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星隕大陸,天氣已然微涼。在這片土地上,有許多修行者存在。但能從中脫穎而出的,卻屈指可數(shù),他們平日幾乎不會出現(xiàn)在世人眼前。有些隱于山川清修、有些卻入世歷練。他們性格不同、長相不同,但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全部是化神期的大修士??稍诖藭r這些大修士卻并未如往常一般分散在各地,而是聚在一座破舊的亭子中,商議著什么。
“老岳,你把我們這些老家伙全都聚起來做什么?我那爐丹藥眼看就要完成了,我可不管,你要賠我!”一個粗狂的聲音帶著些許埋怨突然在亭子不遠(yuǎn)處響起,可聲音還未傳到亭中,身形卻已悄然而至。
亭子中央有一方石桌,上面錯落著三三兩兩的黑白棋子。明眼人則能看出,這棋局中暗藏殺機。
一眾老者圍在石桌旁邊,時不時的對落子的二人評判兩句。
其中一個身穿深青色道袍的老者見那出聲之人到來,停下了手中的黑棋,笑道:“吳老頭,幾百年沒見,你的脾氣還是這么暴躁...”
那吳老頭不屑的哼哼了兩聲,嘴中嘟囔道:“也就是你老岳,若是旁人敢這般與我說話,我定是先一掌招呼上去再說。”
亭子內(nèi)其他老者聽到這吳老頭的瘋言瘋語,頓時笑的合不攏嘴。那名手執(zhí)白子的老者笑著搖了搖頭,隨后轉(zhuǎn)身對岳姓老者正色道:“老岳,你平日不是在摘星城坐鎮(zhèn)嗎,怎么今日有空來我這中州了?可別告訴我,將我們聚在一起就只是為了閑聊...”
其他老者聽到這句話,也止住了笑聲,全都眼巴巴的看著那岳姓老者。
“我急急忙忙將各位召集而來,其實是有兩件要緊事要說...”岳姓老者賣了個關(guān)子,看到反響不錯,繼續(xù)說道:“據(jù)我昨日夜觀天象,近日晦星大盛。那魔族恐怕又是按奈不住了,最近兩年可能會大肆反撲...”
“可曾推測到具體時間?”其中一名老者急忙問道。
岳姓老者搖了搖頭,無奈道:“老夫修為僅在化神初期,若是想要推測到具體時間的話恐怕力有不逮...”
“況且近千年來,天地法則似是發(fā)生異變,我人族居然一位大乘期的修士都未出現(xiàn)...”
“是啊...似乎就連天地靈氣都變的稀薄了不少,在這樣下去的話,人族必將覆滅...”那吳姓老者低聲嘆道。語氣中夾雜著些許落寞。
“那些魔族,來一個便殺一個!有何所懼?”手執(zhí)白子的老者將手中的白色棋子輕輕一捏,便化作了一縷齏粉,順著蒼老的指關(guān)節(jié)簌簌而下。
“華青山,你說的輕巧,三百年前那場大戰(zhàn)中咱們?nèi)俗逅廊サ拇笮奘坎挥嬈鋽?shù),至今還未恢復(fù)過來。但反觀他們魔族,不僅肉體強橫還有伴生神技,繁衍速度之快遠(yuǎn)超我族,此次若是強勢進攻,我族定然無力抵擋?!?p> 吳姓老者氣的跳腳,指著那名叫華青山的老者說道。
“老吳頭,你冷靜點?!痹佬绽险呙碱^一皺,低聲喝道:“注意你的言辭,三百年前的大戰(zhàn)中,老華也參與其中,甚至連他的...”
自知有些失言,岳姓老者連忙住嘴,看向華青山。
只見那華青山擺了擺手,臉色淡然道:“無妨,那場大戰(zhàn)中,我的道侶被魔族囚禁,至今渺無音信的事情在我們中已是人盡皆知...”
“不過我并非公報私仇,那魔族之人屢犯我人族家園。若這次還敢再來,我便讓他們見識見識化神后期修士的怒火!”
吳姓老者悻悻的撇了撇嘴,他的修為比華青山略低一些,真要打起來或許不是他的對手。
“對了,你說有兩件大事,除了這件...”
岳姓老者臉色一正,目光緩緩凝重起來:“這件大事比魔族進攻還要迫在眉睫,因為他關(guān)乎到我們每個人的生死存亡!”
眾人聽聞此言,連忙提起精神,側(cè)耳傾聽。
“此次二連占卜耗費了我大量的魂力...進行到最后時就算有丹藥補充的情況下也險些令我當(dāng)場力竭昏迷?!?p> “哎呀岳敖伯,你這老東西是不賣關(guān)子不能說話嗎?”吳姓老者臉都被憋得通紅,連忙催促道。
岳敖伯?dāng)[了擺手,示意不要打斷他講話:“你們可曾還記得,四十九星映天瑯?”
“四十九星映天瑯?!”
“天命之子?!”
