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8. 無法安息的戰(zhàn)士

　　希林召集了全部的吸血鬼騎士。形骸的隊伍幾乎走到眼前，沒時間整隊，當(dāng)即就要迎擊了。

　　這群身型巨大的戰(zhàn)士可不好惹，常人雙手舉起來都吃力的鏈枷，在它們手中形如玩具，隨隨便便就橫掃幾個來回。尤其是嗅到吸血鬼的氣息以后，它們變得憤怒，以更快的速度沖擊騎士團(tuán)的陣地，更加奮力地?fù)]舞武器。

　　希林親眼見到一名吸血鬼騎士連人帶馬都被撞飛起來。幸好是不死的肉身，這點(diǎn)磕碰不足掛齒。

　　尋常的戰(zhàn)馬奈何不了形骸戰(zhàn)士，只有當(dāng)初從皇宮里帶出來的幾匹石馬可以抗衡。遇上蠻干解決不了的問題以后，形骸才會稍微冷靜那么一會。

　　也看不出這群形骸當(dāng)中誰是主帥，似乎它們之間有個大致統(tǒng)一的信念，一起奔著這個念頭向前沖。

　　“奇怪。若是它們平日里被羈押在城堡里，需要時才放出來，又是誰下達(dá)了最初的命令？”

　　希林嘗試著感應(yīng)出隊伍中還活著的人……沒有效果，敵人全都是亡骸。吸血鬼擅長的震懾、迷惑一類心術(shù)把戲?qū)λ赖臇|西不奏效。

　　“懦夫！下達(dá)命令的人肯定躲在城堡里！”

　　希林策馬撞上靠自己最近的形骸。這匹駿馬原本是雅拉的坐騎，跟那人一樣高大、狂躁，一見了敵人就恨不得生吞活剝。面前的形骸一手掄起長桿的鏈枷砸中馬兒的臉，好些石頭喳碎裂落下來。石馬并不曉得疼痛，一個勁地繼續(xù)撞。與此同時，希林舉劍攻擊形骸的頭。

　　黑漆漆的桶盔覆蓋了形骸整個腦袋，沒有呼吸孔，也沒有視線孔，完全是個白鐵罐子。希林瞧準(zhǔn)了頭盔和身體連接的位置，一劍插進(jìn)去用力一撬——咣啷啷，桶盔滾落在地。

　　再看里面那個腦袋，難怪它根本用不著視線孔，它連眼睛都沒有！這腦袋只剩下半截了，頭頂早在千百年前就被別的敵人敲碎，留下半個瓜皮似的腦殼。

　　“！”

　　少年倒吸一口冷氣。形骸很喜歡新鮮空氣，咧嘴大笑了一陣。

　　“這種怪物哪怕沒有頭也能繼續(xù)戰(zhàn)斗吧？”

　　想到劍已經(jīng)走到形骸的喉嚨邊上，砍掉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希林毫不猶豫用力一擊。

　　一聲悶響，劍刃撞倒什么堅硬的物件上卡住了。

　　“這又怎么回事！”

　　借著營地的火光，希林看到敵人脖子上有什么閃閃發(fā)光的玩意，或許是某種金屬。

　　刷——！艾利安從敵人背后躥出來，一劍劈斷形骸的腦袋。這把天使巨劍果然不同凡響，有切金斷玉的能耐。

　　再看形骸脖頸處的斷口，有明顯人為加工的痕跡。按說最后的巨人已經(jīng)死亡上千年，骨頭早爛成渣了。可是這些形骸被精心保管下來，腐朽的骨骼被人用精鋼貫穿支撐，又打造了精密的關(guān)節(jié)，使得它們能夠永遠(yuǎn)戰(zhàn)斗下去。

　　“令人作嘔！”

　　形骸失去頭顱后手舞足蹈了一陣。待重新找回肢體的平衡后，它又瘋狂地發(fā)起進(jìn)攻。

　　“必須把它的四肢全部拆解，否則它還會一次次爬起來找麻煩！”

　　要拆卸談何容易。它們身上的鎧甲經(jīng)過了精心設(shè)計，關(guān)節(jié)處嚴(yán)絲合縫，武器很難擊穿。而它們又是死的，不像活人那樣會在重?fù)粝率軆?nèi)傷斃命。

　　很快騎士團(tuán)陷入苦戰(zhàn)，從一開始斗志昂揚(yáng)的砍殺，變成現(xiàn)在的泥地打滾、肉搏戰(zhàn)。眼看營地跟著遭殃，眾人連日來的辛苦搭建都?xì)в谝坏?p>　　“大哥！大哥，用這個！”

　　那些雜兵早都嚇得躲起來，就凱斯一個人仗著膽子露頭。這時羅爾滾來一桶橄欖油，凱斯舉著火把敲敲油桶，眾人頓時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把不死肉死付之一炬，神圣的意志力一旦失去肉身的依憑，就無法發(fā)揮威力，剩下的無非是一堆廢鐵。

