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春去秋來的活著,靈魂卻仿佛要逝去了。
雖然綠葉茂盛,花朵卻依然枯萎。
維持著結(jié)束的模樣,沒有開始的跡象。
理所當(dāng)然的絕望,化為永恒。
正適時,突然風(fēng)起,頭發(fā)飄揚,未散眼前的幾個身影也開始漂浮不定——
“你就這么想死嗎........”,且伴隨著這句話,這個幻象開始呈現(xiàn)在一片純白的世界里,之前的黑暗在一瞬間消散。
這是非常突然,非常自然發(fā)生的事情。
同時她的耳際還響起了一個神秘的聲音,但絕對不是前面的這幾個身影發(fā)出來的。
因為它們只會一直用溫暖的聲音的呼喊她名字,而現(xiàn)在的這個聲音冷淡、幾乎沒有包含任何感情。
于是未散將視線移向左邊一看,一名紅發(fā)的女孩站在距離她三公尺左右的地方。
然后視線對上,是異常猩紅的眸子,即使起風(fēng)了,發(fā)絲飄蕩,也遮擋不住。
再加上宛如羽毛一樣輕盈伸展開來的紅衣,都是純紅色的,異常鮮艷的色彩。
'她'出現(xiàn)了。
這么一來........這么一來,這場美好的幻象,或許很快就會結(jié)束了。
“怎么?許久不見,你這么快就忘記我了?竟然敢私自放棄自己的生命?。?!”
'她'的語氣開始有變化,劇烈的變化。
未散直直的看著'她'。
事實上,她是許久都沒有見過'她'了,因為這段時間,她幾乎沒有真正的殺戮過,只是捕捉而已,很簡單。
對于'她'的出現(xiàn),未散幾乎是習(xí)以為常,而且還摸索出了'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的規(guī)律,那就是——
她真正殺戮或者憤怒的時候,'她'會出現(xiàn)?;蛘叱霈F(xiàn)極端情況的時候.........也就是她的生命受到真正威脅的時候。
“明明知道是幻象,一旦觸碰你就永遠(yuǎn)都醒不過來了,甚至?xí)?,你不知道嗎?!?p> '她'沖過來,近在咫尺的看著未散的眼睛喊道。
“你倒是一直都在呢”
然而未散卻笑著淡聲道。
頓時,'她'沒有了聲音,似乎是沉默了。
然后未散繼續(xù)說道:“放過我吧,太久以來,我都已經(jīng)沒有活著的實感了.......”。
話音未落,她轉(zhuǎn)身向那幾個幻象中的一襲白衣走去,伸出手。
“住手——!??!”
'她'憤怒的尖叫道。
可未散聽上去,卻仿佛聲音越來越遠(yuǎn)了。
眼前開始被一片黑暗覆蓋,不知道她是會這樣死了.......還是會這樣永遠(yuǎn)的沉睡下去。
但不管怎樣,她都覺得無所謂。
........
然而。
不知道過了多久,未散最終還是醒來了,黑暗褪去,光亮重新出現(xiàn)。
“.........”
她就這么睜著眼睛張著嘴,仰躺著倒在地上。
身邊混濁的血池,將朝陽反射成深沉的顏色。
眼淚不停不停的滑下、掉落......
未散就像是從所有事物之中被拉離出來的小孩,像是要流淚,像是在悲傷,像是會痛苦,像是在害怕,像是在恐懼自己。
然后便是一段’絕望‘的記憶呈現(xiàn)在腦海中。
.......
在未散將要觸碰到那只手時。他的樣子被看的清了。
“楸水。”
他很高,依舊長得十分英俊,但雜亂的頭發(fā)卻遮蓋了那直直的眉毛。
他的眼睛里有一種蝕骨的怨恨,然后又有什么從中流了出來?
是血色的。
接著是嘴角.....脖頸上還有一道可怖的鮮血淋漓的割痕,血液像小型瀑布一樣從喉嚨位置流出,浸濕了白色的衣服。
這讓未散瞳孔緊縮,全身顫抖著后退,喉嚨好像被什么堵住,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我好想你啊。”
楸水每說一個字,血液都從那割破的喉嚨中灑出,像是血霧一樣飄散在著純白的世界中,像是春天里隨風(fēng)飄散的花瓣般。
“可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他死死地盯著我,“我現(xiàn)在好......痛苦......”最后兩個字吐出,血液啪地一聲濺射而出,滴落在地。
未散嘴唇青白,不禁縮回了手,“不是,不是這樣的,不是我!不是.........”
