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兄弟,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這群夜游神的?神出鬼沒的,如果不是他們走出來,我還不知道?!贝蟮稘h子把手按在刀柄上,與周崇一起看著葉白柳他們離去的方向。臉上的笑意已經(jīng)退去,冷了下來。
“說句實(shí)話,其實(shí)我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周崇與大刀漢子并立,搖頭否認(rèn)。
大刀漢子愣了一下,看向周崇問,“沒有?難不成......周兄弟你是猜的?”
“嗯,對,差不多。”周崇點(diǎn)頭道,“你不是說他們是一群夜游神嗎?他們藏的很好,又都有一身白皮,風(fēng)也很大,我也沒有發(fā)現(xiàn)?!?p> 周崇看向已經(jīng)氣息奄奄的獨(dú)眼狐,接著說,“不過是直覺罷了。”
“直覺?”大刀漢子跟隨著周崇的視線,回憶起獨(dú)眼狐貍的異常,“是跟那頭駁獸有關(guān)?”
“我想,應(yīng)該是的?!?p> 大刀漢子抱著手摸著下巴沉默了一會,然后思忖道,“哦,這樣,如此說來,剛才那狐貍之所以會那樣,是因?yàn)樗灸艿男岬搅宋kU(xiǎn)的味道,只是想要逃跑/”
周崇點(diǎn)點(diǎn)頭,贊同的說,“我想,也應(yīng)該是的。”
“這樣啊,是連周兄弟你也忌憚了嗎?”大刀漢子舔了舔嘴唇,眼神放光,“不愧是在風(fēng)雪奇云榜上靠前的獸王?。 ?p> “哎呀,可惜了?!贝蟮稘h子一拍大腿,嘆了口氣接著說,“抓回去的話,能賣個天價(jià)。”
漢子覺得錯過了一座金山,痛心疾首,恨不得現(xiàn)在追上去用刀把那頭駁獸給逮回來。他自認(rèn)自己算不上一個好人,這一點(diǎn)也可以從他那滿是血跡的刀鞘里看出來。而他們耐下性子與葉白柳虛與委蛇,也不過是因?yàn)榧蓱劇?p> 但要把那頭駁獸抓回去,稍微想想也知道那不可能。雖然他把這些在林子里穿梭的北江斥候們較為親切地稱做夜游神,可誰也不敢小覷他們,能在這片林子里行走的人,從來不會是什么軟弱的角色。
更何況,一只獨(dú)眼的狐貍就夠他們折騰的了,再來一頭兇悍的獸王,也不知道吃不吃得下。
“走吧,抓緊時間,這個地放不能久留?!敝艹鐩]有理會大刀漢子的奇想,徑直的去向了鐵籠那邊。
其實(shí),關(guān)于那股異樣的感覺,周崇也說不出個具體出來。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在他心底升起的那股異樣感絕不是因?yàn)槟穷^有著獸王威名的白毛駁獸。這也是他為什么會在找出葉白柳后就不再搭話,而是打量了那么久的原因。
而那種感覺要怎么去形容呢?
有些壓抑,又有些忍不住的讓人想要抬頭去看??商ь^去看,又是看什么呢?
“嘿嘿,好。”大刀漢子笑瞇了眼看著周崇的背影。
“不過,周兄弟?!贝蟮稘h子大步追上了周崇,與他并肩,“其實(shí)我早就有一個問題想問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jī)會?!?p> 周崇扭頭去看大刀漢子,“想問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的問題,只不過是我內(nèi)心里這一小小小丁點(diǎn)的好奇心?!睗h子捏著雙指,留出一絲縫隙的舉在周崇面前。
周崇思量了一瞬,緩緩點(diǎn)點(diǎn)頭。
漢子收回手指,笑著說,“像周兄弟這樣地位尊貴的神武士,為什么會跟我們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想必也不是為了那區(qū)區(qū)幾個金幣的任務(wù)酬金吧,畢竟我看周兄弟你,應(yīng)該不是會缺錢的人。”
周崇像是被問住了,一聲笑了出來。
“怎么,這個問題讓周兄弟你很為難嗎?”大刀漢子不解的問。
“不是?!敝艹鐡u頭,張開雙臂自嘲的笑了起來,“只是,你是從什么地方看出我不缺錢的?”
雖然周崇說的認(rèn)真,可是他那自嘲的笑容卻讓大刀漢子生出了一種富翁急于展示自己的財(cái)富的感覺。
“呃......”大刀漢子愣了一下,干笑著說,“周兄弟你可真會說笑。”
“我沒有說笑?!敝艹玳L吸了口氣的說,“當(dāng)然,我也的確不是為了錢財(cái)來的?!?p> 他接著說,“但是,就算是我說了我是為了什么而來的,你也不會明白的?!?p> “哦......”大刀漢子懵懂的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他還是想要知道,臉上的表情上幾乎都寫上了然后。
“獸魂你知道嗎?”周崇也不厭煩,而是解釋了一下。
“獸魂?”大刀漢子挑著眉毛重復(fù)了一聲,“就是和那些術(shù)士常說的,和人類魂魄一樣虛無縹緲的玩意兒?”