這句話瞬間將亭中的氣氛引爆,眾多老者開始竊竊私語。
“我還未晉升至化神期前便聽族中長老講述過這‘四十九星映天瑯’的事。傳說每當(dāng)世界毀滅之際,那天幕之上便會浮現(xiàn)一片奇異星體。共有七七四十九顆閃耀的星辰組成一道時空之門,而那道時空之門便被稱之為‘瑯’。”
“那天命之子又是怎么一回事?”眾老者中也不乏新晉的化神期修士,對此事并不太了解。
“天命之子因時空之門而生,但也帶來了厄運?!痹腊讲?,也就是岳姓老者,接口說道:“四十九顆星辰組成之時,就連大乘期修士也不敢逾越寸步,但天命之子不同,他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生靈,所以不會受到法則之力的約束。”
“也唯有天命之子,才能化解這場浩劫...”
“你可敢為自己今日所說之言保證?”華青山兩道濃眉已經(jīng)卷在一起,問道。
“我以心魔起誓,今日所說無半點虛言?!?p> 心魔之誓當(dāng)屬修仙界最高的誓言之一,也是最為靈驗的誓言。若是起誓之人有違半點當(dāng)日所起之誓言,便會招來心魔劫雷。而被心魔劫雷劈中之后,五百年內(nèi)修為不得寸進...
眾人一片凄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魔族入侵之事尚還沒有對策,現(xiàn)在又是大陸浩劫...
“大家先不要如此悲觀,現(xiàn)如今還是應(yīng)該先找到天命之子,好好栽培才是?!?p> 眾人聞言互相對望了一眼,其中一人問道:“那天命之子可有什么明顯特征?”
岳敖伯搖了搖頭,說道:“這我便不太清楚了,不過就算有,以我如今的實力也是看不真切?!?p> “那豈不是大海撈針?這星隕大陸廣袤無邊,從中尋一個特定的人何其困難?”
華青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那這事便只能往后放一放了,現(xiàn)在還是要先準(zhǔn)備一下抵抗魔族的實力才是...畢竟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p> 眾人點頭應(yīng)允。
隨著各化神期大修士的身形慢慢散去,亭中只留下了老吳頭、華青山與岳敖伯三人。
“西方騎士國那邊怎么說,有沒有派人去告知?”
“我已經(jīng)傳音回宗門,估計很快便會有回信了...”
..............
鐵漠邊陲小鎮(zhèn),二層古樓。
“張暮之...張暮之...”張伯嘴中輕聲念叨著,渾濁的老眼似是想起些什么。
“張伯?張伯!”在李青漁的不斷呼喚下,那張伯才漸漸回過神來,緩緩坐回椅子上苦笑道:“是巧合吧...”
“到底怎么了張伯?您從剛才聽到他的名字后就這樣,難道他這名字有什么來歷不成?”李青漁疑惑道,她從沒見過眼前這位老人有如此激動的表現(xiàn),今天當(dāng)真是有些反常。
張暮之也直勾勾的盯著那張伯,他可沒想到自己的名字居然會將這老頭嚇得從椅子上蹦起來。
說不定以后治病救人只要喊一聲自己的名字就能起死回生呢。
只見那張伯?dāng)[了擺手,示意自己不礙事,隨后盯著張暮之說道:“三百年前曾有一位大能,名字也叫張暮之。人魔大戰(zhàn)時——也就是在此處,他身披銀白細(xì)甲,腳踏七色妖蛟一人便將魔族三十萬余眾殺的潰不成軍、節(jié)節(jié)敗退...”
“世間竟有如此猛人?”張暮之暗暗佩服,不說其本身修為如何,單論這份勇氣便值得他敬佩。
轉(zhuǎn)念一想,這張伯如此清楚三百年前的事情,想必也是從那個時代過來的。別看其外表垂垂老矣,好像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的樣子,可是能活三百歲的人,起碼也是金丹期修為起步。
“這隕星大陸還真是藏龍臥虎...”張暮之心中暗暗警惕,這也為他以后長了個不小的記性。
“將魔族擊潰后,那名神將已然油盡燈枯,于是以自身血肉為引化為了這片茫茫沙漠...傳說若是再有魔族入侵此地,那沙漠便會平地而起,凝為巨人保家衛(wèi)國...”
“而我...也在等待著這一天?!?p> 張暮之忍不住發(fā)問道:“為何?這沙漠凝聚之日便是魔族進攻之時...”
他有一句話沒敢說出來,您老是唯恐天下不亂么?
“因為那神將張暮之便是我兒!”
張伯的眼睛陡然射出兩道精芒,直直的刺向張暮之。
“一片赤誠心,甘為國捐軀?!睆埬褐?,好一個頂天立地的神將張暮之!
“他一個人在下面過的倒是自在,卻只留下我一個老頭子在世間茍活...”張伯長長嘆了一口氣,似是要把心中的抑郁全部吐出來:“往事休要再提,我還是先為你測試靈根吧...”
張暮之將老人攙扶起來,目送他緩緩上樓后轉(zhuǎn)身問向李青漁:“你原來沒有聽過這張伯講過嗎?我見你好像很是震驚的樣子。”
李青漁搖了搖頭,身后的馬尾辮不斷擺動,只見其對張暮之微微一笑道:“我現(xiàn)在對你倒是越來越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