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笙。”
“嗯？希拉姐？”
“崇笙，你是多么善良的孩子??！可你要先學(xué)會睜開眼睛，你的世界，不是你眼里的樣子?！?p> 崇笙很困惑，她不明白希拉突然說這句話的含義。
“什么意思？希拉姐?！?p> “沒什么。快睡吧。”
崇笙看著黑暗里希拉的輪廓，聽著她平緩的呼吸。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時間冷漠的跳動著指針，在靜謐的夜里格外吵鬧。不知過了多久，崇笙看到窗外的天空已經(jīng)有些微微發(fā)白，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
崇笙和莫超然坐在餐桌上幸福的吃著早餐，光是暖色調(diào)的淡黃色，氣氛充滿溫馨和浪漫。
崇笙從廚房端出一個盤子，上面盛放著的是一個淡藍(lán)色的火腿三明治。
崇笙輕輕放到透明沒有形狀的餐桌上遞給莫超然。莫超然給崇笙倒?jié)M大紅色的牛奶，像鮮血般明亮。兩人吃著，談笑著。
崇笙看莫超然談笑時的眼睛里盡是看透世間繁華的睿智和滄桑，當(dāng)莫超然和崇笙對視時，又如一汪春江水，微波靈靈，婉轉(zhuǎn)深情。
莫超然拿起崇笙帶著婚戒的右手，暖色柔光全部消失不見。只有來自頭頂?shù)膬墒坠鈴哪缓统珞项^上傾瀉而下。崇笙注視著他。莫超然機(jī)械般的從背后的方向反向把頭扭像崇笙，崇笙耳邊響起了如筋骨俱斷的咔咔聲，崇笙仍然深情的看著莫超然。
莫超然的眼睛的瞳孔慢慢開始在眼睛里彌漫開來，直到整個眼睛變成純黑色，像兩個巨大的空洞，沒有一絲感情。他的臉開始逐漸從正常膚色過度到死人一般的慘白。莫超然嘴角緩緩的向上揚(yáng)起，直到他露出一口如鯊魚般密集尖銳鋒利的牙齒。崇笙仍然幸福的注視著他。
莫超然的嘴越張越大，大到撐破他臉上的皮肉和骨骼。他緩緩的站了起來，整個上身折斷開來匍匐在桌上，但衣服和褲子仍然完整的連在一起。他就這樣抬著崇笙的右手，長得大大的嘴里除了牙齒是深不見底的黑暗。莫超然用純黑色的眼睛注視著崇笙，嘴里只發(fā)出沒有一點間斷的啊字。
“啊……”
保持不動的崇笙漸漸感到驚悚感從頭皮灌注到全身。她想抽回自己的手，想立刻逃離這里，但她發(fā)現(xiàn)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只能坐在那里，任由恐懼和黑暗吞噬自己。
“啊！”崇笙驚恐的尖叫著從床上坐起。窗外仍然晨光微曦，她感覺從脖子到胸前還有后背，全是水噠噠的黏膩。她撥開自己臉上凌亂的頭發(fā)，摸了摸自己濕潤的額頭。大口呼吸著。
她就這樣差不多定格了一分鐘。方才緩慢回過神來。她摸了摸旁邊的位置，居然是一片空蕩。
崇笙警覺的瞪大了眼睛。她即刻下了床，穿上床邊的拖鞋，打開燈，看見被希拉折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
“希拉姐？希拉姐？”崇笙穿著睡衣走遍家里的每個房間，呼喊著希拉的名字?；貞?yīng)她的只有四周早起的鄰里在廚房里忙碌的聲音透過清晨的安靜傳到她的耳膜里。
希拉走了。
也許她是出去買早飯了，崇笙這樣安慰著自己。她拿出電話撥打了希拉的號碼，手機(jī)傳來的是“您好，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崇笙換了衣服，一個人坐在沙發(fā)靜靜等待。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崇笙一次次告訴自己，她應(yīng)該去買早飯了。