“也可以這么說?!敝艹缯f,“我就是為那東西來的?!?p> “這樣啊。”大刀漢子似懂非懂,似疑非疑的哦了一聲。
***
與那些獵人分開后,葉白柳一行人按著路標(biāo),向著南方走了許久,終于走上了他們熟悉的路。
這里的黑樹矮了不少,冠上的枝杈也密了,積雪落不下來,在地上鋪了淺淺的一層,不再沒過人膝,只是剛好能沒過雪盧馬的獸爪。這里仍是沒有什么灌木,空蕩蕩的,很適合遠(yuǎn)行。但也因?yàn)闃渲γ芗木壒?,攔了不少的光線,林子里暗了不少。
“老大,剛才那,那頭狼,怎么忽然變成了個人???”隊(duì)伍里有人依舊沒有回過神的問,他忽地驚覺起來,“不會......是那什么妖族的人吧?”
這里的風(fēng)也小了許多,每個人都聽清了他說的什么。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边€沒等葉白柳搭話,另一個人的聲音跟了起來,“幾百年都沒有見過的東西了,能讓你看見了?”
“再說了,我看他長的人模人樣的,怎么可能會是妖族的人?!?p> “那難不曾,妖族人還真的長得跟書上說的一樣?青面獠牙、獸皮長嘴?”
“也不是吧,我聽說靠近西域那邊有妖族人,跟我們?nèi)俗彘L得也差不多,都是個人樣子?!庇腥私又捳f著,隊(duì)伍里熱鬧了起來。
“別的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可以肯定那不是什么妖族的人,那只是個人而已?!比~白柳說。
“人?可是人怎么會變成野獸?”有人詫異不解的問。
“一群井底的蛤蟆,這有什么好奇怪的?!睆埨橡挼穆曇魪暮竺?zhèn)鱽恚瑤е靶ζ渌松僖姸喙值恼{(diào)子,“年輕人就是年輕人,自己嚇自己的在那里大驚小怪?!?p> “張老哥,你知道?”有人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看著他問,“給我們講講唄?!?p> “真想聽?”張老饞笑了起來,像是想起了什么。
眾人被他吊起了胃口,紛紛點(diǎn)頭投來了求知的目光。
“也罷,只不過,回去了,一人一碗酒啊?!睆埨橡捲隈R背上搖晃著腦袋。
隊(duì)伍里頓時嘩聲一片,抱怨著這也能值一碗酒的話語??伤麄冊绞瞧咦彀松?,張老饞反而越安靜,只是瞇著眼,挺著胸,靜靜的聽著。他是個有些資歷的老斥候,跟著陳深一起在后面壓陣,能耐得住性子。
葉白柳轉(zhuǎn)頭往后看,瞇著眼的張老饞像是要睡著了,腦袋跟著貪酒蟲的背脊上下起伏。
“說吧,裝什么神仙呢?”他笑著催促了一聲。
抱怨著的斥候們一下子笑開了。
“嘿嘿嘿,老大你急什么啊,小崽子嘛,就該磨一磨他們的性子?!甭牭饺~白柳的聲音后張老饞立即睜眼干笑著說,“不過既然是老大你開口了,那我就不磨他們了?!?p> 葉白柳點(diǎn)點(diǎn)頭,這話說的有些中聽。
不過張老饞仍是強(qiáng)調(diào)了一聲,“不過,回去了之后呢,你們這些小崽子,可是一碗酒都不能少了。”
“你就快說吧,放心,一碗酒而已,少不了的?!庇腥艘苍谛χ舐暣叽?。
“嘿嘿,那就好。”
接著,張老饞咳了兩下,開了開嗓子說,“你們......知不知道什么是神武士???”
“知道,當(dāng)然知道啊。”眾人看著他,紛紛點(diǎn)頭回道。
他們都是練武的武士,當(dāng)然知道神武士是什么。
“嘿嘿。”張老饞輕蔑的笑了一聲,“知道?你們知道個屁,你們要是知道的話,那你們剛才怎么沒有認(rèn)出來?!?p> “那個人是神武士?”有人反應(yīng)了過來。
“嗯,不錯?!?p> “哦......”最先說話的人后知后覺的好像是有些明白了。
“你們啊,這就是典型的沒吃過豬肉,也沒見過豬跑的人?!睆埨橡捰昧艘粋€自覺很合適的說法。
“那是他哪個神的武士???怎么能變成狼?”有人問的詳細(xì)。
張老饞點(diǎn)頭笑著說,“你小子,倒是問到點(diǎn)子上了。”
“知道什么是四靈天神嗎?那個人,應(yīng)該就是得了四靈天神神賜的武士。傳說中四靈神是掌管所有動物的神靈,他可以變化成天上的雄鷹,水里的游魚,山林的老虎,草原的獅子,狼等等所有的動物。而那些被他所祝福的人也都能使用他的力量,能夠變成野獸的模樣,就像今天我們遇見的那人一樣?!彼又f,“不過你們不知道也很正常,四靈天神的神殿在西戈國,只有在我們夏國北州和西戈國交界的地方才能看見,離我們這里可是差的有十萬八千里呢。”
“四靈天神......”
“好了?!比~白柳是時的插了進(jìn)來,“這都是無用的話,有力氣,還是留著趕路吧,我們可有些耽誤了?!?p> “是?!北娙司従彽狞c(diǎn)頭,慢慢的收起了心神,一聲一聲的應(yīng)了起來。
即使沒有怒風(fēng)霜雪,這里也不是個能久留的地方,在寂靜黑暗的地方,致命也好,虛驚也還,總是潛藏著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