提到細胞,細胞到底是什么東西?”
“賢侄,基因突變看起來好神奇的樣子,可那又是為什么呢?”
“……”
鄭潮幾乎要吐血,為什么?我哪知道那么多為什么?
可根據(jù)楊溪的條件,他又不能不回答。
想了想,鄭潮道:“楊叔,我先問你個問題,如果你能回答我,我就回答你。聽好了,這是一組組曲,音樂Music!”
便聽鄭潮唱道:“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又是我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就是我?
花兒為什么這樣紅……這樣紅……
為什么道別離?
他說風(fēng)雨中這點痛算什么,擦干淚不要問為什么!”
唱完后鄭潮問:“你能告訴我這都是為什么嗎?”
楊真:“……”
雖然沒能從鄭潮這里得到答案,但楊真問問題的勁頭反而更足了。
一炷香后,楊真問:“賢侄,為什么……”
半個時辰后,楊真又問:“賢侄,為什么……”
傍晚,楊真繼續(xù)問:“賢侄,為什么……”
半夜,鄭潮從睡夢中被叫醒:“賢侄,經(jīng)過老夫慎重思考,決定……”
鄭潮眼前一亮,再也顧不得困意:“楊叔,你終于要改變主意,學(xué)陶淵明‘好讀書不求甚解’了嗎?”
“那倒不是,叔只是想向你請教一些問題的原因……”
鄭潮抱著腦袋:“啊啊啊啊……”
第二天一早,他找到楊溪,一臉嚴肅。
“楊姑娘,我覺得,雖然你是才女,但女子拋頭露面太影響清譽,所以這些孩子們的課,還是我來教吧!”
楊溪一愣:“為什么,我覺得現(xiàn)在很好?。 ?p> “不不,你不懂教育學(xué)和教育心理學(xué),教出來的孩子心理容易出現(xiàn)問題?!?p> “不讓我教也行,但我爹問你問題,你不能拒絕!”
鄭潮扭頭就走:“當(dāng)我沒說!”
只是他沒走幾步,身后便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靠,這小妞什么都知道!
楊溪此刻是無比得意:哼,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在本姑娘面前念那些流氓詩!
本來聽到鄭潮的鋤禾新解,她既羞澀又憤怒,楊真讓她找鄭潮,她怎么都不同意。
直到楊真的一句話: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這位鄭賢侄詩詞水平之高,卻惡意曲解其內(nèi)容,一定有其目的!
楊溪愣住,她也意識到了不對。
那天,自己和鄭潮在綠禾芳草間,開始談的很愉快,算是一笑泯恩仇,誰知他竟突然來了這么一句,很傷人,也很突兀!
事出反常必有妖,對方或許真有什么特殊目的?
她仔細回想。
對了,當(dāng)時自己一直在試探他倒底是不是那位大惡人,鄭潮的表情很無辜,沒有任何破綻,但她還是不愿放棄,步步緊逼。
然后,他用話題引誘自己念出那首鋤禾……
答案呼之欲出!
此刻的楊溪心中無比興奮,沒錯,她找到了那個人。
哼哼,任你奸似鬼,也得喝……也翻不出本小姐的手掌心!
興奮之后的楊溪再次冷靜下來,她不準備揭穿鄭潮,不然難保這家伙惱羞成怒下殺人滅口。
但她也不準備就這么輕易放過對方。這世上沒有人能在欺負了本小姐之后,還一點事都沒有。
所以,她才答應(yīng)鄭潮讓她當(dāng)老師的荒誕條件,條件是對方必須解答父親的任何疑惑。
楊真不停的問問題,可不是他知道對方欺負了自己的寶貝女兒故意為難,而是他天性如此。
世人看待楊真,只知他曾是當(dāng)朝一品大學(xué)士,官居一品,卻忽略了另一個事實。
十年前的恩科,楊真是諸多天之驕子中的第一名,也就是狀元。
這個狀元是貨真價實的,他那篇文章旁征博引,引經(jīng)據(jù)典,直接征服了所有人。
他能有這樣的成績,除了天賦和努力,就是有惑必問。
虛心上問,誠懇中問,不恥下問,每天只有問問問。
問到人厭煩,問到人崩潰,問到人見了他就躲著走!
你們真以為,皇帝把他發(fā)配到這,是他做錯了事?
錯,那只是誘因,真正的原因是,皇帝見了他也想躲著走。
所以,在楊溪看到鄭潮竟拿出厚厚一摞和種田有關(guān),卻又深奧無比的書籍時,她知道,報復(fù)的機會來了……
果然,只用一天,鄭潮就找了過來,試圖解除兩人的約定!
哈哈,當(dāng)然不可能!
楊溪覺得,自己長這么大,從來沒有像此刻這么開心過,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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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囚村中間有一條大路。
路東是原住民,路西是朝廷發(fā)配的罪囚之家。
比起路東,路西的房子相對要好些,畢竟這些人以前都有權(quán),而在官本位時代,權(quán)等于錢,所以他們也都很有錢。
當(dāng)然,作為罪囚,這些人也知要低調(diào),所以他們的房子雖好,卻不會好太多,只有一家除外。
青玉色的磚墻上琉璃瓦曳曳生輝,雪白的院墻用石灰粉刷至少十遍,遠遠望去,仿佛一片白色的精靈,奢華到極致,也炫目到極致。
不過沒有人感覺奇怪,因為只要有點見識,都明白這棟房子的歸屬。
它不屬于罪囚,也不屬于管理罪囚的官員,它只隸屬一個組織:素衣衛(wèi)!
在大華朝,你可以不知道皇帝,但不能不知道素衣衛(wèi)。
該組織由皇帝直接統(tǒng)屬,不參與政務(wù)管理,不負責(zé)統(tǒng)兵練兵,但它無論對官員還是將軍,都有絕對的任命罷免權(quán)。
因此,對除皇帝外的所有統(tǒng)治階級來說,這個組織就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利劍,它監(jiān)督著你的一言一行,稍有不對,就會毫不猶豫的斬下。
最恐怖的是,這個組織遍布在大華各個角落,號稱無孔不入,你所做的每一件事,哪怕你自己都忘了,也都會在素衣衛(wèi)的檔案薄中記錄下來。
大華皇帝的皇權(quán)之所以從未旁落,就是因為這個組織的存在。
也因為如此,歷代所有皇帝對素衣衛(wèi),特別是對其大首領(lǐng)的任命,都是最重視的,比一品大員還要重視。
素衣衛(wèi)的大首領(lǐng)稱為白衣使,一般由皇帝最信任且沒有任何野心的隨侍太監(jiān)擔(dān)任,但當(dāng)今皇帝很不同,相比那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的太監(jiān),他更信任自己的女兒——出云公主!
所以,一直被那些狗太監(jiān)騎在頭上作威作福的素衣衛(wèi)大小統(tǒng)領(lǐng),終于可以換一換口味,被美女管總比被太監(jiān)管強吧?
但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這位出云公主執(zhí)掌素衣衛(wèi)后,立刻進行大換血,凡黃衣使以上的統(tǒng)領(lǐng),全是對她絕對忠誠的親信使女。
黃錦兒就是駐守土囚村的黃衣使,地位之尊崇,別說乾??h孫縣令,就是東南總督,也別想讓她露出半個笑臉。
但此時的她,卻如一只溫順的綿羊,匍匐在一個女人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