她就這樣蜷縮在沙發(fā)上安靜的等著。周圍的世界開始逐漸變得嘲雜起來。太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窗口的地板上，雖明亮，但冰冷。衛(wèi)生間花灑的水一滴滴砸在地上的聲音在整個屋子里回響著。
崇笙看了看手機(jī)上給希拉撥打的28個電話。起身走向衛(wèi)生間，準(zhǔn)備收拾出門回到工作崗位去。
希拉不在，她當(dāng)然不在。那樣傷痕累累的她怎么回突兀的出現(xiàn)在這里。崇笙失魂落魄的在柜臺上搗拾著商品。同事小容不識趣的和崇笙興奮的講著她男朋友昨天送了她什么東西，去吃了什么東西，
崇笙嘴里說著嗯，嗯，真好。但耳朵里聽不清小容的聲音。腦袋響起的只有昨晚希拉和她說的最后一句話“你要學(xué)會睜開眼睛?！?p> 崇笙這一天幾乎是在出神的狀態(tài)里度過的。小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客人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每個人按部就班的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做著角色里份內(nèi)的事情。像希拉對崇笙，崇笙對希拉。
崇笙下班去了希拉的家里，遇見希拉的婆婆回來做飯，之后要送去給希拉住院的公公，崇笙從希拉婆婆的嘴里了解事情的始終，希拉的婆婆告訴崇笙聯(lián)系過希拉的娘家，沒有音訊。說的時候，她看見希拉婆婆眉間輕蔑的神情，抱怨著誰沒挨過男人打，都怪她自己生的狐媚。
李有才坐在臥室的床邊抱著他生日希拉買給他的公仔，默默抹淚，臉上是這個年齡階段的孩子們沒有的黯然神傷。她嘆了一口氣。
李毅突然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沖到崇笙面前，雙手緊握著崇笙的肩膀“她是不是在你們公司有野男人？是不是你們公司哪個領(lǐng)導(dǎo)想要叫她出去？是不是?！崩钜惘偪竦幕蝿又珞系募绨?，一臉癲狂，崇笙被他抓的生疼“沒有，沒有，你誤會她了。她沒有。是我，是我叫她出去?！?p> 李毅沒有聽進(jìn)去，他認(rèn)為崇笙在為希拉掩護(hù)，所以愈來愈用力。面目扭曲的在崇笙面前辱罵著希拉。直到李毅的母親出來，廢了好大力氣才把李毅的手從崇笙肩膀剝離。
崇笙被嚇的捂著肩膀倉皇而逃。她感受到李毅的力度想著希拉身上的傷痕，眼淚不自主的流了下來。她分不清是因為心痛還是因為手痛。
莫超然早已做好一桌飯菜，看著淚眼婆娑的崇笙萎靡的回來。
“你怎么了？老婆？”莫超然接過崇笙的包。
“希拉姐……她……”崇笙撲在莫超然懷里抽泣起來。
“他出什么事了？”
“希拉姐和她老公吵架被打的很慘，現(xiàn)在她出走了，沒了蹤影?！背珞显谀粶嘏膽驯Ю锇l(fā)泄出她的壓抑。
“兩口子吵架很正常，打架就過分了。希拉肯定被氣壞了?！?p> 莫超然拉著崇笙的手，帶她到餐桌旁。拍了拍崇笙的頭。
“你就為這個事傷心？人家兩口子床頭打架床尾和。管你什么事情啊。把你傷心成這樣。你至于么你？她氣幾天也就回來了?！蹦粶厝岬臑槌珞蠆A菜。
“你啊，一天少管別人家的事，把自己日子過好才是真的，老婆?！?p> 抽泣的崇笙停止了哭泣，她看著對面這個溫柔體貼的丈夫，斷斷續(xù)續(xù)響起了那個夢的些許片段。覺得有些陌生，又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