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紫兒直接白眼瞪視他,嚴(yán)厲斥問:“你到底放不放?”
藤遠喬知道再往下逗她,就真的生氣了,就笑著放開雙手,讓她起床??粗@過床尾,離開臥室去洗漱。隨后,他才閉目睡覺。
次日是年初三,上午,藤遠喬陪顏紫兒回顏家拜年,傍晚吃過晚飯后,就早早返回藤家。
晚上7點多,他們回到藤家,藤家這邊前來拜年的親戚、朋友都還沒散去,都還圍桌吃飯、還沒結(jié)束宴席。
宴席一共四大桌,都擺桌在客廳里,滿滿地坐著人,而且各種味道都有,煙味、酒味、各類菜味以及火鍋氣味都縈繞開來。
顏紫兒很不喜歡客廳里的各種氣味,聞著就覺得很反胃,但是,礙于那么多親戚在,她又不好直接上樓回房。
“回來了?紫兒,到這邊來坐。”
荻菀突然看到顏紫兒、藤遠喬站在玄關(guān)處,就微笑著招喚。
顏紫兒不好拒絕,就直接朝荻菀所在的那桌走去,坐到她們騰出來的位子上。
她已經(jīng)吃過晚飯,并不打算再動筷,只想意思意思陪坐一下就好。可她一坐下,就聞到左身邊一位中年婦人身上很濃重的香水味,而且是麝香味,同桌的,還有一位中年女性在抽香煙,并不顧及他人。
用餐已經(jīng)接近尾聲,很多人都已經(jīng)放筷子,所以基本都是在閑聊,進而空氣里迷漫的盡是酒味、煙味、火鍋里散出氣味以及各種香水味。
“喲,遠喬,來這里,來這里?!?p> 藤頌庭、藤清山所坐的那一桌,藤頌庭的一位老朋友、生意上的伙伴謝文彬突然朝藤遠喬熱情招手叫喚。
藤遠喬應(yīng)聲望過去,隨即微笑著走過去,“謝叔,新年好啊,恭喜發(fā)財,大吉大利?!?p> “借你吉言,一定的一定的。”
謝文彬起身拍拍藤遠喬的肩膀,笑不攏嘴地說。
藤遠喬轉(zhuǎn)頭看顏紫兒一眼,見她雙眉緊蹙,帶著憂慮,很想走過去對她說:要不,你回房去吧。但是,他想想,礙于那么親蹙在,就沒付諸行動。
“你這預(yù)產(chǎn)期是什么時候???”
顏紫兒身邊,噴著麝香香水的婦人看一下顏紫兒的肚子,突然開口問。
婦人,顏紫兒曾見過兩三次面,是荻菀的好朋友,也是謝文彬的老婆,叫于盈彩,在商場上打拼半生,身家并不低。
“8月初。”
顏紫兒微笑著輕應(yīng)后,又繼續(xù)屏住呼吸。
“嗯,一眨眼的功夫也就到了?!庇谟饰⑿χ_口,轉(zhuǎn)頭看向荻菀又說:“荻菀再不久,可就可以抱上孫子了?!?p> 荻菀瞬間笑靨如花,“你也快了?!?p> “哪呀,八字還沒一撇呢。”
于盈彩語氣有些不滿地抱怨起來。
她膝下有兩個兒子,最大的那個,比藤遠喬還大兩歲,還都未婚。
“還是荻菀你命好啊,家庭和睦,子女懂事孝順,再不久就能抱上孫子了?!?p> 于盈彩很感嘆地又說。
“你也不差啊,不都挺好的嗎?”
荻菀賠笑著又說。
“好什么呀?”于盈彩視線看向謝文彬一眼,“這鞋子合不合腳,自己才清楚罷了?!?p> 荻菀不想繼續(xù)話題,就舉杯向于盈彩,“好了,不說不愉快的了,新的一年,會有新的好事發(fā)生,會順順利利的,來?!?p> 于盈彩也不拒絕,直接笑著舉杯向前碰杯,然后一飲而盡杯中酒。
顏紫兒面前沒有杯子,也沒有酒或飲料,所以,她只是微笑看著眾人碰杯飲酒。
“我說盈彩啊,這頭上,都快綠成大草原了,難道不打算綠回去嗎?”
抽煙的婦人馬文芳突然按熄煙,看著于盈彩,探身向前,很輕聲地問。
于盈彩臉色微變,“別人變成狗吃屎,難道我也要變成狗吃屎嗎?”
“哈哈哈……”
同桌的人都不約而同大笑起來,唯有顏紫兒、荻菀沒笑,顏紫兒是不覺得有什么好笑的,而荻菀是心里酸楚,真的笑不出來。
“話是沒錯,難道不覺得不公平嗎?”
馬文芳微笑著又開口問。
她也是荻菀的好朋友,早年離異后,就一直沒再找,但是男朋友卻是換了又換。是個體戶,小有資產(chǎn),與女兒一起生活。
她人長得還不錯,留著波浪長發(fā),鵝蛋臉微肉,額滿鼻挺,杏眼厚唇,眼尾微翹,就是眼瞳沒什么神,人中微長且翹,看上去顯得兇悍,與慈母賢妻沾不上邊。
“那你現(xiàn)在,覺得公平嗎?”
