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也不知走了第幾遍了,但每次身邊都會有一個煞風景的人,再次被這人賭了路,末笙沒好氣道:“劉平生,你為什么跟來?”擱家待著不好嗎,非得來湊什么熱鬧。
干活她接受,但帶著劉平生干活,末笙不想接受。
以前干活純屬內疚,現(xiàn)在也是內疚,能讓末笙答應地這么爽快的,除了內疚,還真沒別的。
劉平生不要臉道:“我想跟媳婦在一起,永遠永遠~”
這話剛落,兩人面上無甚變化,心里紛紛吐槽:這話說著真來勁哈!
如此,兩人掩飾地沒有瑕疵沒有。
“那也不差這一會兒!”末笙不給他面子。
劉平生亦不是好敷衍的:“就差這一會兒!”
末笙無語了:“……”
其實劉平生也知道,兩人均不屬于苷村,分開像是遲早的事情。雖然他有些不一樣的小心思,但也知道那不過就是心思,能否付諸實踐可就另提了。
今天天氣不太好,陰沉沉的,給人感覺要下雨的樣子。
昏暗的天空籠罩著大地,低飛的燕兒,就連往日開得最茂盛的花兒,也一改往態(tài),像個霜打的茄子,低著頭呻吟。
苷村的氣象多變,前一秒烏云密布,后一秒晴朗無云,末笙也沒在意,兩人依舊沉默,打著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誰也不知道僅僅因為兩人的大意,會釀就一場災難。
這樣的天氣,苷村村規(guī)有規(guī)定:不許上山。
但兩人皆是初來乍到,任誰也沒讀過這村中村規(guī)啊!
末笙說不過他,開始拿他打趣:“劉平生,你說,你天天纏著我,上輩子,咱是不是冤家,整日對罵的那種,要不然我怎么會遇見你這樣不可理喻的人?”
說這話時,她正喘著粗氣,手里扛著沉重的農(nóng)具,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反觀劉平生,身心輕松,逍遙自在有一句話叫無官一身輕,而劉平生,是典型的有病一身輕,看在末笙的眼中,就是與宋費一樣的地主家的傻兒子。
“媳婦,平生聽不懂,”他故意憋眉搖頭,“不過,平生知道媳婦上輩子肯定還是平生的好媳婦,一輩子的好媳婦!”
末笙知道,這些話,本身就是句玩笑。
但,為毛傻子也能撩逗我的心了呢,我缺男人缺成這樣了,對著劉平生也會春心盎然?
末笙感覺搖頭甩出這個可怕的想法。
“你可別嚇說,咱們上輩子,肯定是殺全家的那種孽緣,這輩子,注定要分道揚鑣的,所以別想太多!”末笙行慣性地拍拍劉平生的肩膀,順帶著向他借些力量,她累的滿頭大汗,手上的力氣逐漸被耗光,現(xiàn)在,連走路都成問題。
“媳婦,在這種昏暗的情況,如果我們不好好走的話,很有可能掉進狼窩的!”劉平生提高警惕,對周圍的風吹草動越發(fā)敏感。
末笙以為劉平生埋怨自己用力過猛,心中難免道小氣,“哦,是嗎,那你說如果我和你掉進狼窩,狼會先吃你還是先吃我呢?”
開玩笑,狼這種東西,末笙只在動物園里見過。
不管劉平生出于什么目的,末笙都不會相信苷村會有狼出沒,要是真有狼,以往的村民是怎么工作的,苷村人還能在山上種地?
劉平生拽住末笙,漫不經(jīng)心地指著眼前的龐然大物:“媳婦,你別動了,抬頭看看,那是什么!”
末笙便笑著轉過身,笑容僵臉上了:“額…什么情況?”
她瞪大眼,身體僵如石像,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狐媚的眼睛里充滿了不可思議,漆黑的瞳孔倒影著眼前詭異的場面。
我的天,苷村這個破地方,還真有狼出沒?
時間在這一刻畫上了空格,空氣的流動仿佛靜止了。
這他媽的就是,野狼!
它的表情猙獰恐怖,神態(tài)認真嚴肅,盯上一個獵物,往往會拿出比人類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捕捉,就算最后的奮力一擊,也是經(jīng)過長時間準備,拿性命拼搏的。
這樣的動物,比人類兇殘許多,他們在一般情況下不會攻擊比自己強大的人類。
除了,惡瘋了!
上萼微微收起,牽動鼻部肌肉猛烈收縮,紫黑毛發(fā)隨著飄過的風擺動,眼中露出兇殘的殺意,這樣兇狠的生物,從來沒有品性。
將近一百二十厘米的體格,果斷地擋住末笙兩人的去路,渾身上下充滿兇殘,他的眼中,蹦射出無情與貪婪。
但赫然出現(xiàn)的野狼,并沒有嚇到兩人。
“嘶~”
野狼特有的兇狠,伴著嘴中饑餓的哄叫,使人望而生畏。
“劉平生,咱們…咋辦?”末笙僵硬著脖子,努力保持冷靜,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劉平生笑笑,回道:“媳婦,你覺得,我們跑的過它嗎?”
“廢話!”
要是能跑過,我早就跑了,何苦僵在這。
“那不就完了,等著吧!”
劉平生微揚下巴,清澈的瞳孔逐漸被肅殺代替,幾年沒遇到如此棘手的問題,他突然覺得力不從心。
手上的傷還沒痊愈,身邊還有個礙事的丫頭,要是只有他一人,劉平生還能保證全身而退,可偏偏不盡人意。手上連個武器也沒有,這樣的情況,能怎么辦?
