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齊齊上桌后,阮墨又開始花式甜嘴。什么娘做飯辛苦了、爹抓魚辛苦了、姐姐做魚辛苦了……于是,一天的疲倦,也在阮墨的小嘴中逗得煙消云散。
“行了行了,就你會說。不是饞肉了嗎?快吃,嘗嘗你姐姐做的魚?!庇袝r候趙氏都覺得阮墨是愛撒嬌的幺女,阮玉才是穩(wěn)重的兄長。
“阿墨說甜話也辛苦了,要多吃些?!比钣褚材闷鹂曜哟蛉さ?。
阮墨聽著這話還羞澀地抿抿嘴紅了臉,阮玉見此驚奇,心道,還以為這孩子啥話都能說呢。她本是內(nèi)向的人,很多直白的關(guān)心羞于表達,因此也想讓阮墨成為她與父母間的媒介。不過她也深知自己的這一弱點,正想慢慢改善,反正她現(xiàn)在年齡小,改了也不過是被他們打趣一番,卻能讓他們心暖,不虧。事實上,在現(xiàn)代,她就已經(jīng)意識到了這一點,但面對那樣的家人沒有能表達的情境。想來阮墨臉皮厚的功力還不夠深,還需好好調(diào)教,至于怎么調(diào)教,嘿嘿嘿。
“是啊,咱們阿墨的嘴可是辛苦了一天了呢?!比钸h也勾起嘴角,順手給阮墨夾了一塊魚肉。
被打趣得雙耳冒火的小阮墨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低聲反駁,“本來就是”。便皺眉低頭細細吃起魚來,倒是讓桌上的另外三人對視而笑。
吃了兩口后,阮墨驚喜地抬頭,“好吃!魚肉不臭了!還香香的!”
阮遠和趙氏此時也吃了些,“咦!以往吃魚肉再沒這么鮮嫩的了,阿玉真厲害?!比钸h連連點頭應(yīng)和。
“好吃吧?我就說,做出了那么多失敗的菜總是能成功的,現(xiàn)在做菜什么分量、火候、調(diào)味我可是清清楚楚的?,F(xiàn)在你們總該相信了吧?”阮玉這樣一說,阮遠和趙氏毫不懷疑,只在心中感嘆閨女有出息了。
“相信相信!姐姐最會做菜,以后都要姐姐做菜?!彪m然在這個時代,家家戶戶都備有蔥姜蒜,但他們卻不清楚其中的用途,更多的只是用在醫(yī)藥上。比如姜,他們只在發(fā)熱時用來發(fā)汗驅(qū)寒,卻不知道可以去腥調(diào)味。不過這倒方便了她在吃食的生意,很多東西不用費心尋找。
“小墻頭草!剛剛在河邊還說姐姐做菜不好吃呢!”
阮墨不說話了,埋頭吃。
“爹,娘,鎮(zhèn)上什么時候趕集呢?我想去逛逛。”阮玉做菜時也看見了家里的存糧所剩無幾了,她還是更喜歡吃純白米飯的,不太喜歡這玉米粒、紅薯、黃豆等啥都有的雜糧飯。雖說是吃粗糧更有益于健康。還有阮遠的腿,始終是一家人的心病,做生意,勢在必行。
“這……阿玉可是想買什么?不如等下一個集市,娘再多繡些荷包賣了錢再去?”趙氏有些踟躕,這幾個月家中發(fā)生了很多事,只出不進的,家中只剩下二百多文錢應(yīng)急。阮遠還想過將家中的幾畝田都賣掉去賣苦力,被她攔下了。只說等她哥哥回來看能不能去她哥哥那兒找個活兒干,她擔(dān)心他再受傷。
“不如,先將家中的幾畝田賣掉?”阮遠遲疑道,有些苦澀,他已經(jīng)閑著很久了。雖能吃飽,但想添些什么卻是不能了。
“不是的,爹,娘。我只是琢磨出了一些吃食,想去集市上看看有沒有相似的吃食,探探底兒。如果能賣的話,可不是又多了一個進項?”阮玉解釋。
其實最開始她看見鴨蛋的時候是想做咸鴨蛋的,畢竟這還沒有咸鴨蛋,而且這地方鴨蛋多、不值錢,成本就很低了。但制作鴨蛋的周期卻很長,只能先做個能快些見錢的。
而被村里用來喂鴨吃的螺螄就是突破口。當(dāng)年她很喜歡吃夜市的東西,但又嫌棄里面的東西沒有自己做得干凈,便鼓搗了各種夜市吃食。各種口味的螺螄就是其中一種。想想也好久沒有做螺螄吃了,嘴饞。就是不知道這地方的人口味是怎樣的,所以還得去集市上瞧一瞧。
“這……倒是可以……”趙氏思忖了一番,不說別的,就說這魚,可能也就阿玉能變廢為寶了。也許,還真能成。“當(dāng)家的?”
趙氏想的阮遠又如何想不到,畢竟他也走街串巷了好幾年,知道大家都圖個新鮮。如果阿玉真能做出些新鮮吃食,也不失為一門出路?!半m說我們離縣上比較近,但縣上的集市都是大集,半旬才有一次,鎮(zhèn)上的五天一次,后天就是鎮(zhèn)上的小集了。我?guī)О⒂袢タ纯窗??!甭愤€是他更清楚。
“謝謝爹!我明兒個就先做給你們嘗嘗,保證你們停不下來?!比钣竦昧吮WC,很是愉悅。
阮遠兩口子疑惑,“咱家已經(jīng)沒什么吃食了,你做啥?”
“我知……”正和魚肉作激烈斗爭的阮墨終于等到可開口之時,卻又在阮玉的瞪視下委屈地閉上了嘴。
“保密!”想到即將要給家人做美食,阮玉斗志昂揚,恨不得立馬去做。不過天即將黑下來,還是不要浪費家中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用的油燈了。
農(nóng)作人家?guī)缀跏侨章涠?,阮家同樣如此。而就在他們準備洗漱時,阮家小姑帶著兩個女兒上門,溫馨的氣氛瞬間變得冷凝起來。
阮遠冷淡地將他們迎了進來,趙氏繼續(xù)幫著阮玉兩姐弟弄熱水,仿佛家里沒有來人一般。只是那緊握著的木桶的手泄露了她并不平靜的內(nèi)心。
“說吧,什么事兒?”阮遠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低垂著頭,昏暗的光線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阮翠拉著兩個女兒齊齊跪下,哭著說道,“哥哥,你救救二丫、三丫啊。我……我當(dāng)家的……要把她們賣掉……嗚嗚……哥哥,你就再幫我們一次吧……”說著說著挪動到阮遠的腿前,扯著他的衣角聲淚俱下,阮遠沒有絲毫動容。
阮翠就是這樣,永遠都覺得哥哥會在身后。即便上次阮遠把幾乎所有的家當(dāng)都給了她,聲稱日后不要再來,她并不放在心上,只當(dāng)哥哥說的是氣話。氣消了,也就好了。仗著這些年阮遠一次次的縱容,她又來了。
阮翠的兩個女兒只紅著眼角低頭不說話,她們心中有自己的一桿秤,度量著這些年給舅家?guī)淼呢摀?dān)?,F(xiàn)如今已是山窮水盡、窮途末路,她們不想再連累任何人。卻不想娘又拖著她們來到舅家,她們是無顏再給舅家增加負擔(dān)了。