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鬼魂煙消云散之后,包大人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另一個野鬼,面色微沉,再一次詢問道:“這次你來說,切勿有所欺瞞,不然剛剛那廝便是你的下場!”
臺上的包大人正唱著自己的戲份,而臺下的陳瑯也沒有歇著吹著嗩吶帶著鑼鼓班一起為包大人這場戲伴奏。
在劉云他們一眾人看來,陳瑯那就是在背后指點(diǎn)江山啊,多么的威風(fēng)。
可是這其中的辛苦誰又能知曉,陳瑯看似輕松無比,實(shí)則心中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一來施展道法接引包青天的一縷神識下界附身在包大龍身上,對于自己的精神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消耗;二來他可不是真的打算讓這位包青天替這剩下的三十多個游魂野鬼做主的。真的要是幫他們做主申冤,這么大的因果他也不想隨意沾染,搞不好小命都得交代。
想到了這里,陳瑯又一次從懷中拿出了兩個小紙人,默念口訣,像之前一樣祭了出去。兩個紙人如之前一般憑空自燃,灰燼還沒落地就再次化作了兩個皂衣大漢,走上臺分別站到了那所謂的王朝馬漢身邊。
陳瑯端起嗩吶,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然后吹出了一陣長音,心道:“這群野鬼雖然被震住了,但是僅僅兩個皂衣鬼差或許還無法讓這些家伙老老實(shí)實(shí)地認(rèn)命,既然是威懾不夠的話那就再加一把柴火。反正都已經(jīng)有了王朝馬漢了,再加上張龍趙虎應(yīng)該就能讓他們乖乖聽話了吧。只可惜一心多用至此已經(jīng)太過耗神了,不然要是加上南俠展昭,這些游魂野鬼怕是連自己生前做了什么虧心事都能老老實(shí)實(shí)的交代了?!?p> 想到這里,干脆陳瑯又加了把勁兒,精神高度集中起來,連吹了十幾個高亢的音節(jié),弄得臺下的一眾游魂野鬼差點(diǎn)是三魂不見了七魄,這可全憑陳瑯運(yùn)足了一口正氣堅(jiān)持著,此消彼長之下包大人和手下的侍衛(wèi)得力干將更是顯得龍精虎猛。
借著四位鬼卒的威懾,包大人又提高了嗓門喊道:“爾等冤魂這般拖拖拉拉,似是別有所圖,莫不是想拖延時間待到本府重歸于天地,然后再想法子脫身,是也不是?當(dāng)真是氣煞我也,王朝馬漢,張龍趙虎,給本府將這些孤魂野鬼收押起來,本府今夜要一個一個的親自審問,本府多年不曾斷案,這些人怕不是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還頭頂青天了!”
最后一句話包大人又是憑著一腔正氣喝出來的,將那些孤魂野鬼震得齊齊的跪倒在地上,只能夠任由那四個皂衣大漢隨意捉拿,連一丁點(diǎn)反抗的余力都沒有。
不過雖然只從表面上來看,這些野鬼都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是這些矮子之中選將軍,到底也還是有那么一兩個能夠勉強(qiáng)經(jīng)受住這大范圍波及下來的天地正氣的。
因?yàn)橹劳饷鏁腥汗硪褂?,所以張家特意交代人清了場子,而清場之后的空隙就會比較多。此時的看臺后方正好就有兩只打著主意的野鬼想要借著這個時機(jī)趁著四個鬼差收攏前面的野鬼之時悄悄溜走。
可是他們的這個念頭才剛剛冒出來,陳瑯便已經(jīng)有所察覺了。
早在這場戲開始之前,陳瑯就特意交代了劉云讓他找香灰圍著看臺戲臺來回撒上三圈,防的就是他們渾水摸魚,所以這些鬼魂僅僅是剛剛離開原有位置不過兩三米的距離,陳瑯就立刻吹奏嗩吶讓鬼卒攔住了他們。
這兩個投機(jī)取巧的野鬼這才剛離開沒多遠(yuǎn),就看到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四個身穿皂衣的彪形大漢,頓時身上的陰氣就被那旺盛的天地正氣吹散了七八分。
然后這四個皂衣大漢每兩人提留了著一個野鬼,像是抓小雞一樣,就這么把它們提到了臺上,同時還不忘回頭用那猙獰兇狠的臉去嚇唬一下其他的游魂野鬼。
兩只野鬼被一腳踹倒在包大人身前,連忙不斷的磕頭拱手討?zhàn)?,可是包大人卻是視而不見,非常憤怒的一甩衣袖,喝道:“我觀爾等罪孽深重,本想給個機(jī)會讓爾等想辦法減輕一些怨氣,化解一下你們身上的孽債,可是你二人卻不知悔改,還妄想著逃脫律法的制裁,當(dāng)真是欺本府的鍘刀不快否?原先那廝的下場你二人沒有看到嗎?王朝馬漢,張龍趙虎,領(lǐng)本府之命將此二人腰斬于狗頭鍘之下,以儆效尤!”