她不斷后退著。
“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楸水依舊步步緊逼,然后其他的幾個身影也清楚了起來,也與楸水是一般的模樣,說著一般的話語。
未散的臉色十分不好,緊咬著嘴唇,轉(zhuǎn)身就欲逃走,但卻在這時,一只又一只的手拽住了她。
能感受到的不是溫暖,而是刺骨般的冰冷與劇烈的絕望......她回頭看去,是一張張在熟悉不過的臉,但都被血色包圍。
未散臉上露出無助的神色,低下了頭,不敢直視他們,被它們用鮮血淋漓的手抓住也不敢掙脫。
一切真實的就像是現(xiàn)實,可,不是。
“不是我?!?p> 良久,未散都只重復(fù)著這一句話,以小的不能再小的聲音。
于是當(dāng)她再抬起頭時,它們已經(jīng)不見了。
從它們的臉龐開始一切都開始變得透明。
最終,拽住未散的手也變成無色,消失了。
這世界里,只剩下朦朧的淡淡光芒。
一切都消失了,這里只剩下微風(fēng)吹拂。
這是'她'阻止的。
并且在幾秒后,'她'還將未散拉進(jìn)到那個白色的世界。
兩個人相對。
“你想見到他們嗎?!那就活著吧!我可是幫你打破了那個幻象!是我?guī)土四?!?p> 即使讓自己看不見,即使讓自己不去聽,那個聲音還是傳了進(jìn)來。
楸水.......父親.......被未散視為重要的事物,她曾經(jīng)一次又一次的呼喚著,但是終究得不到回應(yīng),無論怎么呼喊怎么祈求,始終是遙不可及。
就像是現(xiàn)在,他們出現(xiàn)了,又在瞬間消失了。
她慢慢的變成了一個空殼。
于是到后來,她想既然得不到回應(yīng),我就也沒有必要再呼喚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其實我真正在意的,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現(xiàn)在的自己已經(jīng)不配了,我殺了太多太多.....“
“不配?!是他們才不配才對!”
“我極度厭惡著自己。”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未散停止了哭泣。
”........“
所以。
最后的最后。
連空白的世界都在緩緩消失,靚麗的白色光線也慢慢暗了下來的時候。
也就這樣了。
最終還是回歸現(xiàn)實的未散將頭偏向太陽落下的地方,在經(jīng)過絕望記憶的涌入后。
此時,她又看見了殺戮。
夫和的尸體,應(yīng)該是尸體吧,一動不動,那些尸蠱正在一點一點的啃食著他,而他的臉上似乎有笑容。
除了地上的血跡和自己,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
這就是那三次,三次之后,就再也沒有了。
可是現(xiàn)在呢,夫和好像又出現(xiàn)了。
原來他沒死嗎?
昔日,夫和就是比翼鳥,原本是天生就善于用紅線術(shù),連結(jié)姻緣的神傀。
然而一切都變了,因為她。
“帶我去見他,非石?!蔽瓷⑦@么說著,然后自己笑了出來。
“.........”
“不過相應(yīng)的,你可以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話罷,一陣風(fēng)掠過湖面,蕩起來陣陣漣漪。
“.........”非山望著未散,沉默了許久,但最終還是回答了她。
是一個有點長的回答,但第一句話出來時卻讓我有些吃驚卻又覺得是在意料之內(nèi)——
“你說的那個比翼鳥準(zhǔn)確來說已經(jīng)死了,但我是知道他的........因為他也許還活著,活在了我的身體里,作為祭祀獸。這件事要從家主娘子你,當(dāng)時在新年的那天出現(xiàn)開始。你可能不知道,伴隨著那樣的景象還有.......”他在這里停頓了一下。
“總之是引起了非常大的轟動,不只是月河家族,也吸引了其他家族的密切關(guān)注,對于他們來說,無論如何,他們都會來確認(rèn)真假。一開始,有非常多的其他家族制妖師潛入月河的管轄地,一些是被我們欄了下來,然而還是有一些秘密的潛入了,守在第三區(qū)的制妖師們對于這些其實也都是心知肚明。然而,隨著時間越來越長,關(guān)于你身份的消息還是愈傳愈烈,于是便出現(xiàn)了叛徒。當(dāng)時家主還親自肅清過,可還是消停了沒多就......而且后來我也被找上了?!?p> “找上了?”
“沒錯,但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個人夏履的制妖師?!?p> “夏履的制妖師?”
“是的?!狈鞘拖铝祟^。“他那時候裝作被神傀追殺而到制妖師營地尋求庇護(hù),我們剛開始也懷疑了,但在一天一天的相處中,他看上去就只是一個年紀(jì)如此高、又受了一身傷的老人,我們也就慢慢放松了警惕。與此同時,在月河制妖師中,只能打雜的我就被吩咐照顧他,于是也就逐漸的相熟了起來?!?p> “然后呢,發(fā)生了什么?”
“他抓住了我自卑的這一特點,他說有辦法讓我強大起來。然而那個辦法就是在我的身體里植入一個人祭祀獸.......”
“這種事情是短時間不可能辦到的吧?!”
“我當(dāng)然也知道!但是.......”非山指指自己,似是無奈,也摻雜著隱忍的痛楚,未散看在眼里。
隨機,問道:“你為什么想要變強大?”
然后,非石幾乎是脫口而出,“我想保護(hù)我想保護(hù)的人。”
然而,就是這么簡單的理由,卻讓未散有了同感。
“可那個銀鄂他卻為此設(shè)下了一個陷阱,我早該想到的?!狈鞘蝗皇ダ潇o,咬牙切齒的說道。
然而,非石說的那個名字......銀鄂?
銀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