　　“好主意！”

　　希林朝凱斯豎起大拇指。與此同時，他還得專心跟斷了一條胳膊的形骸搏斗。形骸固然強(qiáng)大，卻沒有智慧。它們都死了，哪來的“靈”呢！它們對騎士團(tuán)成員之間的交談置若罔聞，只顧著發(fā)泄憤怒。

　　希林舍不得一把火連著營地一塊兒燒干凈，他翻個跟頭從肉搏中脫身，爬上馬背召集全部吸血鬼。

　　“跟我走！把它們引到營地后面的洼地去！”

　　營地后方不遠(yuǎn)有一處天然的凹陷，小坑不大，圈這一群亡骸倒是剛剛好。形骸們非常在意吸血鬼，緊緊跟著他們的氣息離去，根本就不在乎營地和那些普通人。隨后，雜兵們翻遍廚房和彈藥庫，把所有油脂一類的物品搬出來跟上去。

　　吸血鬼騎士們的馬蹄聲漸遠(yuǎn)，只見眾形骸一個個張牙舞爪、急不可待，一路追到灌木叢里。一見到那個坑，不知為什么它們丟盔棄甲將戰(zhàn)斗的意圖忘得一干二凈，一個接一個跳進(jìn)去，聚在一起像老鼠似的在爭奪什么。

　　人類雜兵們駐足觀望了一陣，確保這群敵人喪失了戰(zhàn)斗力才敢靠近。

　　“還等什么，扔?。　?p>　　凱斯抱著油桶、羅爾一瘸一拐地推著輪椅，二人急匆匆趕來。在他們二人的示范下，眾人砸開桶傾倒油脂，黏糊糊的油黏在形骸戰(zhàn)士黑漆漆的長袍上。而后他們丟棄手中的火把，不多時將淺坑里的形骸全部點(diǎn)燃。

　　直到大火燒身時，那群形骸才知道大難臨頭，不得不放棄爭奪。可惜為時已晚，它們渾身都是火，掙扎卻不得脫。

　　在火力少了個把鐘頭，這些玩意才停止掙扎。只是它們的嘴巴、手腳仍然能動彈，事實上直到次日篝火熄滅時，它們?nèi)匀挥心軇訌椀牟糠帧?p>　　眾人等了一陣又覺得奇怪，凱斯第一個開口，“誒，我大哥呢？怎么沒看見他們！”

　　從希林帶著吸血鬼騎士離開營地后，沒人跟得上他們。到現(xiàn)在誰也沒見著。

　　“誒，剛才點(diǎn)火的時候我也沒注意看，不會連著我大哥都一起燒了吧？”

　　凱斯講了一句冷笑話，沒有人笑，現(xiàn)場的氣氛非常微妙。凱斯回過頭看看瓦倫蒂、巴雷納還有野蠻人塔拉汗，他們臉上有某種刻意掩藏的喜悅，同時又恐懼，似乎在等待什么……

　　“喂，我說著玩的啊……我大哥是真正的不死之身，他可以穿行于人間和往生世界，我親眼所見的！他不會死的，他是在和我們開玩笑，你們說是不？”

　　沒人搭話。巴雷納咧開嘴似笑非笑的，勉強(qiáng)應(yīng)付了一下。兩個小時過去，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大家覺得火燒的差不多了準(zhǔn)備離去，一回頭猛然看見希林站在他們身后。

　　“！”

　　一群人嚇得臉色煞白，比半夜里看見骷髏還膽怯。

　　“都結(jié)束了是嗎？營地的守衛(wèi)不要松懈，難防他們又發(fā)動奇襲。”

　　“是、是，那是自然！放心吧！”巴雷納支支吾吾地說完，低著頭匆匆離去。

　　瓦倫蒂四下瞅瞅，只見著希林一個人。少年臉色如青灰一般，講話時氣息微弱。

　　“他們?nèi)四兀磕隳切┪矶既ツ牧?？?p>　　“他們啊……你知道的。又懶，又不喜歡社交。人類士兵工作的時候他們就躲起來休息了?！?p>　　“是啊，一直都這樣……”

　　返回營地后，大家陸續(xù)發(fā)現(xiàn)一些還在動彈的形骸碎片。其中有半截頭顱，牙齒都能動。希林把它撿起來，那半截腦袋咬得可歡了。

　　少年手上殘留著一點(diǎn)點(diǎn)血跡。一旦碰觸到血跡，形骸立即表現(xiàn)出貪婪的樣子。

　　“這些已經(jīng)不是圣潔天使的亡骸了，它們都被改造過。”

　　“哦？”凱斯湊過來看。

　　“褻瀆亡骸的伎倆，即是民間俗稱的‘黑魔法’。他們或許是用惡魔血浸泡了形骸?！?p>　　說完，希林把那半截腦袋丟進(jìn)燒飯的火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