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敗寇。
“可這世界上并沒有只贏不輸的人,謝明依,你不會永遠那么幸運,有那么多一直在庇護你。”
紅色的火光映照著韓燕半邊的臉頰,當年的少年早已經變成了在官場上歷經滄桑的朝臣,已變成了這泥潭里的一條魚。
謝明依眨了眨干澀的眼睛,
“你覺得眼下誰在庇護我?你覺得我和你在蘇相心中誰更有地位?”
韓燕一怔,驚詫的望向謝明依,
“你這是什么意思?”
謝明依笑了笑,神秘莫測,也沒有回答韓燕,而是站起身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大人,已經清點完畢,全部登記在側。”下面的官員稟告道,雙手呈上了賬簿。
謝明依沒有看,只是點了點頭,
“辛苦了,善后的工作做好就回去休息吧?!?p> 官員站在原地,心中疑惑著謝明依竟然沒有親自察看,既有些鬧不清楚,待謝明依走遠了,看看手里的賬簿,再看看屋里的韓燕,一臉的不知所措。
“沒見過吧。”韓燕看著門口的官員站起身走了過去。
“沒有?!惫賳T愣愣道。
韓燕笑了笑,“我也沒見過。賬簿放柜里,鎖上,完事就回去吧?!?p> “是?!?p> ————
“還沒出門?”
回到府里,謝明依問府中的侍女。
“沒,素月姐姐今天把晚飯給小姐送了過去,也沒用幾口?!笔膛鸬馈?p> 謝明依揉了揉有些頭痛的額頭,
“從明天開始,不許給她送飯,連門也不許出?!?p> “這怎么好,萬一……”
謝明依冷冷的看過去,凌厲的目光嚇得后者一縮,不敢出聲,
“是……知,知道了?!?p> 謝鳳綰鬧絕食,從幾天前開始。
她四下里也打聽了一下,從荀九幽那里聽到了一些東西,再和素月那里的零星一湊,大其概的明白了。
“大人,您這是什么意思,小人有些看不懂。”
謝明依用晚飯的時候,容羲仗著膽子開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依他之所見,這些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但凡鬧個絕食,家里面都緊張的不像樣子。
可看咱們這位謝大人,像個沒事人,除了每天回家問一句‘出門了沒有’,之外,沒有任何反應。
再看看后院的那位老夫人,這娘倆,是一個比一個淡定,如果不是這兩個孩子極其肖似的面容,容羲真的有些懷疑他們兩個到底是不是親兄妹。
“唉。”謝明依長嘆了口氣,看著眼前的排骨湯,一時之間心中堵塞,連吃飯的欲望都沒了。
看著謝明依臉色的突變,容羲自覺自己說錯了話,一時間竟有些細思極恐。
若是以前的自己,斷然不會說出這種逾越的話來??蓜倓?,他竟然忘記了思量。
這……看了看眼前的人,容羲只覺得有些可怕。
究竟是謝明依對他太好了,讓他忘記了還是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容羲想著,殊不知謝明依已然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
容羲有一個皺眉的小動作,每當后悔的時候右邊的眉毛便會比左邊的抬高一寸。
“明日休沐,最近長安城附近有沒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謝明依沒有繼續(xù)方才的話題而是引開了。
容羲雖然整天跟隨謝明依辦公,可絕大多數的時間,他也有自己的消息來源渠道。
這就是不同的人,不同的階層的關系網。
金字塔式的社會,越底層的人越多,消息便也愈加的雜亂。
“聽人說,長安城外的慕容山莊開鑿了幾處溫泉,眼下正是泡溫泉的好時候?!?p> 關于山莊的事情,容羲也是聽別人說的。
這個慕容山莊歸屬于慕容家族,一個神秘的群體。
但凡這個家族的人,女子大多貌美,而男子更比女子嫵媚妖冶。
而慕容家也算是在北方富甲一方的大人物,但卻是以容貌俏麗更加出名。
“慕容山莊?”謝明依想了想,這姓氏她聽著有幾分耳熟,恍然間想了起來,
“是那個只在夜間行走的慕容嗎?”
容羲應道,“正是。聽聞慕容家族的人有一種遺傳病,膚色雪白,每每在陽光下便會肌膚灼熱燒紅,也因此慕容山莊大多是在臨近夜間的時候才開門?!?p> 謝明依抬眼看向窗外,已然是月上柳梢,星辰密布。
“現在呢?”
容羲很快的便會了意,“現在這個時辰,正是最熱鬧的時候?!?p> “有什么規(guī)矩嗎?”
大多這樣的場所都有他自己的規(guī)矩,不是說你憑借著身份和銀子就能進去的。
容羲長舒了一口氣,因為剛剛他短了一句話。
“屬下倒是打聽了,說是要有紫金燙的請?zhí)拍苓M門?!?p> 謝明依有些糊涂,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規(guī)矩。
“那請?zhí)趺磥恚俊?p> “長安城里的新月樓每日都會在戌時舉辦一場競技,爭得便是這紫金燙的請?zhí)?。?p> 眼波流轉,謝明依忽然間對這個慕容山莊的興趣愈發(fā)的濃厚了。
本來她只是想打聽打聽,可現如今,這曲折離奇的進門方式讓她很好奇,這慕容山莊里到底有什么東西。
“讓馬號備車,去新月樓?!?p> 謝明依看向容羲道,
“我倒是要看看這個慕容山莊到底是什么樣子?!?p> 容羲應下,出門之后竟不由得發(fā)現,自己的內心不知何時洶涌澎湃起來。
有問題,真的有問題。
————
馬車行駛在官道上,發(fā)出咿呀呀的聲音,一邊搖晃著前行。
謝明依坐在馬車里,并非全然的休息,腦子里卻在想著自己現如今的處境。
災民的事情眼下已經無甚緊要,能等到官糧運到長安,自己手里眼下也有個三十萬兩的銀子,能對付幾天。
只要等這個年下過去,自己的這個尚書的位置,也算是穩(wěn)了。
可讓她不明白的是,浙江那邊的張之道卻遲遲沒有聲音,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
大半個月過去了,估計消息也快要傳來了。
只要這仗得勝,張之道的手里便會分了蘇衍一些兵權,這樣的局面估計是蘇同鶴不愿看到的。
可眼下,卻不是翻臉的時候。
但是謝明依不明白的是,蘇同鶴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