于盈彩很平靜地反問。
“當(dāng)然”
馬文芳口氣很堅定地說。
“這個中酸楚啊,也只有自己最清楚了?!?p> 于盈彩拿過酒瓶,一邊倒酒,一邊很感嘆地說。
馬文芳聽在耳里,臉色微變,并不反駁。
顏紫兒靜坐不語,腦中突然想到:“飽暖思淫欲,饑寒起盜心?!?,當(dāng)今社會,越來越多的人活著對自己不負責(zé),對別人也不負責(zé),越活越?jīng)]約束,越活越?jīng)]自律,道德底線不知為何物,精神變得如沙漠而不自知。也不知道這社會文明是在進步還是在倒退。
突然,顏紫兒感覺肚子有些不舒服,胎動變得有些活躍,那感覺就像是胎盤處于煩燥不安之中,游動個不停。
“紫兒”
荻菀見顏紫兒臉色越來越緊張嚴(yán)肅,還以為她是聽著聊天內(nèi)容,心里不舒服,就突然叫喚起來。
“嗯?”
顏紫兒有些失神地看向荻菀輕應(yīng)。
“你吃過晚飯了嗎?還要不要再吃點?”
“我吃過了,你們慢慢吃?!鳖佔蟽和蝗缓苄⌒牡卣酒鹕?,“你們慢慢聊,我去倒杯水?!?p> “嗯……”
荻菀輕應(yīng)著,并沒表示什么。
“你這婆媳關(guān)系怎么樣?”
于盈彩看著顏紫兒離開,突然開口問。
“還好,她性子溫和,很好相處,并不產(chǎn)生什么矛盾。”
荻菀看著顏紫兒的背影,微笑著說。
她說的是實話,心里很明白:雖然和顏紫兒也鬧過不愉快,但那只是她自己護犢心切、心胸狹隘,并不是顏紫兒引起的。
“我看也是,文文靜靜的,一看便是賢妻良母”于盈彩收回視線,轉(zhuǎn)看向荻菀,又說:“這種人一般都很旺夫?!?p> 荻菀一臉含笑,很高興地笑而不語。
馬文芳聽著,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兒。
不遠處,藤遠喬看著顏紫兒走向去往餐廳方向的走廊,身影消失后才收回視線,繼續(xù)陪長輩閑聊。
顏紫兒去廚房倒一杯開水后,就轉(zhuǎn)身離開廚房,隨后上樓回房,并不再去陪客人閑坐。
晚上近10點,客人才全部散去。藤遠喬幫忙做完收拾后,就去廚房泡蜂蜜水喝,想盡快解酒。
廚房內(nèi),藤遠喬很快泡好蜂蜜水,很悠閑地喝下半杯,他手機的來電鈴聲突然響起,“鈴鈴鈴……”
他從褲兜內(nèi)掏出手機,見是顏紫兒打來,心里疑惑頓生:顏紫兒就在樓上,為什么要給他打電話?
“喂,紫兒?!?p> “遠喬,我流血了?!?p> 藤遠喬剛開口,顏紫兒帶著哭腔的聲音就馬上傳來,充斥著極度害怕。
“嗒……”藤遠喬猛地放下杯子,重碰到桌面,幾近碎裂,他驚慌轉(zhuǎn)身,疾步出廚房,顫聲問:“什么流血了?出什么事了?”
“孩子……”
顏紫兒緊張害怕之下,顫聲得沒法再說得出口。
客廳內(nèi),藤清山臉色泛紅靠坐在沙發(fā)里,藤頌庭顯得有些精神不振攤坐在沙發(fā)椅里,荻菀正在拖著地,突然看到藤遠喬從餐廳方向沖跑出來,急跑上樓,“噔噔噔……”
“遠喬,出什么事了?”
看到藤遠喬緊張驚慌的樣子,荻菀停下拖地動作,急問。
藤頌庭、藤清山也很疑惑轉(zhuǎn)頭看向樓梯方向,見藤遠喬沒應(yīng),身影很快消失在二樓樓梯口,心里隱隱蒙生不安來。
藤遠喬沖進房間,沖進臥室,只見顏紫兒雙淚直下,緊夾雙腿、扶著梳妝臺、站在梳妝臺前,一動也不敢不動,眼里除了緊張害怕,什么也沒有,淡黃的毛絨睡褲上,已經(jīng)血浸一大片。
“遠喬……”
顏紫兒泣聲叫喚,連聲音都不敢大聲。
“怎么會這樣?”
藤遠喬很不敢相信地蹲到顏紫兒身邊,隨后強制自己冷靜下來,腦中飛快運轉(zhuǎn)分析。他記得之前產(chǎn)檢是沒什么問題的,只需注意一下營養(yǎng)攝入就好,前晚他把脈,只是顯得有些氣虛,并沒什么大礙,自懷孕后,房事,他更是控制在零,那么小心翼翼,為什么還出現(xiàn)這種情況?而且已經(jīng)過四個月了,看樣子也并沒摔倒。
“顏紫兒,你是不是服藥了?”藤遠喬突然猛抬起頭,臉色陰沉、眼神冷峻至極,冷冷地斥問,“你是不是根本不想生下來?”
他各種分析后,找不到任何原由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唯一說得通的就是:顏紫兒服用了墮胎藥或吃了不該吃的食物。
顏紫兒瞬間錯愕至極,不知道這是哪跟哪,顯得有些懵,片刻后,才反應(yīng)過來,搖頭顫聲道:“沒有,我沒有……”
她心里緊張害怕之下,莫名的委屈猛生,洶涌襲卷而來,淚水流得更猛,整個人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最好是沒有,如果真有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p> 藤遠喬清冷警告的同時,站起身,橫抱起顏紫兒就轉(zhuǎn)身往外走,他走得很快,但也不敢走得太猛,打算先去醫(yī)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