積攢了許久的腦細胞重新轉動,劉平生警惕地打量四周。
狼是群聚動物,如果還有,那他們兩人注定要命喪狼窩了。
“等著?”末笙傻了。
等著被吃?
靠,就知道弱智靠不住??墒牵矣帜茏鍪裁?,憑自己的本事,也就只能等著被吃了,所以,她只好聽了一臉勢在必得智商只有五歲孩童的劉平生。
而末笙嘴里這個弱智的人,居然下定決心,一定得使兩人全身而退,就算不能保證完整。
劉平生壓低聲線:“媳婦,一會兒我把狼引開,你抓緊跑,不用管我!”
末笙突然正義起來:“不行,我,我去引開,你跑!”
她心里想得格外正直:好歹我也是個大人,怎么能讓小孩子冒險呢,不行,絕對不行。
但是,我的小命才撲通撲通跳了不到四分之一,交代在這,實在浪費?。?p> 劉平生冷靜地道:“你聽我的,三秒后,一定要往回跑,一定要快!”
男人剛毅的下巴映在末笙眼中,她突然忘了眼前人的身份,只是出于本能地感到帥氣,相信他。
末笙也不知自己腦袋抽抽什么:“劉平生,你快跑,我把狼引開!”說罷,也不等劉平生同意,連忙掙脫束縛自己的大手,向前幾步,沖著狼喊著,“喂,那傻大缺,別瞅了,我擱這呢,來追我啊!”
劉平生氣憤極了,他低頭看著自己光禿禿的雙手,怎么也沒想到,末笙能掙脫他沖到前頭,忍不住爆哄著:“末笙!”
眼中的冷意凍住了往日的耐心,劉平生盯著眼前的野狼,兇狠的眼神足夠掐出鮮血。
對待這種不服從命令的,他從來不用手下留情。
耳邊傳來劉平生歇斯底里的怒吼,她心里微顫,差點就放棄:“劉平生,你還知道我的名字,不錯嘛!”一心二用,確實不是個好主意,末笙回神,真好瞥見撲過來的野狼,她低聲咒罵,“靠,野犢子,劉平生,你趕緊跑,我撐不了多長時間?!?p> 碩大的野狼從末笙頭頂越過,幾串發(fā)絲掛在鋒利的狼爪上,一眨眼的功夫,凌亂的發(fā)絲隨風飄落,靜悄悄地趴在末笙腳邊。
她喘著粗氣,從沒對戰(zhàn)過如此兇狠的動物。
之前練過的招式,在這巨大的牲畜面前,忘得一干二凈。
雖然不明白這只野狼為什么攻擊他們,但野狼眼底的兇殘告訴末笙:它根本沒打算空手而歸。也就說說,這匹野狼,將眼前的兩人當作自己的獵物,想要撕碎他們,填飽肚子。
脖子上的抓痕使末笙不得不正視對待自己的對手,鮮紅溫熱的血液順著她僵硬的軀體浸濕衣物,土壤。
“滴答滴答!”
這聲音,聽在每個人的耳中,都猶如生命最后的鈴聲。
劉平生握緊拳頭,看著眼前不斷遠離的人兒,臉上青筋暴起,心臟的每一下跳動,都在擊打悲憤的靈魂,“末笙,我警告你,再往前一步,你的命可就沒了?!?p> 他亦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曾沒有人,會在危險來臨時,擋在他前面。
末笙,是第一個!
眼看著末笙的雙手被血液覆蓋,不知什么時候拿來的石頭,已經(jīng)不成樣子。
誰也沒想到,野狼拼了命想要末笙鮮博的生命。
它就是打定了注意,弄死眼前兩人。
就算末笙跑開了,它也只是愣在原地,并沒有追著末笙離開,從始至終都在盯著劉平生。
怒罵一聲,末笙只能擋在劉平生面前,與之僵斗。
每次的防守,都會成為末笙片面的進攻。
一連串的進攻,換來的只是末笙的傷痕累累。
“劉平生,你丫的怎么還不走,回去找人幫我好不好?”
末笙僵硬地放下手中破碎的石頭,眼角撇向站在身后的人兒,出乎意料地,那里始終矗立著一個人影。
劉平生還是沒動,他直視眼前正準備進一步進攻的畜生,笑到無力:“末笙啊,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丫頭?”
“什么?”末笙不肯扭頭,她必須聚精會神,眼前的野狼,不允許她再次一心二用。
她忽略了劉平生最重要的表情,身測的一陣風吸引了末笙詫異的轉頭,一團巨大的黑影正不斷靠近,末笙連忙后退,下一秒,劉平生已經(jīng)擋在她面前。
心里的一根緊繃的弦突然斷裂,見著眼前的人兒,末笙筋疲力盡:“劉平生?”
什么情況?人還是鬼,動作這么快?
劉平生回頭,手里拿的,是一把閃著寒光的瑞士軍刀,“媳婦,你不用逞強了,這匹狼,就讓我為你殺了它!”
“它攔了我媳婦的去路,本就該死,傷了我媳婦,生不如死!”
他從不相信,自己有一天會為了一個女人殺死一匹狼。
但是,當這匹貪婪的野狼用兇殘的爪子重傷末笙時,他真的怒了,氣憤到血液沸騰,肌肉顫抖,心里唯一的念頭,不是職業(yè)唯一的操守,而是眼前的這個小女人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