四個大漢用非常大的聲音應(yīng)了下來,然后也不管這兩只野鬼如何的掙扎求饒,干凈利落的用狗頭鍘欻欻兩下,將他們鍘成了兩截,然后看著他們的魂魄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消散在這天地之中。
這一舉動就好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樣,瞬間將臺下所有的孤魂野鬼盡數(shù)嚇破了膽,對方雖然只有五個,但是天威難犯,打他們肯定是打不贏的。剛剛可是有不少的野鬼想要逃跑卻沒敢跑的,現(xiàn)在再看這個下場似乎也不是自己能夠接受得了的,便徹底斷了這份心思。
一幫孤魂野鬼紛紛跪倒,七嘴八舌地就要如實(shí)招供,一時間弄的場面是喧鬧不已,在周圍的這些活人聽來,就好像是一群烏鴉在不停地嘰嘰哇哇一樣,讓人難以忍受。當(dāng)時就有不少人下意識地用雙手捂著自己的兩只耳朵,想要抵抗這奇怪的鬼叫聲,可是卻見效甚微。
陳瑯也是隱隱有些經(jīng)受不住,而且群鬼似乎是不約而同的一起亂喊亂叫,惹得他很難集中精神,從而導(dǎo)致臺上的包青天神魂不穩(wěn)。
他暗道一聲糟糕,心道:“這背后的家伙果然是有些本事,多半是從這些野鬼的身上得之我在請神,表面上是讓一眾野鬼伏法,實(shí)際上是借此擾亂我,讓我不能繼續(xù)維持法術(shù),當(dāng)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因?yàn)槭艿降挠绊懼鴮?shí)不小,陳瑯握著嗩吶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但是這也似乎提醒了陳瑯一件事情,自己也是有對抗這些噪聲的法子啊,既然你們想要比一比誰的聲音大,那就來試試吧。
心中默念一聲天地有正氣,借著天地正氣猛地吹響了嗩吶,一瞬間,音浪沖天。他也不管什么音準(zhǔn)不音準(zhǔn)的了,純粹是一口氣吹出去把聲音開大了最大,完完全全的以勢壓人。
霎時間,群鬼亂叫的聲音被這沖天震耳的嗩吶之聲蓋過,如同金石斷裂一般,瞬間反轉(zhuǎn)了局面。
此時臺上還慢慢浮現(xiàn)了一張案幾的虛影,包大人身后也出現(xiàn)了一張?zhí)珟熞?,他移步過去,一抖身上的戲服,正襟危坐,手上拿起案子上面的驚堂木猛的一拍,喝道:“休得喧嘩,再有不聽令者,立斬不赦!”
正所謂文曰驚堂,武稱虎威,驚堂木在手,這才像是正宗的包青天啊,那氣勢,又何止是上升了一個檔次。
那些孤魂野鬼似是再也無法承受這無形的威壓,齊齊的安靜了下來,當(dāng)中有幾只鬼還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是在斟酌一會兒究竟要不要實(shí)話實(shí)說將背后之人的真正身份供出來一樣。
可是這個念頭似乎也是只是一閃而過,那幾只剛剛有些松動的孤魂野鬼便不知道是被什么無形的力量撕扯了一般,瞬間就形神俱滅消散在空氣之中,能在最后發(fā)出了一陣凄厲的慘叫。
陳瑯心中一動,自言自語地說道:“果然是能夠借助這些游魂野鬼來掌握我們這里的一舉一動嗎?知道這些鬼魂撐不下去了便想要?dú)⒐頊缈??想得美!”說完用手指在掌心畫了一個符咒,口中默默念著法決,促使臺上的包青天發(fā)現(xiàn)這背后的玄機(jī)。
得知此事內(nèi)情的包大人頓時大驚失色,忙喊道:“大膽,竟然敢在本府面前下此狠手,來人啊,速速將這些孤魂野鬼收攏起來,切斷他們與幕后之人的聯(lián)系,切不可再讓那人得逞!”
四個大漢立刻就受命下去捉拿這些驚惶不已的孤魂野鬼。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盡數(shù)將這些野鬼殺絕,臺下的野鬼們一個接著一個的魂飛魄散,四個紙人大漢竟是完全來不及阻止,這邊才剛剛抓住一個,還沒等抹去它身上和背后操控之人的聯(lián)系,那野鬼就已經(jīng)消散于無影無形了,當(dāng)真是難辦得很。
眼看著臺下最后僅剩的一只野鬼也慢慢的形神俱滅于當(dāng)場,陳瑯卻突然讓四個皂衣大漢還有那個包大人全都停了下來,也不知究竟是何打算。
或許是因?yàn)榇藭r精神消耗過多,陳瑯的額頭已經(jīng)滿是大汗,他有些疲乏的說道:“雖然方法偏激一些,但是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也用不著再繼續(xù)下去了,在下就在此恭送包龍圖,剩下的事情就交于我處理吧。大人放心,我定不會讓那幕后之人逍遙法外!”
說完,猛地將手中嗩吶在桌上一敲,臺上的四個皂衣大漢便開始慢慢消散,那包大龍也好像被抽干了力氣一樣癱軟的倒在了臺上。
陳瑯朝劉云點(diǎn)點(diǎn)頭,他便立刻讓人上去吧包大龍?zhí)Я讼聛怼?p> 看了一眼已經(jīng)昏迷過去的包大龍,陳瑯心中松了一口氣,說道:“真把他給累壞了,讓人先送他去休息一下吧,接下來的事情,就讓我一個人做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